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悲》第14章


尽已凌乱不堪!“……前生有约,今生难酬,此情祁连必用血写!兰凌,一路好走!”泪,将之爱恨尽沉淀,他毅然道:“和我一起回去,我要你名正言顺地做我的妻子。这下,你不会再有什么家国之间的顾虑了,你可以坦然地与我相之面对了!”尽他最后一丝力,他抱起她,从何来,便从何而去!
那一天,他双手染透了血,将她安葬在桃花林中那一株开得最为烂漫的桃花树下,花开花落,尽断肠!
千古一令,长陵莽莽,百万雄师出!
三军前,赫连天再度重整旧日雄风,猎猎旗旌,鼓角声鸣,祭旗罢,一声长喝:“出发!”三军尽高昂!“且慢!”一声长喝,自远处传来!抬眼望去,不仅赫连天,就连立马正中央的皇子钧亦为之怔忡!
黄沙苍莽之处,一黑点缓缓前行而来,却是身后拖着一辆简陋板车,板车上,正是那匹死马!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祁连,依旧的一身血迹斑斓,却已尽干。他抬首扫视三军赫赫,轻蔑一笑,“真真好一派天兵天将哪!”说毕,他转身拉下板车上那匹死马的尸体,重重摔于地上。“我不是叫你滚得越远越好了吗,你还来此做甚?”开口的是赫连天,显然对他此举已是怒火满腔。
祁连倒也漠然,无视于赫连天此刻的怒火,径自说道:“今日你等出兵,祁连无物相赠,只有这个英雄,”他指着那匹马,“宰马屠英,以犒三军将士!”此言出,旗下将士不免一阵交头接耳,尽是狐疑。
“死马犒英雄,”皇子钧轻声一笑,眼中此刻也稍呈怒火,“说,你意在何为?”
祁连晃首一笑,更似嘲讽,“没什么,只想和你解约!”
“解约?”皇子钧蹙眉,深感不解。
“没错,解约!”祁连亮出兰凌与之皇子钧之间定婚之物,“解你与兰凌之约!”风过,众默然!
……
长陵之中,独只剩赫连天,祁连与皇子钧三人,皆都相背而站。久久,见两人无语,祁连率先开口道:“爹,你适才真的好威风,就站在马下,我几乎都不敢正眼望您一眼了!”他说得淡然,在赫连天听来,却是讽刺。
“你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竟还有脸唤我一声爹!”赫连天一掌刮过,祁连却避也不避。
他摸着火辣的半边脸颊,不以为然,“爹,孩儿之心可昭日月,又何来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说!”
“不遵父愿,妄自觊觎太子之妻,不故人伦道德,你知道这身后骂名会是如何,不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又怎会做出你这等蠢事来!”赫连天骂得痛快,却被祁连一语而出,“他若有当兰凌是他妻,何故不问她之生死,你若有当我是您孩儿,何故竟不如你一个灭门仇人的孩子--大燕朝太子的龙庭宝座重要,你这样又对得起死去的全家数百余口,对得起死去的娘吗?你们一个个心里有的只是天下权势,你对得起赫连家列祖列宗吗?”
此言出,众人皆失色,包括皇子钧,久久他才开口,“你所求之事,恕我难从。兰凌既已指予我,天下皆知。便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遑论解约!”
“不必与他多说!”赫连天一把拽起祁连的前襟,力度之大,竟让他的伤口再度破裂,鲜血如注,狂涌不止!“我这辈子最对不起列祖列宗的,就是帮大燕皇朝养大了你这个仇人,这个畜生!”一拳挥去,祁连猛地跌坐在地,再难动弹,却是因为赫连天的那句话,“爹,你说的什么?”
“我说,你才是杀我赫连天一家的仇人之子!时下燕国的东宫太子,才是我赫连天的骨肉!”
“不……”一声长喝,在赫连天话音方落的时候,呼啸而出,却是皇子钧。大惊失色的他,指着赫连天怒道:“赫连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扰乱皇室血统,亵渎于本宫,你可知死罪!”
“死罪,”赫连天不敢置信道:“我的孩儿竟然对我说死罪!”他走近皇子钧,道:“当年为求保你一命无虞,我忍心将你与王后之子调换,难道骨血之间的这份情承载出的,竟是你逆上的死罪么?”
“你有什么证据,若你拿不出,本宫立即将你五马分尸!”皇子钧怒不可竭,说话间,声音竟在颤抖。
闻言,赫连天仰天长笑,蓦然扒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胸膛前那一块黑色的疤痕,“这是我一族血脉传承的记号,若你身上没有这样的一块印记,那么今日我赫连天随你处置,若你有,你便该信了!”
