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夏夜》第20章


陆屿倒也不生气,回国后他和不少以前的旧友同窗取得了联系。其中便有当年的小胖子韩默。
集团活动他就露了个脸,和地区负责人碰几杯后,就开溜出来去见韩默。
陆屿和韩默约在了一家家庭餐厅,他就在附近的公司上班,好不容易找到时间溜达出来,再次见到陆屿,他笑得十分开怀,笑容里却也杂夹着几份无奈。
韩默是在B市读的大学,毕业后在B市找到工作,就留在B市生活,两年前和大学女友结了婚,身材是愈来愈发福了,他给陆屿看了老婆孩子的相片,奇妙的是身材和他都是同样类型。
相片中一家人对着镜头,笑得十分幸福。
陆屿和韩默没什么话题可聊,韩默做的是外贸公司的工作,主要面向的还是东南亚国家,聊几句工作相关的陆屿也听不懂。
最后话题还是落在了刘雪杉身上。
陆屿提起前段时间在晚宴上偶遇刘雪杉的事情,感觉他这些年过得不太好,想回来看看。
韩默叹口气,沉默着看着窗外。
外头是B市繁华的闹市夜景,陆屿也没说话,给韩默倒了杯酒。
韩默说,“如果你只是回来看看的话,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嗯?”
“你那个舅舅,以前好像还找过他,说过些什么。反正他那个时候开始,精神就不太好了。”
“当年他要和小张结婚,的确是对不起你,”韩默说,“可是在我看来,他也没别的选择,毕竟他爸那时都样了。小张也是做得太过分。不过,后来,他过得真的很不好。”
韩默最后一次见到刘雪杉也是在几个月前。韩默说虽然他不在B市,但是和刘雪杉之间一直都在联系
他还记得几年前他刚刚晋升成为经理的时候,请了几周假特地回S市陪父母。有天夜里忽然接到刘雪杉的电话。
大半夜的韩默二话没说,开车去了刘雪杉家。
“那是从小到来以来第一次看见他崩溃的样子。大半夜的也不说话,一直就是在哭。”
陆屿走后,他的生活就陷入了泥淖。
那时的许多癌症用药都没入保,他爸职称不够,国企也报销不了多少。还有很多进口药国内甚至都没得卖,刘雪杉还得过境去香港找人买,总之为了给他爸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国企大院的分房早也卖了。
而他爸的病越来越重,到后期时甚至无法下床。
后来刘静出生了,那时的刘雪杉既要照顾父亲,又要照顾妻子和小孩。还要兼顾实验室的工作,几个月下来瘦得不成人型。
他的生母张沐洁是家里的独苗苗,家境不错,从小被捧在爹娘手心里哄着长大,性格非常任性且娇气。根本忍受不了育儿和照顾病重的刘父这种双重压力的生活,孩子出生后没多久,就和刘雪杉离了婚。
刘雪杉什么都没说,签了离婚协议后也没告诉他爸,只说孩子的妈妈回娘家休养去了。
张沐洁连孩子也不要,跟着她的父母回了家,仿佛脱去了一身的麻烦与轻松,没过多久就直接出国去欧洲接着读书。
儿子出生后因为照顾不周得了支气管炎,后来还发展成了哮喘。
刘爸爸那时大部份时间连神志都不清,在病榻上弥留至生命的最后,没熬过那年的春节也撒手而去。
最终,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在了刘雪杉一人的身上。就在他被这些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时,精神已经近乎崩溃,于是联系了陆屿。
“他也不是想说让你来帮他做些什么。只是说他爸去世了,想问你参不参加丧礼。”韩默也给陆屿满上酒,说道,“不过我觉得只是借口,因为他精神已经不太好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给你发了邮件。可能还是想你了,因为你微信不回他嘛。”
回复他邮件的却是陆屿的舅舅,语气冷漠至极,陆屿工作很忙,没空去参加丧礼,还告知他陆屿已经结婚了,过得很幸福。如果没什么事情,还是少联系来得好。
收到那封邮件后,他就彻底崩溃了,也就有了韩默说的那通电话。
那之后渐渐地像是变了个人。
因为博士时没有申请当时导师的博后,有留学的念头,被当时的导师欺负得很惨。最后虽然顺利通过了论文,也收他做了博后,却一直给他小鞋穿。
原本属于他的讲师位置,也总是以各种借口拦下,直到几个月前。S市理工大的一个校长,偶然间发现这个发表了许多优质论文和研究结果的年轻人,居然只是个博后,于是就给他发了职位邀请。
而他的生活一直都糟糕透了,为了养家糊口,博后那点工资根本就不够。
