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出山》第42章


听到拉文德问话的声音:“说话啊,你到底是谁?”
“我的名字……”这不是拉文德。是另外一个人在提问。然而他能够闻到拉文德身上的香味;但是,这是那个美国女人。她叫什么来着?马利… 简?
没错儿,她叫马利… 简·马斯金。也许迪丽是诚实的呢。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黑色烟雾中,邦德大声喊道:“邦德,詹姆斯。259057。
少校,已退役。你就想知道这些吧,马利… 简?因为这些都是实情。”他挣扎着喊完了这些,然后戛然而止,因为他觉得,在这一阵虚无缥缈的烟雾中,如果继续讲下去,自己未免会像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一样滔滔不绝。小溪。
滔滔不绝。小溪。
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来:“他在抵抗,加大药量。”
“那样会杀死他。来软的试试。”
“好吧。”
邦德的身子好像在向前倾斜。他正沿着一个看不见的斜坡往下滑去,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然后不知什么东西扣在他的两只耳朵上。是耳机。音乐声向他涌来。动听的声音款款而来,轻轻地抚慰着他,而且下滑的速度明显减慢了。天啊,他太累了。困了吗?怎么会不呢?又是那声音——“詹姆斯·邦德吗?”
“是啊。”
“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不行,詹姆斯,战斗,你这笨蛋。“我是259057 号……少校,退役了……”
动听的音乐仍然在他头脑里萦回着,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我要的是实话,而不是废话。如果你还不说实话,结果就是这个——”邦德记不清自己是否痛苦地尖叫起来。他头脑里灌满了噪音,令人死去活来的噪音,尖叫声和悲鸣声。不……不……不……这令人丧胆、撕心裂肺的声音来得突兀,去得突然。它是反时效性的,因为邦德在噪音停止的时候马上又找回了感觉,而且差不多立即明白了究竟在发生什么事。如果他回避他们的提问,他们会再次把这种声音灌进他的头脑。声音——高频率的噪声:声音的波动,波的毫无规则的运动。它们令人痛苦、丧气,甚至更糟糕。
又是缓缓流淌的音乐声,然后又响起了那个声音。是默里克,安东·默里克,墨客邸的东家。这时邦德的意识已经恢复到能够辨别出他的声音。
“你是受命而来的,对不对,邦德?”
“我来这儿,是你邀请的。”他的身子又开始离他而去了,思想也开始漂流。
“毫无疑问我邀请了你,不过是谁派你来的呢?”
下滑。当心,詹姆斯。气动刹车;慢着点;悠着点;绅宝车的轮子全都腾空了,车子翻着跟斗撞……真疼啊,满脑子都是刺耳的噪音,头要炸啦,眼睛也红了,两个耳朵之间真疼啊:噪声像巨大的针,伴着数不清的尖叫声——他实际上什么也听不见——令人毛骨悚然的高调噪声中出现了许许多多窥视他的鬼脸。他的头几乎要炸裂了;声波还在不断升高。然后一切又变得那样宁静,可是他的头却像吹胀的气球一样,疼痛不已。
“谁派你来的,给你的指令是什么?”说话的声音很干脆。是命令,像抡鞭子甩出来的脆响。
不,詹姆斯。控制住,集中精力。反抗。看材料,翻页啊。邦德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可是他什么也听不见。“在核电站里,反应堆的堆芯是悬在一个像加厚的锅一样的巨大的钢制容器里的……? ”
白色的噪声又来了——像洪水猛兽一样卷走了他的头盖骨;像哭诉,像抓挠,像刮削,像尖叫,直冲他的灵魂。这一次的袭击像是无数烧红的利器在扎他,永无止境,没有任何降低或者停止的意思,音量反而还在不断地加大,把他围得无处藏身,脑子里塞满了难言的苦痛,耳鼓像要裂开,他整个人像是被吹胀了起来。
当这一切骤然停止的时候,邦德仍然痛苦地尖叫着,他已经步履蹒跚,处于崩溃的边缘,简直就要发疯了。
“谁派你来的,邦德?你来这儿的任务是什么?”
“12 尺长的燃料棒在堆芯里……”
疯狂的噪声再次包围了他,然后再次停了下来。
不管他们用的是什么药物,到此为止它已经完全失效了;因为疼痛在邦德胀大的脑袋里已经占据了主导地位,他能够感知的一切仅仅是噪声和它的副作用。
默里克命令道:“告诉我!”
