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千年来相会》第87章


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王母娘以仙凡殊途为由,划下一道天河,隔开了相爱的牛郎织女。他们年复一年隔河遥对,相思相望不相亲,却始终无怨无悔。知此情感此意,秦观于是写出了这样凄美悱侧的句子: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亦是一种不得已的退而求其次。不是不愿意朝朝暮暮长相厮守,而是银河如此浩瀚不可跨越,只得遥遥相守。而李略和阮若弱,一对有情人被分隔在现实之河的两端,亦是一般无异的“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李略走了,茅舍还是原来的那间茅舍,山野还是原来的那个山野。旧时天气旧时衣,情怀却不似旧时。阮若弱没办法一个人在这个两人世界的故地呆下去,一景一物都教人触目生情,感触无限。简单收拾一下,她和姚继宗一块下了山。
“现在要怎么办啊?”姚继宗觑着阮若弱神色渐定后问道。刚才李略走了,她哭了个肝肠寸断,这辈子他还没见人这么哭过。一时忍不住要想,也许是自己做错了,不该帮他们俩牵红线,这会鸳偶难成,反倒搞出一桩爱情悲剧来了。
“还能怎么办?一切到此为止。我注定只能是李略生命中的歧路桃花,是他走过的一个蒹葭四月。”阮若弱闷闷地答。
“你的意思是,一切都玩完了?”姚继宗听得发怔。
“是,一切都玩完了,只因现实如此不可逾越。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段感情会多么艰难,但忍不住还是要抱以希望,一点侥幸的希望。就好象一个人花两块钱去买彩票,期望可以中个五百万一样,赌得是一种侥幸的概率。这一注摆明十赌九输,我却还是要孤注一掷,此刻输了也只能愿赌服输。”
阮若弱说着说着苦笑起来。“其实和李略的私奔根本就是一场偷欢,从现实的枷锁里偷溜出去,享受片时欢娱,迟早要回到现实里去。所以在山里的日子,我并不和他计划未来,只是开开心心去过每一天,得快乐时且快乐。因为我太清楚我们没有未来。”
“难道……再没有他法可想了吗?”姚继宗听得发怔,却犹不甘心地问道。
“还有什么法子可想?我们虽然是两个现代人,文明程度要高出这些古代人很多。但这是他们的世界,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我们还不是强龙,怎么斗得过他们呢?正面交锋完全没有胜算,迂回作战方式就是逃。而逃,也不过就是为自己多争取一点两情相悦的时光罢了。李略这次被抓回去,再脱不了身。侯门深似海,从此我这个阮娘是路人了。”
姚继宗听得怔仲,再说不出一个字来。两人闷闷地在山路上走,山径九曲十八弯,他们的心事却更要曲折几分。
阮若弱又回去了阮府,二姨娘一见女儿失而复得,一把抱住哭得稀里哗啦。勾动她自己的满腔伤心事,于是母女俩抱在一起哭。阮老爷本来还想着要训斥她几句不告而别的话语,一见她哭成了一个泪人儿。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唉声叹气。阮夫人本来还想说上几句闲话,阮若凤却在一旁猛拉她的衣袖不让她说。再想一想她自己那个还在外面流浪的儿子,阮夫人也忍不住要叹气,再说不出不好听的来。三姨娘又忙着劝慰,劝了二姨娘又劝阮若弱,总算都劝得止住了泪。再送阮若弱回房去,她这一天也真是乏了,倒在床上便睡去。做了一夜的梦,梦里都是李略,两个人依然手牵着手在山林里自由自在的跑。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李略被带回王府后,留仙居都不让住了。静安王直接押他进了自己和王妃住的浩然馆,在侧屋厢房里住下。吃一堑长一智,王爷这回一定要死守住他。的
李略半点抵触都没有,不言不语,木头人似的随静安王安顿。仿佛被父亲带回王府的,只是他的一个躯壳,无知无觉的躯壳。
王妃起初见儿子找回来了,喜极而泣,一把抱住又哭又笑,又是责备。但她嘀嘀咕咕地说上一车话,儿子却一个字都不回她。终于觉出有些不对劲。“略儿,娘在跟你说话呢。”
李略置若罔闻,眼神飘浮如絮,完全没有着落处。这一刻,他的精气神仿佛如失手坠地的瓷器,摔成了碎片,碎得无法再拼凑成形。王妃越看越心惊,一个劲地想引他说话,哪怕发脾气都好。但无论她说什么,李略都没有反应。最后不得已,她试着说道:“略儿,你还想娶那个阮若弱做妻子吗?”