他接了不少私活,日夜都忙着工作,却仍是入不敷出。
“说来也奇怪,听说博后一个月税前也能拿个五六千的,接点项目和私活也有不少外快。但就是不够用,也不知他怎么就总是这么缺钱。我问过他,他什么也没说。”
“唉,也可能是因为这孩子一直生病,花的钱也就更多了吧。可以是说为了这个小孩,你们两个才分的手。”韩默斟酌着语气,接着说,“但他现在也走出来了,他的生活刚好转没多久,你要是单纯过来看看,我怕你走了之后他可能又会崩溃一次。”
韩默接了个电话,公司里来了紧急的事务,快晚上十点了还是得先赶回公司去加班。他走之后,陆屿在位置上坐了很久。
S市理工大开学典礼的前一天,陆屿抵达了S市。
拒绝了S市分公司要给他配备保姆车和保镖的提议,陆屿就带了罗曼一个人来到S市理工大。
S市理工大的校区新建不久,还有部份校舍未完工,用楼十分紧张,给来宾准备的休息室被安排在了教职工宿舍的顶楼38层公寓。
原先校长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询问是否要在附近的五星级酒店为陆屿准备套房时,陆屿说不必,在学校的招待公寓就可以了。
以与会嘉宾的形式再次回到母校,陆屿心情是有点心虚的。
原本就不是正儿八经地参加高考进的S市理工,而是以留学生的身份,更为轻松地直接申请入学。
他实在是不好意思接受开学典礼上发言的邀请,总不能对着一群奋斗了三年考进来的学子说,自己是因为太幸运,出生在一个相当富裕的家庭,才有了今天的一切吧?
再者他也没心情去想演讲稿,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合情合理地去见刘雪杉,既不会过于唐突,也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只是回来看看。
韩默那天说的话陆屿思考了很久,他不认为自己只是为了回来看看刘雪杉的生活现状,然后接着回A国去过他那死水一般的日子。他的内心的确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仿佛渐渐变得毫无波澜起伏。时间仿佛是停滞不前的机械钟,不再走动。
但毫无疑问的,刘雪杉是这只表的发条。
自从知道刘雪杉过的并不像想象中的幸福,他的幸福生活不过是他舅的一个过于随意的谎言。他就无法做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他内心深处最纯粹的想法是,即使被当成多余也好,仅仅是想陪伴在他的身旁。
巧的是他几乎是刚到S市理工大就再次遇见了刘雪杉。
接待的员工开车带他们来到了教职工宿舍的停车层,搭乘电梯上楼。
门里头校办和外事办的工作人员一直在解释,说这楼顶是照五星级酒店标准装修的专家公寓,请陆屿不要嫌弃。
校办的人也是见过世面的,接待过不少名流贵贾。却是头一回接待到如此帅气的海外华侨,脾气还特别好,完全没有架子。
陆屿摇摇手说没有关系,他知道学校新校区建的偏,在郊区,附近没有什么好酒店。只能从教师公寓凑出来两层做接待公寓,反正也不过夜,只是在晚上开学典礼开始前的落脚休息的地方,无所谓了,何况学校也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工作人员还怕不周到他会不高兴,刚松了口气,电梯门一开,那口气又提上了嗓子眼。
门外头站着一个不明状况的人。这人穿着一件白旧T恤,洗得发灰的短裤,脚底踏着人字拖。他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儿,脑门上贴着散热贴,窝在他肩上病怏怏地没什么活力。
和电梯内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格格不入。
校办的人相当头疼,“刘老师…”
刘雪杉惊讶地看着他们,忽地想起昨天学校OA里头的通告,让教职工在今天尽量走另一侧的电梯下下楼,“啊,有贵宾来对吧,我坐另一趟电梯吧。”
校办的人都不敢看陆屿的脸,连忙说,“啊,好的…”说着正要按下电梯的关门键。
陆屿伸过手按住了开门按钮,“雪杉,是我,你进来吧。”
刘雪杉猛地抬头,见到是他,大吃一惊,磕磕巴巴地说,“啊…陆屿、陆屿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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