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相交》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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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宽的语调明显不痛快起来:“哎,查了很多线索,都断了,对方一定是个贼聪明的高手。”“潘总那面怎样?”“公司一切运转正常,他还 很袒护你,不让搜这个查那个,马的,装得还挺像。”“也许……真的……”“别抱幻想了,我查过老家伙的底细,有些经历是不实的,虽然 掩藏的很好,但是还露出了一点点蛛丝马迹,被我抓到了。”“不愧是刑警队第一杆枪!”“那是,你兄弟么!嘿嘿!”马宽得意地笑起来, 旋即又不自在道:“到后面,上面不让查了,说是偏离了破案方向。搞不懂这些家伙!没准是潘总在后面使钱呢。”“下角村那面怎么样?”
“怎么样,还不是你去就带了一大堆乱子,死了俩警察俩老百姓,派出所长给一撸到底,连县里都跟着吃锅烙,你小子坑老人了!”“又不是 我……”“嘿嘿!跟你逗着玩儿呢,不过那面乱糟糟的现在。”“我想去看看,查查我家祖坟的事情。”“你又不是风水先生,查这玩意儿干 啥,老实呆着吧你!”“我带来个北京教授,比省城的陆教授还强。”
“…………”马宽破天荒一阵沉默,想了一会儿:“我给安排下乡的事儿,不过,这次你要听我的,不能到处瞎跑!”“嗯!”于鹏对着听筒 使劲一点头,仿佛马宽能看见似的。“明天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办。你要是不听话在外面给逮着了,咱俩就算掰了!哼哼 !”
后夜的风有些冷,于鹏放下电话,向三百米外的旅社走去,他心里满是对吴云的惦念,此刻妻子不知道在做什么,但一定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开发区街道宽阔,辉煌的街灯不知疲倦地照耀着空无一人的马路,走着走着,于鹏猛然发现有个人呆呆地站在街正中,一动不动,醉鬼?不 像,那人站得笔直,晃都不晃一下,神经病?也不像……是……鬼吧?于鹏有些习惯了,虽然还是很怕,他走着看着并未停留,那人也就一动 不动地站着。远处一阵马达声,一辆赶夜路的车子飞驰而来,直直地向那人碾过去,于鹏一惊,车子已经到了近前,从容地穿了过去,一个走 了,一个继续站立。
那人似乎得到了什么满足,被汽车穿过后,慢慢转过身来,开步要走,于鹏隐约看见,他的面孔稀烂,骨血混杂,五官早没了模样。鬼没有理 会他,慢慢地消逝在远处的黑暗中。
“呼!”于鹏长出一口气,衬衫有些湿透了,冷冷地贴在后背,正要赶回旅社,街对面忽然灯光闪烁,依稀出现了个市场,人来人往影影绰绰 ,不下四五十人在那里交易,而服装,却不似现代。于鹏看着这缥缈不定的阵势加紧了步伐,他想尽快赶回旅店。“阿,哇~”隐约地,谁家孩 子哭闹起来,然后是宠物狗的吠叫声,一条,两条,夜晚的宁静被打乱了,几盏灯亮了起来,不知是谁家父母在哄夜啼的幼儿。
于鹏紧赶慢赶跑回旅店,猛地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两人都吓了一跳,同时按住仆仆乱蹦的胸口,原来那人是旅社老板:“大兄弟呀,人吓人 吓死人呐!你坑苦了我了!”老板拍拍胸脯,于鹏见他手里拿着一挂鞭炮,很是不解。老板惨淡一笑:“这是你看着了,我才跟你说说,平时 白话出去,客人还不都得吓跑了哇——这儿原来是个坟地。”“那对面的市场……”“阿?你看到了?可真不一般呐,都是半夜孩子哭狗叫唤 大家才觉得不对,算了先不说了,我去整一下。”
于鹏只见老板跑到路口的一根电灯杆下,用红布捆了鞭炮,噼噼啪啪点了起来。也怪,鞭炮炸完,对面模模糊糊的市场也就没了,一切恢复寂 静,个别孩子又哭闹了一会儿,也慢慢没了动静。
于鹏悄悄回屋,谷丁已经发出轻轻的鼾声,毕竟劳顿多日,体力有些不成了。月骧同佛珠被安放在一起,在桌子上摆了个奇怪的造型,不用问,是谷丁的“研究成果”,于鹏没去动,匆匆躺下睡了。
