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火行动》第15章


接着,他们被轮流带去上厕所。厕所就在一楼,借着一对蜡烛的光亮可以清楚地看见,厕所墙上和地上都长了霉。弗莉克上厕所时是贝丝看守,贝丝总是有意站在烛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让人看不清她的脸。轮到邦德上厕所时则是库斯柏看守。上完厕所后他们便被带着上楼,楼梯经脚一踩便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整个房屋到处都可以闻到一股潮湿、腐臭的霉味。走过两段楼梯便到了用来禁闭他们的房间,房间里的墙纸破破烂烂,形成一个个倒挂在墙上的三角形纸条。房间的一角有一台破旧的暖气散热器,他们两人被一人一副手铐地铐在那上面,房间正中还给他们点燃了一支蜡烛。
这是一个狭长的小房间,只有屋顶上开着一个天窗,地上铺的是没有油漆过的木地板。以前这儿肯定是佣人的卧室,邦德心里想,这地方该发生过多少悲惨的故事,有多少初出家门的少女远离父母,来到这儿后发现属于自己的天地原来是这样的一间斗室。
他们被铐在散热器上后没过多大一会儿,贝丝又一次走进房间,给他们端来两杯不知名的汤和几块面包。弗莉克向她道谢,想和她谈话,但她一声不吭。他们只听咔嗒一声门被锁上,她踩着腐朽的木楼板脚步咚咚地下楼去了。
“詹姆斯,你有什么想法?”弗莉克悄声问道。
“我想我们最好设法挣脱这该死的手铐。”
“我已经察看了他们铐住我的暖气管,坚如磐石。”
“铐住我的这根管子倒是锈蚀得很厉害,我来试试看。”他用没有被铐住的那只手在管子上摸了一下,这显然是暖气热水导管,但已锈成这种程度,就算请一个专业的管子工来拆卸,也肯定会有困难。
“你认为他们已接到命令干悼我们吗?”弗莉克问道。
“目前还没有,但我想他们完全有可能正在等候着命令。如果他们已经接到干掉我们的命令,那现在一切就已经完了。”
“乐天派的想法。”
“他们才是一对乐天派哩,属于那种对自己所从事的工作引以自豪的精神变态者,我看他们就是塔恩奉养的两条人形罗特威尔狼犬。”他开始在暖气管上绞磨手铐,右手不停地绕圈儿,使手铐上的链条绷得紧紧的。等到再也绞不动了,他便开始用左手来给右手铐增加压力,想试试看能否绞断暖气管或是手铐上的链条。
半个小时后,他停下来,将那杯已变凉的汤喝下去,又吃了几口面包。他本来并没有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暖气管在精钢手铐的作用下已微微有些弯曲了,他的手腕磨破了皮,但锈蚀的铁管受的磨损更重。
歇息几分钟后他又开始干了起来。这时,他们听到楼下隐约传来贝丝同那三个男人谈话的声音。
“附近一定没有其他的房子, ” 由于使劲绞磨暖气管,他说话气喘吁吁的。“看他们那肆无忌惮的样子,就好像这儿完全是他们的天下。”
“当然,我们根本不知道这儿是否真是他们的天下。”她的语气中第一次透出真正的忧虑来。
邦德劝她尽量蓄养一下精神。“谁知道呢,说不定天亮之前就需要全力拼搏一场哩。”
他继续绞磨暖气管,取得了一些进展,过一会儿便听到她已呼呼入睡了。
邦德的手腕很快磨得皮破血流了,但他依然不停地绞磨,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暖气管终于在精钢铸就的手铐的压力下开始发出爆裂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却浑然忘却了时间的概念。突然间一声脆响,暖气管完全断裂了,他慢慢地抽回被铐在暖气管上的手。
摇曳的烛光快要熄灭了,黎明的曙光已经从那仅有的一扇沾满灰尘的天窗外透射进来,一团漆黑的夜空渐渐变成了奇异的珠灰色。
弗莉克被铐在散热器主体上,他也没有办法将她解放出来。他活动了一下自己那皮破血流的手腕,又伸了伸腿,想将已深受痉挛痛苦的四肢都舒展活动一下,刚刚靠着墙站直身子,就见两道汽车前灯的光柱扫过窗户,接着便听到一辆轿车在房前停下来的声音。
邦德扶着墙慢慢移近窗户,怕让人看见自己,只能躲在窗户边上。透过这扇开在屋顶上的小窗,传来下面的人争吵的声音。他听见库斯柏用很大的声音说:“但我们不能就让他们留在这儿呀。”
另一个声音,他听出是麦克斯·塔恩的声音,说道:“嗯,我们正是要这样做。我再不想看到任〃奇〃书〃网…Q"i"s"u"u"。"C"o"m〃何人手上沾满鲜血,至少现在还没到时候,我们要做的事太多了。”
