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这档事》第20章


下去。
“没……朕只是随便聊聊嘛!……只是一想到有那么多青年才俊汇聚于国丈府上,朕不能亲临现场,甚为遗憾啊……”
看到皇帝不准备老实交代他的意图,皇后只好分点心思来猜他的话中话
难道担心她父亲结党营私?听起来又不太像……这里面隐隐还夹杂着股酸溜溜的味道,这就更让皇后奇怪了。皇后虽然精明,但还没有联想力丰富到把这一切和十几年前自己的一句话联系起来,最终只能公式化的回道
“皇上太高抬了,家父请的多是些旧年同僚,无非是熟人之间的聚会罢了”
皇帝听后只是意义不明的“哼哼”几声,也不再发话,可就在皇后准备完毕抬脚要走的时候,皇帝却又喊住了她
“那个……那个……”
“那个”了半天没有下文
“陛下?”
“那个……早点回来……”
其实最好压根儿不要去!因为皇帝已经旁敲侧击的从吏部那里得到了内部消息——进京述职的赵景和目前正滞留在当年的恩师霍老大人府上。
皇帝与皇后的婚姻,就像许多皇室子弟一样,起源于一桩普通的政治联姻,关键不是寻找爱人,而是寻找一个巨大事业的完美合伙人。不过,皇帝怎么说也跟皇后一起生活了十来年,要是一点私人感情也没有,那才见鬼!
可是皇帝把皇后当成了“老板娘”,皇后是否也把自己当成“掌柜的”呢?赵景和的出现让皇帝忽然意识到这个以前根本没在意过的问题。
一个男人吸引女人的因素有很多,名利权势不是万能的,所以皇帝没有自恋到认为全天下女人都非他不嫁的地步;但没有名利权势又是万万不能的,所以喜欢思索人生的皇帝,就像很多爱思考哲学问题的阔佬一样,纠结起了“她是爱我的钱还是爱我的人?”这种俗套问题。
最后,按照“由推理到实证”的科学研究步骤,皇帝决定去实际考察一下。
“你们觉得朕怎么样?”
皇帝在御花园的水榭上巧遇正在逗鱼的淑妃和裕妃,斟酌了一番之后,决定采取这种不太直接的方式发问。可惜他这样不直接的开放式问题,由于涵盖面过广,搞得淑妃和裕妃不知道怎么回答,更不知道皇帝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只得泛泛的说道
“皇上当然是很好啦”
“哦,怎么个好法?”
怎么个好法?比较好说话……但是这能说吗?于是淑妃和裕妃眼神交流了一下,换了一种保守的回答方案——马屁!
即使不讨好,至少也不会得罪人
“你们知道‘邹忌讽齐王纳谏’吗?”
听完二人关于自己如何风度翩翩、英名神武的咏叹后,皇帝追问了一句
“邹忌?那是谁?”
显然,淑妃和裕妃是一点没摸过《战国策》的,可是宫里没读过《战国策》的还大有人在,比如恭妃回答皇帝的话就与前两位妃子大同小异,只不过恭妃相对老练一点,在真实基础上的夸张让奉承话听起来不是那么的假。
“那你在入宫之前可有过心仪之人?”
皇帝不放弃的继续问道
对于这个可以说比前一个更辣手的提问,恭妃反倒没怎么犹豫,头微微一扬,就傲气十足的说道
“臣妾入宫之前可从没有看上过任何一位男子呢!”
“可不是!娘娘出阁之前早就艳名远洋,来提亲之人无数,可娘娘一个都没看上呢!”
恭妃身边的女官是她的随嫁侍女,也配合着证实女主人往日的风光
“那如果朕不是皇帝的话,恭妃你愿意嫁给朕吗?”
顺着恭妃的话,皇帝自然而然的把议题深入了下去
恭妃一时语塞,虽然她又极迅速的换上了妩媚的表情,娇嗔道“臣妾与陛下这是早就定下的姻缘嘛”,可是她那语塞的瞬间却足以让皇帝的危机感陡然提高了。
“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名利自道德来者,如山中之花,得自然之精华,自是舒徐繁衍,自功业来者,如盆中植花,随迁移变动,或繁荣或枯萎;自权力来者,如瓶中插花,其根不植,其萎可立而待也”
从恭妃那出来的皇帝,本来对博古通今的康妃报又很大期望,可是康妃引经据典了大半天就是不知道本人是个什么意思,于是皇帝只好用大白话问道
“这就是你的想法?”
