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启示录》第10章


咬牙闭着眼睛问她最后一句话,“钱多多,你知道我是谁吗?”
被这样锲而不舍的提问烦扰,她终于慢慢睁开原本迷离的眼睛,眼前就是一张放大的男人的脸,呼吸灼热,年青的皮肤在微光中好像是上好的瓷器,绵密的细汗浮在一层薄薄红晕上。
是谁?这个吻带来的快感太强烈了,以至于她睁开眼后第一个念头是捧住他的脸让两个人能够贴得更紧,吻得更深一点。
可是唇上已经红肿,一旦停下吸吮的动作疼痛就变得清晰,这痛感让她理智复苏,看清了,她吸着气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是你——”
怎么是他?不,不可能!
无限惊恐之下她努力往后仰头,两个人交错的呼吸分开来,隔开一点距离,终于看清现在的状况。
一声尖叫,钱多多猛地抽回手后退,她动作太大,许飞一把没拉住,砰地一声,就听见她的后脑结结实实敲在副驾驶座的车门上,剧痛立时让钱多多双目赤红,抱头狼狈到极点。
“你怎么样?”
“你别碰我!”抱着头等待那阵剧痛过去,钱多多头一低居然看到自己的衬衫领口大敞,内衣蕾丝都清晰可见,再也顾不上头,她手忙脚乱掩住领口,再看他眼神就狂怒了,“姓许的,我要告你强暴!”
这句话——应该他来说吧?欲望退却,许飞想解释,但她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强奸犯,火气也上来了,他眼神一冷,“钱多多,你喝醉了。”
“所以你就把我带到你车上,对我,对我——”说不下去了,钱多多羞愤难当,眼角扫过他仪表台上显示的时间,11点59,不是吧?这漫长的一天居然还没有过完?她真是受够了!
伸手就去推车门,如果可以的话,给她一把女巫扫帚,她想玩瞬间消失。
“我是想送你回家,问你地址你又不回答,钱多多,你干什么!”抓住已经半个身子探在外面的她,许飞也忍不住声音大起来。
“我自己回家,用不着你送。”冷风一吹又开始晕了,但是钱多多铁了心要离开这个让她无地自容的男人,拉扯间动作很猛。
她的大衣原本只是披在身上的,扯动间突然离她而去,没办法保持好平衡,伴着一声惊叫,钱多多最后以一个凄惨的倒地姿势结束了她人生中最失败的一天。
耳边有车门合上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停在她身前,地上的影子慢慢缩短,四下太安静了,他蹲在她身前,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走开。”她不抬头,声音很低。
夜深人静,她看起来恨他入骨,他没有对付一个半醉女人的经验,或许走开比较好。
脑子里这么想着,可是静夜里有声音,是他自己的,低得可以,但是很柔软,甚至带了点哄劝,“我送你回家。”
“走开!”她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句子,隐约有唔咽声,但就是不抬头。
“你家住哪里?”他锲而不舍。
他上次展露这么好耐心还只有十岁,邻家妹妹在他家门前迷路哭泣,三岁的小孩,离家五百米外就是天涯海角,他牵她的手送她回家,一路走一路哄,手心里被擦得都是眼泪鼻涕。
“我让你走开。”她也锲而不舍,为什么这个男人还不消失?她讨厌他,不,她恨他。
眼眶刺痛,老天,她真的不想在这该死的男人面前流眼泪,咬着舌尖让自己的眼泪缩回去,她与自己无比糟糕的情绪对抗得异常辛苦。
“好吧,我打电话给人事部经理。”他摸手机。
什么?今天她出丑出得还不够吗?难道他要弄得整个公司尽人皆知?震惊了,钱多多猛抬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这条小路上的路灯间隔距离很大,灯光也很黯淡,她的眼睛在这样的光线下竟然晶亮一片,仔细看却全是泪水,汪汪地凝结在眼眶边。
她醉了,心里提醒自己,有些人醉了以后会做出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钱多多。
刚才她在街上嚎啕,哭着拉住他的衣领,在车厢里强吻他,然后又大发雷霆。
她醉了,所以无论是哭是笑,一切都不能当真。
但是心好软,想抱她安慰她,还想继续刚才那个吻——
完了,他根本没喝多少,却被一个醉鬼感染。。。。。。
“不许打,我自己回家。”她终于开口,努力站起来,虽然腿软,但是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这个男人面前。
旁边住宅区有车转出来,亮着顶灯,速度很慢,钱多多伸手就招,动作太大了,差点扑到路当中去。
眼明手快地拉住她,但是她反手回拨,拉开出租车门的时候头也不回。
司机满脸孤疑地后视镜中不断打量她,钱多多报完地址之后掩面呻吟,别看了,她钱多多今天颜面扫地,再也没脸见人了。
第十九章
周六,依依每天的生活习惯都是醒来已经接近十点,起床到楼下吃早午餐,张阿姨在家里很多年了,但是看到她称呼仍旧是太太前太太后,弄得依依有时候觉得自己在演老式粤片,还是翻来覆去重播个不停的那一种。
“太太,你起来啦?先生昨天晚上回来过了,你在睡觉,他说今天早上南京有个会,就不吵你了,半夜走的。”
“哦。”对这种情况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依依随口应了一声,睡袍满长的,她走下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小心地提了一下。
牛振声的生意遍布全国,当年热恋的时候他还兴致颇高地带着她跑来跑去,但到了一个地方多半是她独自闲逛,或者索性在酒店埋头大睡,等他忙完都半夜了,携手看到太阳的时间都很少,结婚之后就更好了,往往十天半月都看不到人。
一开始还有点小抱怨的,后来也习惯了,两个人就算真的在一起又能聊什么呢?