第二天于鹏没有出门,关在屋子里看电视,谷丁拉了女儿出去转了转,买些日用品回来,外带一部手机。夜半时分,于鹏用这个手机给马宽拨通了电话,马宽说:“过来吧,我在东环立交桥正明街出口。”于鹏和谷丁打过招呼,匆匆下楼,走了好远才找到一辆出租车,他叫司机快开,司机一笑:“马路没人,让我慢开我还不乐意呢!”脚一搭油门,车子一下子超过了80迈。
到了接头地点,马宽蓝白相间的面包车拉上于鹏七拐八拐钻进胡同。于鹏还没有坐稳,有只手猛然从后面抓住他的肩膀,吓了他一大跳。
是吴云。
吴云说不出话,只是哭。于鹏心里发酸,手足无措的样子。马宽扭过头来一拍他肩膀:“给你俩20分钟,然后我得把她送回去。”说罢下车了。吴云的哭声大起来,拼命抓揉着于鹏的肩膀,于鹏抓住它们,贴在脸上。
马宽点了根烟,靠在不远处的墙根蹲下去,顺着不太明亮的光线,他看到车里的两个人影晃动着,时而分开,时而合并,像波浪中的两艘小船,有些无力,有些无奈,又有些不舍。马宽看看表,看看影子,狠狠地吸着烟,夏夜浮躁而无序,时而寂静,时而传来无眠的烦躁声,如同他面对的案子,不时浮起一些线索,很快又被更多的庞杂事务冲开。
时间到了,马宽起身走到车旁,想敲敲窗子,手又缓下来,足足多等了三分钟,才重重地敲了几下。于鹏应了一声,马宽拉开车门坐在驾驶位置上:“于鹏案子还没完,不过总会平反的,以后唠嗑日子长着呢,今天别怪我心狠,回去晚了怕别人疑心,咱这就走吧。”二人一点头,泪光在黑暗中闪烁。
送走了吴云,马宽把于鹏拉到森林公园,停车熄火。这里白天就很少有人。马宽扔给于鹏一根烟:“说吧,这两天都干啥去了。”于鹏把事情经过简练地讲了一遍,马宽的下巴伸出好长,差一点缩不回来,良久才应了一声:“靠,你小子……”于鹏抓过马宽的烟盒,给自己又点上一根:“明天我想去下角村。”“安排完了。”马宽也点上一根,两点红红的火头在黑夜中不停交替闪烁,于鹏感激地看着马宽,堵了一嗓子眼的话说不出来,马宽摇头晃脑地笑笑,拍拍于鹏肩膀:“你小子成了,经历这次,以后准能干大事。”
转过天,一台切诺基开到旅社门口,于鹏看看司机,笑了,是小胡子。几个人把行李放到车上,切诺基穿过宽敞的马路,广场,向朱城方向开去,小胡子车技很好,开得又快又稳,只是不肯说一句话。谷丁碰了几次壁,不再理他。于鹏给谷丁父女介绍沿线风景,说说笑笑,不过谷小影有些幽幽地,从于鹏见妻子回来就不大开心,于鹏心知肚明,只好装傻。
车过朱城,于鹏让小胡子先去医院,他不便下车,请谷丁去里面查黄晓晓的情况,不一会谷丁回来了,告诉他黄晓晓只在医院呆了两天,就转去省城,具体哪家医院,谁也不知道。于鹏哦了一声,不再说什么。小胡子绕出城区,重新把车开上公路,去榆树钱稹的路很颠簸,大家没了聊天兴致,纷纷绑上安全带,小胡子娴熟地把方向盘转来转去,躲避因新雨出现的路面大坑。
过榆树钱镇的时候,车子没有停,有两家支了灵棚,于鹏想那不是两个警察,就是于京水的家。
因为天色还早,过四道岗坟地的时候谷丁特意叫车停下,看了看地势山形,又分辨一下方位,奇怪道:“坟地没什么呀,虽然不是上好的地,但也没有什么冲克之相。怎么会有这么邪呢?于鹏,你祖父的坟是哪座?”于鹏一耸肩:“叔叔小时候告诉我,爷爷的坟和大家不在一起,是个挺特别的地方。具体是哪儿,我也不清楚呢。”“那你父母的坟呢?”“父母都火化了,没有坟。”“哦。”
谷丁来回巡视了几遍,于鹏给他指出当时大忠子被拉下去的坟头,谷丁看了看,没什么异样的地方,连裂缝都没有。刚要走,猛地又回头一看,指着坟墓的方向道:“别的坟都是朝南,这座怎么是向东的?奇怪,奇怪!”又围着那坟绕了几圈。天色向晚,大家觉得不便久留,重新回到车上,车子摇摇摆摆开进了下角村。
刚进村口,路就被堵住了,土路中间站着一个粗衣布鞋的乡农,动也不动,佝偻的背对着切诺基,小胡子轻轻按了一下喇叭,那人似乎根本没听见,又按了一下,乡农慢慢转过身来,众人差点吐出来,那人脸上焦糊稀烂,麻风不像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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