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战争》第91章


组织给予的一切处分,并且请求解甲归田弃官为民。
怎样走法,什么时候走,走前走后的一切我都无法预想,我想您会从
苏军医那里知道这一切。
暂别了,黎老师,让我们国内再见吧!祝您一切顺利。
读完乔文亚的信,我竟然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仅仅这样一次挫折,竟然改变了他的人生观,从现象上看,他找到了自我解脱之路,其实是沮丧颓唐、心灰意冷的反应。是自己倒下去而不是挺起来的消极表现,是一种厌倦人生的自暴自弃。但是,他已经走了。我没有机会再和他争辩。可是,此时,黎氏娟怎么样了呢?我能使她解脱痛苦吗?我面临的也许是几千年来,人类不断探求却又无法解决的问题。
因为世界本身就是永无休止的矛盾过程,谁也不能摆脱!人们所向往的世外桃源是没有的,即使有——大家都去过神仙般的生活,也就是过不吃不喝不饥不寒的庙里的泥胎的生活,就觉得还是下凡好!就像两个棋手,当你消灭了输棋的痛苦之时也就消灭了赢棋的欢乐。这个乔文亚是肯定无法脱离红尘的,那么,他和黎氏娟的爱情是肯定有变化的,谁也无法预知他们的命运,当然更无法安排他们的命运,因为任何人的命运只有一半抓在自己手里。拿破仑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肯尼迪的命运也是把握在一个刺客手里;一次错误的指挥,可以枉自牺牲数以万计的士兵,而这数以万计的家庭的命运不是把握在这个混蛋指挥官身上吗?客观对主观的影响是巨大的,这个念头的出现燃起了我立即见到阿娟的冲动,也许我能够为她指点迷津使她走出不能自拔的深渊吧?
(二)阴云初开
“不!我觉得你现在去见阿娟不合适,”苏长宁听完我的思考之后说,“你得另想别的办法。”
“为什么呢?”
“首先,你在最近一个时期,最好不在黎东辉家里露面,因为那会使你非常尴尬,因为乔文亚事件使各方面关系都很微妙,而我,也并不了解全部真情。……”
“为什么呢?”
“先说支队,对于乔文亚的错误和处理,支队长和政委看法并不一致。但是,支队长又不好对支队政治部的事干涉过多,就乔文亚犯错误的领导责任问题上,政委认为这跟支队长对乔文亚的纵容有关,乔文亚几乎成了支队长的私人秘书了。……”
我想到了乔文亚在初次见面时交给我的那张纸条。其实,我忽略了这一点,我的一切活动应该由支队政治部来安排,而不该求助于支队长。
“对乔文亚的处分是留党察看一年,在行政上作降级复员处理,建议地方上安排到县文化馆工作,这是乔文亚自己提出的要求。支队政治部已经派人向越方表示歉意,负有对部队教育不力约束不严的责任。……好在越方对乔文亚的处理没有提出任何要求。……问题严重的还是阿娟家里。黎文英听说之后,竟然打了阿娟两个耳光;阿娟的父母为此颇为懊恼,他们不知道阿娟将来会怎样生活。……”
“这么说,阿娟面临着好几个方面的压力了?”我心头漾起深深的怜悯之情。
“可想而知!”苏军医说,“一是失恋的悲痛,二是怀孕的负担和可能受到的屈辱;三是家庭的压力;四是社会舆论的责难。……”
“有没有另外的压力?我从乔文亚的信里看到有个叫阮文兴的。……”
“他会给她什么压力呢?”
“他过去有没有追求阿娟而不得?今天借着这件事强迫她就范?”
“很有可能!”
“你以为阿娟能承受得住吗?”
“这很难说,”苏军医掂量了好一阵子说,“我去给黎文英换药时,没有见到她,我们对乔文亚的事都闭口不谈,在这件事上,我总觉得说一句多一句,还是顺其自然好。……”
“这就是说,我们只能袖手旁观啦?”我有些忿忿然了。就像看着一个落水将溺之人伸手呼救,而站在干岸上的人却怕沾湿了衣服,如果这个人虽然无力把落水之人救出,就是向水里扑去的瞬间,也会给落水之人带去一线希望和宽慰,想到此处,我反而变得急不可耐了,“不,明天,我就去竹萝村,黎东辉全家只有阿娟一人知道我介入她和乔文亚的事情,黎东辉到家后,阿娟自然也知道我也回到支队,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我反而躲得远远地,阿娟怎么想呢?”
