《眸倾天下》第96章


张了张口,想对他说起今夜卿嫔小产之事,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许是看出了我的不寻常,他执过我的手,顺势将我带往他的怀中。我坐在他的腿上,安静的靠着他的肩膀,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我由衷一笑。
他沉声问:“今夜怎么了?”
我不答话,拉过他的左手,瞧着手背上那个淡到几乎不复见的齿印,每次只要看到这个疤痕,我就会想起两年前那个夜里,他将自己的手伸过来让我咬着。还说:陪你一起痛。
“慕雪?”
我突然松开他的手,反手环上他的项脖,对上他清冷的眸底似乎有一抹探究。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化为心中一抹黯然的柔情,身子微微前倾,便吻上他的唇。
只闻他一声暗叹,几乎是狂热的回应了我的吻,似在寻找彼此最深处的缠绵。
良久,他才放开我,搂着我的肩问:“有什么话是不能同朕说吗?”
我依旧环着他的项脖,下颔贴着他的肩窝,将目光投放至一盏宫灯,沉默须臾,才说:“卿嫔小产了。”
他未做任何反应,只是拥着我的肩头。
“人证,物证皆证实,沁美人指使其丫鬟碧清放下藏红花谋害。我以杖责八十刑棍给予惩戒。”
他仍旧不说话,环着他项颈的手紧了紧,就是这样的感觉,他明明在我身边,却又离我好远,好远。
“不喜欢别的女人有你的孩子。”
“不喜欢你宠幸别的女人。”
“不喜欢与你的女人相处。”
一连三句,句句都是我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而他的身子早已僵硬,呼吸有些停滞。
就在那一瞬间,我们都安静了下来。
半晌,他搂着我的肩头,将紧贴于他胸膛的我拉开一些距离,使得我可以真正的面对于他。
他淡漠冰凉的眸底闪过清亮,似炙热的火焰一簇一簇自幽暗的深处点燃。
“朕以为,你不在乎。”他的眼底有冷锐,有倨傲。
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碾过,痛楚与酸涩夹杂在一起,我脱口:“谁说我不在乎。”
目光在我脸上流连片刻,眼底的冷漠隐去:“你知道,我等你这句话,已经太久了。”他的语气清冽,像是那样轻描淡写,却又意味深长。
这一刻,我才明白,这两年,并不是他对我的爱已渐渐消逝,而是一直在等待。
而我,却一直以为这份等待是一种疏远,是爱情的变质。
“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因为我依旧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不能自拔。更因为他是帝王,我怕越池爱上他,最终受伤的那个会是我。
可是我也是个女人,我也想真真正正去爱一次,即使知道那是一条不归路,仍然想要牵着他一起走下去。
我问:“你说过的,在我放弃你之前绝对不会放开我的,如今,我已不再想放开你,你是否依旧会陪在我身边?”
当他的指尖划过我的脸颊时,才发觉泪已落,竟未觉。
“是,依旧在你身边。”说罢,他便揽我入怀。
依恋的躺在他怀中,我笑了,为夜鸢而笑。
次日,天色有些暗沉,乌云密布,似有一场大雨即将降临。
本想待在雪鸢宫不出去,偏偏华太妃遣奴才传话来,要我去趟圣华宫。
想必是因为昨夜我处置卿嫔小产之事而召我过去,不知又是哪个爱嚼舌根的宫嫔告了我一状。
一路走一路暗想该如何对付华太妃,且不说她一直都是个狠角色,更因她是夜鸢的母亲。
进入圣华宫,由奴才将我领进偏殿,才踏入便闻得一阵馥郁芬芳的兰花之香,出自如贵嫔之身。轻纱幔帐低回,缭绕在淡白的玉阶石柱之间,揭开珠帘,我向那个雍容华贵的华太妃拜道:“儿臣见过母妃。”
她素手一扬,示意我起身。手腕上珠翠手镯琳琅,随着她手臂的摆动铿锵作响,一片奢华之态。
如贵嫔起身向我行礼:“臣妾参见王后。”
“起吧。”我淡淡的冲她笑着,即在太后身边的座椅上就坐。“不知母妃今日传唤儿臣来,有何要事?”
