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化后是春天》第47章


裁矗?br />
上苍是质问不了的,因为他长着一张貌似公正的势利眼,袒护男性。她总想,上帝肯定是个太监,要有女人管着,绝对不会这样。
打车去医院。忽然嫌太快,半道让车停下了。她慢慢走去。
路上满是上班的人潮。太阳已从东方升起,在枝叶间打下一地亮晶晶的碎影。好日子。可是,她的孩子感觉不到了。她这时觉得腹内疼痛,好像他在控诉。她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良久,一拐,穿进胡同。不知要去哪里,本能似乎在逃避。在一幢乌黑色的小院前,她停下了,因为看到爬满长青藤的围墙上一溜打盹的麻雀。情景蔚为壮观。
她饶有兴趣地看。
这是麻雀。他们在睡觉。她对她的孩子说。
忽然啪嗒一下,一块潮湿的鸟粪准确无误地击落到她头上。
她目瞪口呆,良久拿起纸巾擦,想: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上天给她警告。仿佛找了个由头,她心内涣然冰释,轻松的感觉小鸟一样向她扑来,她兴高采烈地折回去了。
到马路边,她给秦心电话:今天不做了。
“啊?”
“我被鸟欺负了。”
“什么?”
她挂下电话,眦了牙,笑了。
没即刻回去。她买了份报纸,坐到附近公园的一张长椅上看。打了个哈欠,困意袭上,她把报纸往头上一蒙,睡去了。
睡梦中,她看到她的孩子已经出世了,坐在婴儿车中,她跟所有骄傲的母亲一样,推着在园子里漫步。她总想看清孩子的脸,却死活看不清。她把眼睛揉了又揉,定睛一看,居然发现是冯至鸣。然后,他们吵架了,他坐在车里头,跟她吵,她气得要死,把车子用力一推,车子咕噜噜滑到不知哪里去了……
醒来时,阳光大盛,她鼻尖密密一层汗,抹一把,托着脑袋想了很久,她撇撇嘴,说:见鬼了。你跑我梦里凑什么热闹。
又对自己说:既然想看看它长得像谁,就生下吧。想来,难看不到哪里去。
莫名其妙想逛商场,结果乐滋滋去了童装部,以前从不会涉足,现在怀着母性的光辉,看得满口生津。觉得那些袖珍玩意实在可爱极了,虽然用不着,她还是忍不住买了好几件婴儿用品。
下午回家,原是想用挂面打发自己,想想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又折回超市买了一堆吃的。不久后,她就发现买对了。
爬楼梯,快到家的时候,吓一大跳:有个人抱着一只超大的维尼熊坐在她家门口打盹。她仔细瞅了瞅,惊讶地发现是她老爸。
“爸,怎么是你?”她上去推他。父亲从未来过北京,也根本不知道她的住址。
父亲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站起来,说:去哪里了呀?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干吗不打我电话。”
“你妈说要给你惊喜。”
“待会告诉妈。惊喜没有,有惊吓。”她开了门,抱着熊进。
“干吗给我熊?”
“你妈说你喜欢这个。你不知道,一路抱着你这个,真是把老脸都丢尽了。以后,你就别让我做这种事。”
语声笑。说,可是,为什么要送我呀?
“生日礼物啊。明天不你30岁了吗?你不知道,为了选择你的礼物,我跟你妈都快吵架了。最后还是听她的,早知道,就不跟她费那气了。”
语声又笑,说:我明明29吗,干什么叫老一岁。
30。父亲义正词严地说。仿佛这个一个事关荣辱的关键数字。家那边都算虚岁的。她也只能认了。30。
帮父亲收拾行李,又奇怪:你怎么知道我住这的。
“打电话给陈剑了,他去火车站接我的。后来他有事,想让我去他那等,我不,坚决要给你惊喜了,可你这丫头,真是气死我了。”
语声又乐。她跟爸非常亲,当然跟母亲也不错,但是异性相吸的缘故,跟父亲还是要好那么一点。
她给父亲做饭吃。
不久,门被敲响了,父亲去开,听寒暄的声音,她知道陈剑来了。
陈剑到厨房门口,说:别忙了,出去吃吧。
“不去。我爸最爱吃我做的饭。”
“瞎说,”父亲凑过来说,“倒过来成立。”又对陈剑说,“留下一起吃吧。”陈剑也就留下。
语声在嚓嚓的油烟中听父亲跟陈剑起劲吹牛,莫名升上一点惘然。她实在想象不出冯至鸣会跟父亲怎样对话。
不久后,陈剑过来帮她忙。
她说不要,你歇着好了。
他却洗了手,帮她切菜。
她偶一撇头,发现陈剑居然又憔悴了些,颧骨突出,下巴削尖,眼中还有血丝。
“你,很忙啊?”她忍不住说。有点明知故问。
“恩,干了几个通宵,做PE的方案。”他淡淡回。
“你也别熬夜啊。”
“挺完这一段就好了。”
“那你,自己注意。”
他微微笑一笑,点一下头。
饭毕,陈剑没多呆,要走了。跟父亲一个劲道歉,说正好事忙,不然带叔叔好好转转,请父亲务必多呆几日。父亲也客套一番。而后对语声使一眼色,说:还不送送陈剑。
语声嘀咕说:他又不是小孩子,好端端不会走啊。
父亲说:把你养大就这么没教养?