“不,臣妾只是想告诉陛下,古人曾经这样说过”
言下之意就是:此为先人个人意见,不代表官方态度。
果然是像《邹忌讽齐王纳谏》里说的那样:妾之美我者,畏我也——所以对于各位妃子或走题、或躲闪或偷换概念的回答,皇帝虽然很不爽,但还是给予理解,转而去向太后求证。
皇帝心里想的是,至少太后应该是不怕他才对。
结果证明太后不是不怕皇帝,而是完全不怕皇帝!在回答儿子的问题之前就先把他一顿好训,而且,训到最后的结果是——太后也忘了皇帝之前提的是什么问题了。被迫在乐宁宫里耗了将近一个时辰还一无所获的皇帝,此时也只剩下懊悔自己来自投罗网的份。
调查进行到这里,皇帝不禁生出一种高出不胜寒的凄凉感来。家人尚且如此,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敢不偏不移,不畏不私的给皇帝做个评价呢?
可是这个念头刚一划过皇帝的脑子,他就忽然想起一个人的丑恶嘴脸来——作为皇帝从小到大的死对头,山猫不就是最该给他解决这个问题的人吗!于是,皇帝立刻提笔给远在渔阳的衡原王写了封私信。
信的内容很简短,就是:卿觉得朕这个男人当的怎么样?
不过由于路途遥远,这封信要再返回皇帝手上的话还得画上几个月的时间,而衡原王那封“臣觉得陛下脑子进水了”的回信就自然是后话了……
总之,直到皇后从霍府回宫之时,皇帝都还没来得及重建起自己的自信心来。
“国丈大人怎么样啊?”
皇帝假殷勤的问道,他此时虽然并不想知道这个,可却不得不做很多铺垫工作
“家父很好,他也很感激皇上的赏赐”
“……那……这次出席的都有些什么人呢?”
皇后警惕的打量了一眼皇帝,因为他又绕回到了早上的问题,而且在皇后刚回宫之际,诸妃就已经向她反映了皇帝今天下午的古怪举动,这种种的一切都让皇后肯定皇帝另有所图,意有所指。
但是在内幕水落石出之前,皇后本着以不变应万变的原则,还是把出席霍府筵席的宾客大致报了一遍,这里面,当然也有被她父亲视为入室弟子的赵景和。
“赵景和?”
皇帝的语调顿时变了
“怎么?皇上认识赵大人?”
“啊、不……那个……因为今年吏部的推荐名单上有他的名字,似乎对他评价很高,所以朕有印象……”
“赵大人确实是个栋梁之才,家父一直就认为赵大人将会是朝堂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
“哦……原来如此……那么皇后呢?”
“什么?”
“……皇后觉得那个赵景和怎么样?”
“臣妾早年曾跟他一起接受过家父的教诲,依臣妾的感觉来说,赵大人清能有容,仁能善断,明不伤察,直不过矫,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材!”
“可是朕听说此人风流成性,个人修为似乎很成问题啊”
皇帝忍不住轻蔑的反驳道
“公事之外再约束臣子的私生活,似乎也有点不近人情,赵大人于公于私都分的很清楚,臣妾倒觉得这些无妨”
皇后能如此欣赏一个人,是不多见的,而且连排比句都用上了。皇帝本来还打算再多迂回几趟才接近核心问题,听到皇后这样维护赵景和,忍不住的心头一热,就把那句一直憋在嘴边的话提前吐了出来
“那皇后觉得赵景和与朕比怎么样?”
“……皇上……何出此言?”
“你以前不是说朕不如那个赵景和俊朗嘛!”
“……”
皇后愣愣的看着皇帝,不能怪她泛糊涂,实在是她低估了皇帝的记性,高估了皇帝的心眼。皇后自己其实早就把当年洞房花烛夜的事情给忘了个一干二净,何况她当时只是气不过,才随便从身边抓了个能拿出手的熟人来回击皇帝,现在当然是问心无愧的很。
皇帝也看见了皇后一脸茫然的表情,并不像是装出来的。他不禁心中一沉,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可这时,事情就偏偏要像他所想的那样发展……
只见皇后茫然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怔怔的说道
“臣妾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你……你……”
皇帝抖抖嗦嗦的指着皇后,脸憋得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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