苏军医仍然坚持我不介入好,最少也要等他再给黎文英换药时探探虚实之后再说。而且给我想好了借口;可以说回来忙于整理采访记录,或是去某工段深入现场。……
“不!你以为你们避而不谈阿娟的事是明智的吗?闹得纷纷扬扬的事避而不谈反而是一种作假,反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尴尬,……这是一种掩耳盗铃嘛!……”我不是在抗辩苏军医的回避政策,而是在说服自己,“从我的生活经验里,我感到有些事需要迂回、等待,有些事却需要快速进击,有时吞吞吐吐隐含不露,反而不如直抒胸臆来得痛快。……一团乱丝慢慢抽理反而不如一刀断去!”
“那你认为怎么办好呢?”
“明天一早我就去。
“可是,我要查病房。
“我自己去也许更好!”
此时,我的思想已经突破了世俗的樊篱,种种思绪脱颖而出,就像一个演员进入他的角色之后,对许多百思难解无可奈何的事情,不但觉得迎刃可解甚至有了全新的认识,生活中的转念是多么重要:就像在一只饿狼向你扑过来时,你是转身逃跑还是迎头抗击,结果绝不一样!
当我登上竹楼敲响黎东辉的家门时,这一家人还没有吃早饭,如果处在平时,显然是极不礼貌的唐突,我将成为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但是,大行不拘细节,大礼不辞小让,我的确是抱着解脱他们全家苦恼的真诚愿望而来,何必弄成假客气呢?我本来就是个不善于察颜观色总是按着自己主观愿望行事的人,即使碰壁也不会变得乖巧!
开门的是黎东辉,他用惊异和悲凉的神色迎接了我。
“坐!坐!”他非常尴尬地让我坐在他的床前的竹椅里,零乱的房间反映出主人烦乱的心绪,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烟蒂,炉子没有升火,他无法给我沏茶。黎文英的房间、阿娟和她母亲的房间都寂然无声。显然,他们还没有起床,也没有准备早餐。我一个外籍客人在这种时候登门,显然使他们全家都非常难堪。
我知道来的不是时候,但也可以说来得正是时候。这种奇异的寂静,使我感到这个家庭正密布着沉重的愁云。它需要一阵狂风把它推开。黎东辉面色如土,面部表情严肃,近乎阴森,两颊深陷颧骨高耸,失去光彩的眸子布满血丝。我知道,我们的每一个响动或是每一句话,其他房间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黎同志,你听说了吧,阿娟出了点事,真是不幸!”
“我正是为这件事而来!我觉得这件事算不上不幸!……”我觉得我的高嗓门一定能使他们全家都听得清楚!
“算不上不幸?”黎东辉重复着我的第一句话,面带凄恻,“还有什么更不幸的呢?”
“我们没有必要把好事看成坏事!”我冲动地带有抗辩意味的声音肯定能起振聋发聩的作用,“不就是两个优秀的青年男女相恋相爱吗?……第一,乔文亚是个多才多艺热诚尽职的热血青年,他对越南人民有着深切的情谊,他的越语说得流畅自然,连友谊办公室的同志也都交口称赞。……”我把乔文亚的优长之处淋漓尽致地列数了一遍,而后转向了阿妈,“阿娟在我眼里是个完美的姑娘,聪慧、美丽、热情、善良。中国有句俗话——有缘千里来相会。她和乔文亚相爱,不正是有缘分吗?……”
“可是,这是不允许的!”
“是的,问题是中间有一条天河,在主观上,他们并没有错,在客观上,他们还无法渡过这条银河。我们今天不是责备他们的爱情,而是想法帮助他们渡过银河!”
“帮助?怎么能帮助呢?”黎东辉盯视着我,声调里依然含着悲怆,“乔文亚已经被押送回国了!”
“押走了又算得了什么?好事多磨罢了!”我装作不太看重这件事情,“战争年代,成千上万的青年不也是被家人送上炮火连天的前线?‘妻子送郎上战场,母亲教儿打东洋,’乔文亚回国未必就比上战场更令人担忧吧?”
“这有所不同。”黎东辉的口吻里虽有抗辩的味道,心情显然已经开朗多了,“毕竟是两个国家。”
“我相信机缘,国界并不是不可逾越的鸿沟。”我以向世俗挑战的口吻说,“就说中越两国的边民,互相联姻的多得不胜枚举,当然还可以追溯到黑旗军和马留人。……也许乔文亚和阿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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