或者可以各说各的,他奉献的内容多半是最近市场震荡,原材料暴涨,波及下游行业,所以做什么都要谨慎之类——
而她也可以汇报张太太新购限量版钻表一只,李小姐不满意自己的敞篷保时捷,很容易被人从公车上丢垃圾之类的圈内小新闻——
算了吧,说出来也只是互相呆望而已,所以他们上一次饶有兴趣的共同话题还是由钱多多帮助完成的——关于钱多多的合适相亲对象。
餐桌上有豆浆油条,还有牛奶面包,每天都是一样的,看了就没胃口,依依趴着用勺子搅来搅去,脑子里一想到钱多多就伸手摸电话。
第一个拨给钱多多,她关机,有点奇怪,钱多多号称职场小超人,手机如同生命线,二十四小时都是开着的,有时候她半夜无聊一个电话拨过去,那头还有滴滴答答的键盘敲击声,不服不行。
再想拨她家里,没想到手机自己响了,就是钱多多,“依依,有没有时间?出来陪陪我。”
当然有时间,她这些年别的不多,就是时间多,所以跟钱多多互补得天衣无缝,友谊历久弥新。
兴致勃勃跑上楼换衣服,张阿姨跟上来讲话,“太太,你一点都不吃就出去啊?当心低血糖。”
“我不饿。”她埋头在硕大无边的衣帽间里一顿挑,最后抓了一件窄腰的大衣出来,“穿这个。”
张阿姨在这个家里七八年了,大部分时间这大屋子里就是这个爱撒娇的太太跟自己,刚来的时候依依才二十出头,她嘴里虽然叫她太太,心里总觉得这位太太跟个小女孩子没两样,又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年纪,看她撒娇的时候心都软了,所以待她很是真心,两个人感情一直很不错。
她今年五十出头,天性有一点点爱唠叨,这时一边上去帮依依穿大衣一边小声念她,“要么不吃,要么吃一点点,这个腰饿得就剩真真一点点。”
“腰细才好呀,水桶腰还有谁喜欢?好看吗?”衣帽间滑门就是一整面的大镜子,依依在镜子前顾盼,笑着问了一声。
张阿姨替她系好大衣腰带抬头打量,依依皮肤白,这件大衣领口上还镶着一圈黑色的貂毛,茸茸地浮在她的两颊边,更显得肤光如雪
“漂亮得来,”张阿姨实话实说,然后顺口讲下去,“不过太太啊,太瘦不好养小孩,以后生的时候辛苦来。”
一句话说出口就后悔了,又收不回来,刚才还笑问笑答的两个人同时沉默,然后各自撇过头去,全当什么都没听到。
张阿姨自知失言,小孩子,依依刚结婚的时候怀过一次,三个月的时候做B超,还是个男孩。公婆欢天喜地,先生也是喜上眉梢,只是那个时候她自己还是个小女孩,做什么都不小心,有天晚上先生回来,下楼迎接的时候跑得急,一跤跌没了。
后来就一直没有,医院里检查了又检查,都说没问题,但就是没有。
话都说出口了,补救也没用,张阿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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