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商海》第95章


“累极了,小叶子,我真累极了。”石天明平躺在床上,合上了眼睛。他脸上的每一道皱纹在昏黄色的台灯下,都藏着一种淋漓尽致的疲惫。
含青坐在他身边,深深地凝视着他。她伸出手,徐徐地抚摸着男人脸上的每一道皱纹,似要抚平这岁月的年轮。
“我老了吗?小叶子?”石天明强睁开眼苦笑了一下。
“不老。石头哥哥健壮得像一头大象。”含青笑吟吟地说着,把手伸进男人的衣服里,轻柔地抚摸着男人结实的胸肌。
在女人徐徐地抚摸下,男人的呼吸变粗了。大脑一时间变得空白。然后,男人有了一种飘浮的感觉。
“小叶子,爱我一下。让我休息。”男人的皱纹在女人的温存中出现了些许笑意。
女人轻轻地伏上了男人的身体,把头轻轻地埋进男人的颈窝。她伸出舌尖,轻轻地舔着男人的耳根,一边轻轻地和他耳语:
“天明,你看……那儿有一片好大好大的草原。静极了静极了。没有人声,只有鸟叫,还有花香。躺在绿茵茵的草地上,舒服极了。来,我带你去。快,快,你看,那儿安宁极了。来,跟着我来。什么也别想。对,对,就想那一片绿,那一片静……”
女人眼前飞过来一匹白色的马,她跳上去,扬鞭、伸展、伏身、冲刺……最后,她紧紧搂住马的脖颈,跃进了那一片绿色的海洋……
“真好!小叶子。”石天明轻抚着含青火热的身体,喃喃地说。“小叶子,那片绿真好,真安祥啊!”
“那我们就多去那儿休息,好吗?”
“唉,我真想休息啊。小叶子。”石天明突然睁开了眼说:“可是我该走了。”
“天明,都深夜了,你还去哪?”
“我要把一份材料弄完,明天一早送到中纪委去。前天我才得知新闻渠道被封的消息,今天我就被A区检查院传讯了。我得赶快应付。不然一场暴风雨又将来临。”
“他们动作怎么这么快?”
“20多天了,这几个记者拖延了20多天。足够孙搏权他们调兵遣将了。本来可以用舆论稳胜一局。现在不仅没动他们一根毫毛,反而‘打草惊蛇’,让对方有了防备。他们反戈一击来了个‘釜底抽薪’,断了我们的后路。这条路被封死,下一步该怎么走,我真是一筹莫展。”
石天明脸上又露出一种令含青心碎的沉重。她忙握住石天明的手说:“天明,没关系。全国报纸成天上万。他们还能都封了不成。我就不信没有正直的记者敢秉公披露真相。”
石天明拖着挂了铅般的身体离开了。
含青睁着眼想了很长时间。等她合上眼睛的时候,嘴角噙着一种刚毅。
第二天一早,含青带着厚厚一叠材料,来到《民众报》,找到了政治组主任记者路明。
路明是个三十五、六岁的年轻记者。含青在文学刊物当编辑时,常听圈内人提起他。说他不仅是《民众报》的骨干,而且报告文学写的极捧。是报告文学学会的会员。含青他们刊物曾连载过他的一片反腐败的长篇报告文学“包青天”。发表后社会反响极大。一家省台据此改编了电视连续剧,在省里播出后又是一阵轰动。然后中央台、各省市台也相继播出,路明的名字那阵子很火。
昨晚含青想了大半夜,才从记忆的长河里捞起了这个消失已久的男人。一个被同行戏称为“不食人间烟火”的记者。含青相信石天明阴暗的天空,会因为路明的出现透出一线光明。
因此,当长相平常的路明沉稳地站在含青面前时,含青的感觉是惊讶的。路明并不是含青想象中那种才华横溢因而恃才傲物的人。相反,他很朴实。话不多,但句句让人觉得实在。
于是含青用了整整三个小时,讲了石天明这个案子。
路明认真地听着,不时地往本上记着什么,最后说:
“叶小姐,可不可以把那几个记者的名字给我。我想去了解一下他们掌握的工商局方面的情况。”
然后路明又问可不可以采访一下石天明,含青说当然可以。然后把带来的材料给了路明。
路明认真看了一会说:
“叶小姐,凭直觉,这个案子很棘手。但很有典型性。应该是有新闻价值的。我本人很有兴趣搞成一个报告文学。但是目前时机不成熟。既然他们能封那几家报纸,可能也会找到《民众报》的关系。所以我想搞内参。主任那儿也会有难度,但我会争取。叶小姐,我这个人没太多优点,就是还有一点正义感。看不得不公平的事。我想,好人终归是有好报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含青连声说谢谢。非要请路明吃饭。路明婉言拒绝了,说这顿饭要吃,但等这事儿完了以后再说。