“他们会报告警方来抓我们的,老板!”阿奇波说。
“快上车,你这伤风败俗的性变态的小妖怪,照老板说的做。”这次开口的是莫里斯·古德温。
“我没有性变态,你没有权利对我这样说话。库斯柏,快来帮我,我们不能将那两人就这样留在楼上。”
“既然老板发话了,我们只能这样。”
一阵厮打声过后,就听阿奇波痛苦地尖叫一声——“我这手腕受伤了,古德温,放开我。”
“那就快上车,我们没有好多时间可耽搁的。”
邦德伸头到窗户上一望,只见两辆越野吉普车都停在门外,发动机已经在转动,前边的一辆正准备开动。接着,他睁大眼睛,借着车灯的光亮清楚地看见麦克斯·塔恩的身影,他正噔噔地踩着重步绕过后边一辆车的车头,弯腰钻进后排座位。不一会儿,两辆车都已开走,尾灯的光芒越来越暗,直至渐渐消失在远处。
他曲身伏在窗下静候了三四分钟,想听听下面的动静,看是否还有什么人留下来没走。可等了几分钟,什么也没听到,下面没有任何动静。
“弗莉,”他轻声呼唤着。“弗莉,我已经挣脱出来了,另外……”
“另外他们已经走了,我已听到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哦,我们还活着,我要去看看他们是否还留下了什么人。”他走到门前,拉了一下把手,感觉门锁有点摇摇晃晃的,并不很牢固,于是后退一步,开始踢门。一脚、两脚、踢到第三脚,门锁便脱落了,门自动弹开了。
楼下的窗户刚透进一点微微的曙光,蜡烛已经熄灭,因此,他停步等了一会儿,等自己的眼睛适应了走廊的黑暗后才举步来到楼梯口,再沿着楼梯一步一步地下到一楼的大厅。
门厅里的大门敞开着,一股冷风从室外吹进空荡荡的屋里,还有一些垃圾渣、废纸片和枯树叶也被刮进来,在门厅的方格地砖上擦得沙沙作响。
在大厅的楼梯脚下,他看到一团弓起背的黑糊糊的东西,开始以为是一只猫,或是一只大老鼠,便本能地一脚踢过去。叫他吃惊的是,那东西竟沿着地板直滑过去,撞在墙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并响起一阵铃声。原来那是一部旧电话机,线还连在墙上。
他拿起话筒,本没有指望听到任何声音,可居然听到了拨号音,不由得吓了一跳。没有多想,他就习惯性地拨了联系号码,回话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詹姆斯修士,”他开口说话后,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干哑刺耳的声音,方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喘过气来。
“詹姆土修士,请回答第三个问题。”
显然,伦敦方面没有谁抱着侥幸心理,动身去剑桥之前,他们熟悉了常规电话密码用语。对这类事情,邦德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但他还是从记忆里找出了正确的用语。
“请稍候片刻,先生。”
“詹姆斯? ”这是比尔·坦纳的声音。比尔·坦纳原是M的参谋长,现在的正式身份是“小太阳1号”的秘书长。“詹姆斯,你究竟在哪儿?”
“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你得想办法查找一下。这地方过了斯坦斯特德机场,确切位置说不清。一所破败不堪的维多利亚式房宅,我想大概是属塔恩夫妇所有,因为他们刚从这儿离开。”
“这不可能啊。”坦纳似乎大吃一惊。
“喔,对这部该死的电话要进行追踪查寻。”
“对,我们正在这样做。”
“另外,塔恩夫妇为何不可能刚从这儿离开?”
“因为,”比尔·坦纳慢条斯理地说,“他们已于昨天晚上在剑桥附近发生的一次车祸中丧生。我亲眼看到他们的尸体,麦克斯爵士、特丽茜女士和他们的司机。”
“你真的看见了他们尸体?”
“或者说是他们的尸体的残骸,面目已烧焦,不可辨认,但不可能是别人。”
这时,邦德听到弗莉克从楼上喊叫的声音,黑暗之中,她的声音在这本来就到处吱嘎作响的破败的古宅里回荡起来,犹如鬼叫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第八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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