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妖少年》第125章

“他就是你一直等的人？”离宛淡淡地问。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身体已经虚弱到无法说太多话的地步了。不需要说太说，离宛知道的，她是这个地方唯一知道我那个心愿的人。可是，就算是她，也不曾想过我会这么做吧。
“你真是个傻瓜。”
是啊，或许我是个傻瓜吧，一个总是徘徊在过去和未来无法自拔的傻瓜。
他还是个孩子，年轻而迷惘。和过去的自己一样，追寻着属于自己的未来，无法逃离被迷雾笼罩着的过去。我轻轻地问着自己，我的存在是为了他，那么他的存在呢？是否又是为了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人？
不管是谁，都无法独自一人活下去。不过，他会找到的，就像我已找到他一样。
我的那一点点能力会保护他，就算我已经不在了。他的未来太多荆棘，命运给了他太多磨难，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找到属于他的未来。
“离宛，要达到目的，总要牺牲一些东西，目的越大，牺牲的东西越多。但我并不是自暴自弃，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事，所以我并不需要你的同情，或者怜悯。只要你为我感到高兴就够了。如果把我的事变成了悲伤的回忆，我会生气的，忘了吧。”
这是我最后和离宛的对话，因为呼吸器的缘故，说出来的话语断断续续，但我知道离宛能够听明白。
身体不断地衰弱下去，因为“魂血之术”的原因，生命转化为能力，溶入了少年的体内。脑海很清醒，少年的悲伤源源不断地涌了过来。
对不起，说好了要陪在你身边的。可是你的未来还很长，我却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但是，我留下的那一点能力，却会永远代替我守护你。而且，在那遥远的未来，我已经看见了你脸上的笑容。纯真、透明。看过你的微笑，什么讨厌的事都会忘记。你不要悲伤好吗？未来是注定好的，所以，请你微笑。
“想起我的时候，要笑哦……”
最后的时刻，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我……是在遇见你之后，才得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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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了湛蓝的天空，第一次，不用别人的眼睛，自己真真切切地看见了。一片云彩都没有，一整片的蓝天。
或许就只有这一片天空，一直都没有改变过吧。而且，从遥远的过去一直到未来，今后也不会改变。
好美啊，真是个美丽的世界……是个美丽的……世界……
兄弟（新年快乐~~~）
我们的世界非常狭小，从孤儿院被带出来之后，就一直生活在这里。认识的人就只有周围同我一样的孩子，和少数的大人。阴暗的房间、血腥的训练场、惨白的研究所——那就我们全部的世界。
我习惯将身边的孩子们称为“同伴”，虽然他们一个个都显得那么陌生。
在这狭小的世界里，每天重复着噩梦，不停地重复。
每天，接受着杀人的训练。虽然我都生存了下来，可每次回到房间都让我有想吐的感觉。杀人与被杀，这就是我每天都要经历的事情。
我知道我已经快要支撑不住，我……并不想杀任何人。
可是我却想继续活下去，因为有一天我还想回到外面的世界去，回到那个广袤的世界，那里，有我的弟弟。只要他能够在外面过得很好，我就很开心了，这也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他们看中了我的才能，而我自愿来到这里，唯一的要求是——照顾我弟弟一生，让他离开孤儿院在外面幸福地生活下去。
在压抑与灰暗渐渐充斥在我心中的时候，我遇见了那个孩子。
是的，他还只是个孩子，那么小那么小的孩子。
在普通训练场看见他的时候，我吃了一惊，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看着正在训练体能的我们，眼神清澈却充满了好奇。
我疑惑着为什么会有这么小的孩子在这里，离开训练器慢慢向他接近。对于我的靠近那个孩子很快发现了，却又更快地逃走了。看着他消失的踪影，我微微松了口气，那么小的孩子，不是我们中间的一员，真是太好了！
当我知道了那个孩子身份的时候，我愣住了。
那个孩子，是这里的“零”。一开始，就站在杀戮的最顶端……