叔叔不用。陈剑笑说。
语声作个鬼脸,还是趿着拖鞋,踢踢踏踏跟下去了。
出门后,她说:跟我爸逗嘴皮子,你别介意。
他说:我知道。
到楼下,他说,有东西给你。从车里掏出两个大石榴。说,记得你好像喜欢吃。来的时候路上看到有卖的。
她说你刚怎么不拿出来?
他说怕你爸取笑。
她笑,说,其实我爸比我更爱吃这玩意,他就爱吃磨叽的东西,像这个,还有瓜子。我是大口大口吃,咬掉汁,把籽骨碌全吐出,他是绣花一样一粒粒捻着吃。很恶心。
陈剑说,那我,明天再买一兜。
她说,不要。开玩笑呢。
也不知是不是心情好,她居然跟他多话起来:哎,你有没有觉得你跟我爸很有缘?我爸理想中的女婿就你这样,你们,是不是前生是情侣。
“瞎说,年纪差那么大。”
“或许是他先死呢。肯定是,我爸前生是女人,跟你一对苦命鸳鸯,跟《胭脂扣》里一样,你们相约一起殉情,结果她死了,你却畏缩了。她不知道,一直想着与你重续前缘,但是呢,一不留神投错胎成了个男人,当然无法跟你再缠绵了,只能逼着自己的女儿与你,那个了。解解眼馋。”
陈剑扑哧笑,说:想象力挺丰富的。可是你,为什么不听你爸的?
忽然想到了过去,两人黯然了下。陈剑说:不提了。我给你帐上打了钱,你好好陪你爸玩玩。我真的走不脱,否则。
“我不要你的钱。”
“是你的薪资。”
“我去美国花了你很多钱。”
“不要紧。等你嫁了人再还我。对了,你要用车,打这个电话。是我们那的司机。”他掏了张他的名片,写下一个电话。
塞她手里,她只能收。
看他的车远去,她不是滋味。为什么这个时候不是冯至鸣在给他父亲献殷勤,送不了石榴,出个车可以吧。
她难过的很。想到什么,掏出手机,给陈剑电话,嗫嚅了下,鼓足勇气说,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冯至鸣的电话。
陈剑也没问“为什么上次没问他要”这类的废话。说好。
晚上他打来电话,说:从方圆那要到的,不过是住宅电话。
她抄下,顺口说:你还在公司?
他沉默了会,说:不是,在医院,史若吟住院了。
“她出什么事了?”语声惊诧。
他又犹豫了会,说:乳腺癌。不肯做手术,史正雄让我劝一下。
她挂了电话,茫茫然想,今年真是个多事之秋,每个人都是。
父亲此次来,除了给她过生日,还肩负着重要的任务。逼婚。
晚上,父亲跟她长谈。
“知道30岁意味什么吗?意味着至少应该有一个5岁的孩子,可是你连另一半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妈现在做人多难吗?街坊邻居,甚至街上卖菜卖肉的看到我们都要问,你家阿声孩子多大了呀。你们老俩口多好,以后可以去北京享福。叫我们怎么回答。
“爸,我很老吗?”
“老得掉渣,爸都不要你。”
“不至于吧。”
“别打岔,我话还没完,你小姑呢,最近给你物色了一个人家,说起来是你高中同学,税务局的,工作稳定,有房有车,抽烟喝酒还都不会,人本分。”
“谁啊?”
“叫王什么来着,王成宇,对。”
“他,他不早结婚了吗?”
“他老婆去年车祸丧生了,有个孩子。不过不要紧,你们还可以再生个吗?小姑说他对你印象很好,想同你交往,你回去一趟吧。”
“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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