“听闻昨夜卿嫔小产,此事是未央你处理的?”华太妃的目光轻扫我一眼,护甲轻轻拨弄着食指上那颗硕大的绿宝石戒,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人证物证俱在,故而将沁美人与碧清拉出去杖责八十刑棍。”我简单的将自己的处置娓娓道出,后又附上一句:“儿臣是否做错,请母妃教诲。”
“可你作出的处置未免太过草率。”华太妃的音量略微提高,而我则是低头不语。
如贵嫔见我不说话,也插上一句:“人证物证是不假,可明眼人一看就是栽赃嫁祸。”
“感情如贵嫔上圣华宫是来告本宫一状了。”我扬眉一笑,对上她那张温婉无害的脸,“贵嫔你也说了,人证物证俱在,又何来栽赃嫁祸一说?”
“如此低劣的手法,有谁会用呢?”她像是与我较上劲了,声音暗带嘲讽。
有意思,头一回见这样的如贵嫔,真是与初遇有着天壤之别,人到底是善变的,况且在这深深宫闱中,没有任何人有权利去指责。
“口口声声说栽赃嫁祸,贵嫔可有证据?”我笑意逐渐扩散于唇边。
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我又笑:“贵嫔莫不是胡乱猜测个人来定罪?”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昨夜王后所为有欠妥当,不能听信碧清那奴才的一面之词便将其定罪。”其言颇有咄咄逼人之势。
“本宫是看证据说话。”
“好了。”华太妃拖了好长的音将我的话语打断,目光隐射寒光,那是直逼向我的。“这件事,就是你的错了,草率定罪,碧清被仗死,幸好沁美人被雪如救下,否则也难逃一死。所以哀家决定,重审此次小产之事。”
我的笑依旧挂在脸上,只是多了几分冷意。悠然起身,离座于华太妃跟前跪下,后将发髻上的凤冠取下,双手捧至华太妃面前。
一见此般情形,如贵嫔也离座而跪。
华太妃的脸色有些僵硬,冷声问:“王后这是何意?”
“未央是六宫之主,执掌凤印。如今未央自认没有能力统摄六宫,故取下凤冠交还太妃,凤印在雪鸢宫,待命人一并交予太妃。”我的语气很是平淡,却惹得华太妃满脸怒容,却又强压怒火不便发作。
沉声冷笑:“王后是在威胁哀家?”
“臣妾不敢。”我仍旧笔直的跪着,捧着凤冠的手依旧高举。
她凌厉的盯着我片刻,怒火瞬间消逝,平静的由我手中接过凤冠,将其重新戴插在我的发髻之上。
温热的手指抚摸着我的鬓角,和蔼的说:“这凤冠可不是说取便能取的,你贵为一国之母以后要多多注意。卿嫔之事就此作罢,一切按未央的意思来办。”
“谢母妃。”我毕恭毕敬的磕了一个头,便由华太妃双手托起。
出了圣华宫,一道闪电破天划过,一场大雨接踵而来,淅淅沥沥的雨点卷起一阵暗尘的气息。庭院的桂花被打落一地芬芳,配合着清晰的雨香迎面扑来。
原本走的甚急的我也因这一场大雨而放慢步伐,游走在回廊中,倾听秋雨之声,我的心境也平和许多。
紫衣随在我身后,有些担忧的说:“娘娘,您这样得罪太妃,不怕……”
“本宫也不想与太妃撕破脸,只是她在逼本宫。”
“紫衣不懂,彻查卿嫔小产之事与您无关,您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我犹自一笑,将手伸出廊外,感受着秋雨的洗涤,沁凉之感传遍整个手心。
“卿嫔小产之事确实与本宫无关,但与另一人有关。紫衣你如此聪慧,不妨猜猜看,谁最有能力与动机杀害卿嫔的孩子。”
紫衣低头沉思良久,猛然仰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却不敢说。
我便说:“此处无外人,你但说无妨。”
“照今日情形来看,如贵嫔主张彻查此事,定然不会是她。可她这样积极的跑来向太后告状,不惜得罪王后您,定然是已猜测到谁是真凶。她这样不惜代价的想要找出真凶势必对她有利,而今,只有除掉一个人才对她有利。”紫衣的声音顿了顿,目光在四处溜了一圈,见确实无人便放胆子说:“湘夫人。”
赞赏的瞥了她一眼:“紫衣果然有见地。湘夫人乃凌太师之女,而凌太师在朝堂上素来与范上卿不合,若是湘夫人在后宫倒台,凌太师便该倒台,再无资本与他争斗朝堂。”
紫衣仿佛明白了,点点头,目光有些黯然:“而且凌太师与楚将军有些交情,您就做个顺水人情……”
“在紫衣眼中,本宫是如此肤浅之人?”打断她的话,我的声音有些凌厉。
“那娘娘您是?”
停住步伐,立于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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