零和我们不同，这是我很早就感受到的，他从来没有去过外面，连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而他的能力，也是我们之间最强的。我亲眼看见教官将他和前十的孩子丢进了野兽笼，最后出来的，只剩他一个人。我看见了他迷惘与兴奋交杂的眼睛，仍旧是那么清澈。很矛盾的感觉，却在那个孩子的眼睛里透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来到这里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境遇而后悔，对身边的“同伴”也没有丝毫同情，因为我们都是自愿来到这里，为了各自的目的。可是这个孩子不一样，那么那么单纯的孩子，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污染？
我始终记得又一次偷看我们训练的零，在被我发现之后却意外地没有逃跑，在我靠近之后反而仰起头好奇地问我，“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美吗？”
虽然很快被教官发现，零被带走，我也受到了很重的惩罚。可我却觉得，在这个狭小的世界，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开始支撑着我了。
我想接近那个孩子，看到他成长，帮助他成长。虽然我的力量很小，但是我希望那个孩子跟我的弟弟一样，能够到外面的世界，看那蔚蓝的天空，拥挤的人群。而且，我还想回答他的问题。告诉他关于外面的很多事情。
终于，我渐渐地接近了，就像是每一次训练时去追偷看的他一样，渐渐地追上了。
资格的靠近，我终于能够经常和他说话。我再一次肯定，零真的是个特别的孩子。
他的学习能力和身体反应，甚至连直觉都强得可怕，这样的孩子，难怪要将他留在这里。
“你想到外面去吗？”看着他还略显幼稚的脸庞，我好奇地问。
零点了点头，有些期待又有些生疏地说，“想啊……以前一直认为除了这里没有其他地方可以生活啊。”
“是吗？”我沉默下去，笼中的小鸟在没有见过自由的天空时，只会认为身处的笼子就是一切吧。
“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美吗？”
零的这个问题问了很多很多遍，可每次在得到我肯定的答案一段时间之后，他还是会继续问这个问题。仿佛我回答之后他的脑海中就可以想象出外面的世界，一次又一次地。
只要我们两个不被送上同一个生死斗场，我以为这样的生活会继续下去，我会看着零慢慢成长，就像守望着我的弟弟一样。可这个世界总是这样让人出乎意料，我从不会奢求太多，因为我知道，要的东西越多，付出的就越多，可就只那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它都无法实现。
来到“这里”两年八个月，我见到了我的弟弟，唯一的弟弟。
在我即将崩溃的时候，我是靠着相信弟弟在外面生活得很幸福才能撑下去的，可是他也来到这个狭小的世界，那么，我之前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无法原谅我的弟弟，虽然我仍旧和以前一样很温柔地对待他，可我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已经被打破幻灭了的气球，再也回不去了。
那时，我已经是一了，仅次于零之下。
我最亲爱的弟弟啊，你为什么要来打破我的梦呢？你让哥哥失去了唯一生存的目标，你知道吗？
回到外面的世界，已经成了一个好笑的笑话，当幼小的零再一次问我的时候，我久久没有答案，渐渐迷惘的我反问他。
“为什么……想去外面的世界呢？”
小小的零给了一个让我想哭的答案。
“外面有很多我想看的东西，也有很多想做的事情，还有想去的地方，还有想遇见的人，可是这些愿望在这里都没办法实现，这里有我不想见却不得不见的人，也有不想做却不得不做的事，也有不得不去的地方，不得不吃的东西和不得不看的东西，这大概是因为不做不行的事比想做的事还要多的关系，桔梗说我很可悲，可我却从来没那么想过，我是不是真的很可悲呢？”
想做的事和不想做的事……吗？我心里涌起了什么东西，一种让我很难过的东西。
“零，你是个好孩子，一点都不可悲。”闭上眼，我喃喃地说。你要一直活下去啊。
“我并不想做个好孩子，桔梗以前说做个好孩子大家就会喜欢我，我也一直朝这个目标努力，可是好不容易成为‘好孩子’的我却越来越孤独了……”
脑海里乱轰轰的，我没有听清楚零后面的话。可是我知道，这个敏感的孩子一定发现了什么，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害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