“我操你,默里克。”邦德顽强地喊道。
“算啦。”邦德听见马利… 简的声音就在自己耳边,声音之大简直振聋发聩。他眨了眨眼睛——好像他的听觉系统和神经中枢已经被强烈的噪声刷新了。“看来我们什么也得不到了。”
“那么,我们就带上他让他旁观。把那姑娘处理完了再处理他。”
邦德对默里克所说的话感到莫名其妙。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意义非常明确,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精力,丧失了理解话语的能力。每一个字都有意义,都必须明白,然后才能够理解整句话的意思。
他听见一个声音说:“叫盖博来。”
另外一个声音说:“真奇怪,”这是女人的声音,“他的大脑训练得太棒了。一般人到这个份儿上早就垮了,有什么都招供了。或许他说的是真的——寻求刺激的冒险家,然后真的被吓坏了——要么他就是个智力超常的职业杀手。”
“我需要他好好活着;必须把他和那姑娘隔离开。她说出有用的东西来了吗?”
马利… 简·马斯金回答道:“什么也没有,我告诉她邦德先生出了事故,她的小脸儿都吓白了。我认为那小杂种真的和他恋爱起来了。”
“恋爱!恋爱是什么?”默里克不屑一顾地说,“把他弄出去。”
“我想把他一下子结果算啦。”是盖博的声音,接着邦德感到盖博像树干一样的胳膊把自己从手术台上抱了起来。由于他们近在咫尺,邦德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气味。然后他突然感到浑身软弱无力,世界离他而去,好像通过颠倒的望远镜看世界一样。然后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他再次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孤零零地躺在一张似曾相识的床上。他又闭上了眼睛,意识再一次离他而去。
他再次醒过来,是被某种声音吵醒的,他无法确定自己睡了多长时间。
他听见自己用嘶哑的声音喊着,让别人不要吵,然后又扯着嗓子喊道:“让我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说完他再次昏睡了过去。这一次是进入了真正的梦乡——可不是在行刑室里的那种恶梦——还有音乐相伴:乐队在一支接一支地演奏轻歌剧序曲,拉文德和他靠得那样近,蓝天万里无云,他们倘佯在伦敦圣詹姆斯公园的树荫里。一架返航的喷气机向希思罗机场方向飞去,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的时候正在放下起落架。他突然睁开眼睛,头脑已经完全清醒,痛苦完全消失了。
他正躺在东客房里,但是这房间已经变得快认不出来了。所有能够搬走的东西都搬走了——桌子、椅子、落地灯、甚至他正躺着的大床上的各种附加设施也不见了。这时邦德认识到,这次自己是被别的声音吵醒的——是门上电子锁开启时的喀哒声。盖博庞大的身躯占满了门口的过道,他开口说道:
“东家说应该让你吃点东西。”说完他站到了一边,他的帮凶哈米什端着一个托盘进了屋,盘子里放着凉的肉片和沙拉,还有一个大瓶子,装的是咖啡。
“他也太客气了,”邦德笑着说,“我总算醒了,对吧,盖博?”
“你这一觉睡得也够长的,邦德。”
“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问可以,答不答在我啦。”
“现在是早上还是晚上?”
“这傻蛋,晚上。”
“星期几呢?”
“星期二。吃你的饭吧,今晚不再来找你的事儿了。”盖博说话的时候,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邦德的仇视,他接着补充了一句:“明儿一早我们全要上路。”门关上,门锁喀哒一声锁上了。
邦德看着吃的东西,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肚子真的相当饿了。他几口就把肉片吃了个精光。星期二,他心里琢磨着,他们一早就要出发——星期三。
肯定有什么事情。对啦,星期三佛朗科有个约定,要杀什么人。狭窄的通道……
宫殿……马亚尔卡……大功率的气步枪和胶囊子弹。默里克在行刑室里说的话这时又回响在他的脑际,“把那姑娘处理完了再处理他。”默里克是不是指处理拉文德?邦德无法完全确定这一点。差不多整整一夜,他满脑子都在转悠堆芯熔化的方方面面。他半睡半醒,半醒半睡,翻来覆去一直折腾到黎明时分,门锁喀哒响了一声,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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