祁连定定地望着眼前二人,骤然间,他竟觉得可笑,又觉得悲哀。自己唤了二十年的爹,到头来,他却告诉自己与他,竟是不共戴天!
望着赫连天胸前那块印记,皇子钧顿时再无言语,“砰”的一声猛然坐在身后石台上,万念俱灰。许久,他亦扯开自己的衣领,那道印记显然夺目。
“哈哈哈哈!……”赫连天开怀大笑而出,“果真是我的孩儿呀!哈哈……”在赫连天的笑声中,是祁连的不知当何如,更是皇子钧的欲哭无泪,他喃喃自道:“名不正,言不顺!我这个太子居然只是个冒牌货,居然只是个冒牌货!如此说来,我以何名面对长陵之外的百万雄师|Qī…shu…ωang|,他们可是闻长陵中令旗而来,拥太子而来的呀!”
“那又如何,难道当我赫连天之子辱没了你么?”赫连天稍呈怒意,随即拔剑而出,交予皇子钧手上,“你现在就去把他,”他指向祁连,“给我杀了,此后,咱父子联手,天下不也照样是你的!”
皇子钧紧握手中宝剑,不料被赫连天那一语指了迷津,自喃,“杀了……,?天下不也照样是我的,照样名正言顺统率天下大军!”他望着赫连天的背,仰头问道:“对不对!”
“不错!”赫连天转身相对,一个遂不及防,宝剑竟穿胸过。他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手执宝剑相向的人,那个他的孩子,竟亲自对他下手。“你……”话未说出,皇子钧再次加深了宝剑刺入的力度,阴狠道:“杀了所有知情之人,我依旧是名正言顺的大燕太子,依旧可以名正言顺的坐拥江山,自然,也包括你在内!”说话间,宝剑抽离肺腑而出,血溅起的那一刹那,祁连失声大喊:“爹!……”
他扶住了赫连天往后而倾去的身体,怒吼,“你这个畜生,他是你亲生父亲呀!”
“那又如何,二十多年来,我只知道我的父亲是大燕的皇帝,却从来不知道有个赫连天。如今他也帮我召来旧时部属,也算功成身退,死得其所了!”他将剑锋转向祁连,“接下来,再除去你,我便高枕无忧了!”
然此刻,祁连怀中的赫连天,却颤颤地抬起一手,指向皇子钧,眼神交汇间的复杂,却是难以言明!骤然间,自他眼前闪过一幅多年之前的画面:茫茫祁连山上,那一大一小,迎着风雪而前,一步一个脚印,还有那个一直紧追身后喊着他“爹”的小娃子!往事一遍遍地在脑中浮现,任他是怎么也挥之不去的一涌而上。耳畔,犹只剩那一句非亲骨肉的愧当初:
“我祁连俯仰无愧于天地人寰,二十来载,我敬您爱您,可您呢,却只视我如仇如敌!爹,我不是别人,我是您的儿子呀,何苦如此作弄,如此相逼啊!”
……
“我不明白,为何二十多年的相依为命,而我……却只能做你口中的“狗杂碎”!”
……
“在我眼中,你依旧不过是当年祁连山上那个狗崽子而已,别再在我的眼前摇尾乞怜!……只要你不认祖归宗,只要你不再出现在皇室之中,念在二十年父子情谊,我放你一马,给我有多远便滚多远,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赫连天将手摸上祁连的颊,缓缓滑落之际,用那最后的一口气,似呻吟般道:“浮萍到死……终惘然,终……终惘然,惘然!……”泪划过沧桑满布的颊,再无语出!
“爹!”祁连连日来,似乎所见的,都是生离死别的场景,这般痛彻心扉,使得他切起了齿,然早经在城中的那一战已叫祁连用尽了平生力,那一身伤,再经不起折腾,“若我不死,必诛你!”他道。
“你没这个机会了!”皇子钧一剑欲下,正当祁连他闭眼受此一剑时,忽从门外传来这样一声,“飞广,你在这做什么?不是叫你前来唤皇子和将军出征时辰到了么?”
蓦地一惊,皇子钧怒喝,“是谁在偷听!”长剑指去,却见是飞广与怒沧二人。当此一瞬,祁连反身而起,踢翻他手中长剑,疾势而出,却无奈重伤在身,迟缓之际皇子钧趁虚而入,眼见一脚飞去,却教飞广以血肉之躯生生挡下!“飞广,你想反了么?”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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