这句话仿佛是招魂的术语般,陡然一震,李略魂魄来归,黯然无光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他定定地看住母亲,无限希翼。
王妃几乎无法招架他那样希翼地眼光,无限渴盼,仿佛荒年濒死的人在渴盼一点能够赖以生存的口粮。王妃从儿子的眼光中,突然读懂了,那个女子对他的重要性——然而,她作为母亲的立场虽然在心软,作为静安王妃的立场却不得不咬牙坚持着。她软语温言对儿子劝道:“略儿,忘了她吧,你们有缘无份。你是娶不了她……”
“够了。”李略声嘶力竭的大喊出来。“不要再说了,我受够了,我受够了。”他一面说一面冲进内室去,把房门重重关上。
“略儿。”王妃急急地想跟进去,房门却被反拴了,只听得里面劈哩叭啦乱摔东西的声音。摔着摔着室内安静下来,死一般的沉寂里,却隐隐约约地,传出哭泣声。极压抑极压抑的哭泣声,如一根细细透明的蛛丝儿荡在风中,不易为人察觉。却如何逃得过母亲的耳朵呢?王妃立在门前,不由得怔住,心里被搅得酸楚难当。李略从小就不是个爱哭的孩子,大概从他懂事起,王妃就再没见他哭过。记得他七岁那年刚开始学骑射,不慎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折了小臂都咬紧牙关不落一滴泪。那样倔强坚毅的儿子,这一刻却像个无依无靠的幼童般躲起来哭。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一次……他显然是真真正正地伤了心!
头一回,静安王妃在心里自己问自己: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想要为着他好。可是,却让他这样伤心难过,从来没有过的伤心难过。
不由自主地,静安王妃脑海里回响着李略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却并不快活。”还有阮若弱曾经说过的一段话,“是,您是为他好,但他却并不开心。父母多半都是这样,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儿女身上,还要口口声声曰:我是为你好。但是儿女要不要这样的好,很待商榷。”
把这两段话在心里反反复复的思量来思量去,静安王妃心中一阵迷茫,难道……真的错了吗?
第 81 章
一夜北风紧,开门雪尚飘。从深秋到初冬,竟是一场鹅毛大雪拉开了冬的帷幕。
阮若弱的心情和天气一样凄惶,整日里凭栏短叹、对月长吁,眼空蓄泪泪空垂。失去李略她觉得心一下子就空了,空旷如寸草不生的荒漠。没有山青水秀鸟语花香,一派了无生趣的凄凉。这些天来她的日子活脱脱就是李清照的那阙《声声慢》现实写照: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姚继宗天天跑阮府,有事没事地逗她说话儿。“别这样子闷闷不乐的,笑一个嘛。”
“别理我,烦着呢。”阮若弱眼皮都不抬。
“你怎么回事呀,跟换了个人似的,没精打采愁眉苦脸,这可不像我以前认识的阮若弱了。”
“以前的阮若弱死了,被多灾多难的爱情杀死了。”
姚继宗长叹道:“人果然不能谈恋爱,一谈恋爱,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判若两人。”
“错了,不是不能谈恋爱,而是不能谈太过伤筋动骨的恋爱。谁谈恋爱谈成我这样身心俱疲的,都得变。我现在特闹心!快闹心死了!!”
“早知今日,我当初真不该窜掇着你俩好。都怪我对后果估计不足,判断严重失误,结果搞得你们成了劳燕纷飞的下场。”姚继宗失悔道。
“虽然是劳燕纷飞,但毕竟曾经比翼双飞过,我不后悔的。一生之中,我真真正正地爱过一回,那样可遇不可求的爱。错过固然会很伤心,然而曾经拥有过,也算差可告慰了。”
“小说里电影里电视里,灰姑娘式的女生遇上白马王子似的男生,都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团圆结局。现实中差别怎么这么大呀!简直是在误导。”姚继宗悻悻然。
“因为真实的生活里,很多美好的愿望无法实现,所以只能在虚拟的世界里去编造圆满的故事,这其实就是一种人类的自我安慰,让人们对生命多一点期待。期待这样的美好终有一日降临在自己身上。这样的圆满结局我虽然得不到,但能得到李略那样不顾一切的爱情,我已经觉得很幸运了。在二十一世纪里,我做梦都不敢想会有一个男人如此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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