含青离开《民众报》的时候是哼着歌儿出去的。
浮沉商海 38
这一个多月,孙搏权如同生活在炼狱里一般。一场又一场大火,烧得他脱了一层皮又脱一层皮。有一阵子,他感觉自己扛不住了。
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费九牛二虎之力,刚刚封住有一阵子吓得他屁滚尿流的记者的嘴。怎么脑后突然又响起了如此震聋发聩的声音,简直把他的苦胆都吓破了。
石天明,这该死的石天明。他究竟有多大的本事,竟能通天?他居然能把手伸到了上面。一篇内参,把几个中央领导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几个领导同时批了示。听说其中还有一个副总理。批示的内容基本都是:不管企业有没有错,先查我们工商体系有无违法行为。有则严办。
消息传到孙搏权耳朵里,如同晴天霹雳。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恐惧”。他连夜找到柳卉婷和严寒冰。柳卉婷当场就被这消息击晕了,愣在那儿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有老谋深算的严寒冰还能强做镇静。吩咐孙搏权千万冷静,最近先堰旗息鼓,不要再有任何举动,避避风头再说。只需盯住廉景义,让他去活动上面的关系。他要顶不住一切都完了。
“可老头真的顶不住了。”孙搏权哭丧着脸说:“听到中央批示的消息第二天,老头就病了。我去看他,他老伴把我堵在门外,说老头昏睡着不让打扰。我知道他恨我……”
“但他必须保你!”严寒冰打断他的话,冷冷地说:“你们是一根绳上的两个蚂蚱。他既然掉进了你的泥坑,想拨也拨不出来了。即便能拨出来,那一身泥也足以毁了他的前程。他恨你恩将仇报,恨你拖他下水。可他要不贪图小利,能被你当枪使吗?”
严寒冰说着拍拍孙搏权的肩膀说:“他自己屁股后面也有屎,怨谁?”
孙搏权听了这番话,不知不觉地腰板又直了起来。说:“是啊,他也怨不得我。这些年我可没少孝敬他。今儿我倒霉了,他老局长德高望重、枝繁叶茂,帮我挡几颗子弹,也没什么说不过去。”
“这就是了,孙处长。”严寒冰给孙搏权点上一支烟说:“我希望你自己先要明白这一点。中国的国情是‘人’、‘情’、‘法’。‘法’是放在最后一位的。‘法’是被‘人’和‘情’操纵的。这是中国社会的基础。这一点,我也是经商以后才弄明白的。你说中央上层不这么想。是,中央提倡反腐败,可这反腐败都反了几十年了,结果怎么样?腐败现象越来越严重。所以中央和地方,就跟春秋战国时期的周天子和诸候国一样,是‘天高皇帝远’。想管手也没那么长。中纪委权是够大的。可他却没有能力来查一个小小的区工商局。‘法’要是没有‘人’和‘情’托着,根本发挥不出效力。这者事物的本质。所以,内参发了怎么样?中央领导批示了怎么样?他在天上,你在地界,他想管你但管得着吗?孙处长,不信你瞧,保准光打雷不下雨。退一步说,真下雨了,咱们再打伞也来得极呀。有我们在背后给你支撑着呢,你怕什么?”
“是呀,孙处长,有我们呢!”柳卉婷也回过气来了,扭着身子走过来娇声娇气地说。
那晚严寒冰做东,请孙搏权去“天上人间”喝了一顿压惊酒。
第二天晚上,孙搏权理直气壮地去找廉景义。一番连鼻涕带眼泪的哭诉,再加一番连威胁带利诱的话,把个廉景义搞得除了老泪纵横,内心深处加剧了懊悔以及对这个他曾宠爱倍至的部下的怨恨外,他也只有豁出去了。明知前面是枪林弹雨,也只有拼着老命去挡子弹。
于是老局长在重病的三、四天后,又上了班。虽然精神不振,但五官却比以前灵敏了许多。一有风吹草动,耳朵就竖了起来。然后又拨电话又拜访,竭力为孙搏权洗清身上的污泥。只有这样,他也才能洗自己身上的污泥。
孙搏权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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