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票》第17章


mpanel(1);黄玉昆府上。黄公子引着祁子俊走进院门,让他站在回廊下等候:“你在这儿等着,我给你拿去。”
黄玉昆正在院子里打太极拳。他看见祁子俊,脸上微微显出诧异的表情。
祁子俊忙上前请安:“黄大人,听说您身体欠安,总没机会来问候。”
祁子俊问:“汇兑京饷的事,有眉目了吗?”
黄玉昆说:“有人说了,朝廷的生意,也不能都让义成信一家包办了。”
祁子俊说:“该孝敬的,义成信肯定照规矩办。只是到现在,我也摸不清恭王爷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
黄玉昆说:“不要说你,就连我也摸不清他的底细,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不像瑞王爷,就那么点嗜好,谁都清楚。此人年纪轻轻,能得到皇上的重用,不单因为是亲兄弟的缘故。我看这件事,少不得要绕个弯子。”
黄玉昆轻轻点拨:“瑞王爷常去春草园看戏,润玉姑娘在王爷面前说得上话。
办得下来办不下来,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祁子俊恍然大悟:“多谢黄大人指点。”
祁子俊蹙着眉头,沉吟半晌。这时,他的目光正好与关素梅相遇,他看见关素梅的眼神里流露着深切的期盼,就不再犹豫……
清早,北京内城城墙下,润玉独自一人,正对着城墙根儿吊嗓。她喊了几声,又试着唱了几段。润玉唱着:“叹周郎曾顾曲风雅可羡,叹周郎论用兵孙武……”
她发觉不对,又重新唱:“叹周郎论用兵孙武一般,知我者先生,怕我的是曹瞒,断肠人呐难开流泪眼,只落得……”
祁子俊已来了多时,他站在润玉身后,如醉如痴地望着她。润玉发现了祁子俊:“是你?”
祁子俊叹气说:“这些天真是烦透了。黄大人不办正事,也没一句实在话,尽跟我打太极拳,一会儿让我求瑞王爷,一会儿让我求恭王爷,我要是能跟王爷攀得上交情,还用得着他吗?”
润玉瞥了他一眼,心里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说:“二月二龙抬头,两位王爷都点了我的堂会,恭王府点的是《雁门关》里的杨延辉,瑞王府点的是《文昭关》里的伍子胥。二月二是百花生日,我想请两位王爷来赏花,到时候你也过来。”
祁子俊喜出望外,连连点头:“那是一定。我用车送你回去吧。”
二月二这天,既是龙抬头的日子,又是百花会。润玉请两位王爷一起来赏兰花。
戏台上下、包厢内外摆满了不同品种的兰花,万紫千红,争奇斗艳。恭亲王和瑞亲王坐在包厢里寻常听戏的位置,相对饮酒。润玉和祁子俊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
恭亲王转对润玉:“润玉姑娘,你可曾养过君子兰?”
润玉答道:“回王爷,小女子今日是第一次听说。”
瑞亲王也说:“连我也没听说过,还有个君子兰。”
恭亲王随口说:“去年有个德国人送了我一盆,冬天里挺好,到了夏天就死了。”
祁子俊回到义成信北京分号,赶紧找来袁天宝:“你把全城的君子兰都给我买下来。”
恭亲王本人喜爱的私家别业叫鉴园。与敕建的恭王府相比,鉴园显得更为亲切,更像平常百姓中的富裕人家。庭院共有三进,每后一进比前一进地基显得高些。
这天,祁子俊带着他满城搜罗到的君子兰来到恭亲王的鉴园。
恭亲王正歪在檀木大床上看书。
祁子俊施礼道:“叩见王爷。”
恭亲王淡淡地说:“户部的奏折,我已经向皇上‘报可’了。”
祁子俊忙说:“多谢王爷。”
恭亲王又说:“汇兑京饷的事,是你的主意吧?”
恭亲王说:“水至清则无鱼。依照目前的局面,看来也只有用这个办法了。义成信每年多了上千万两银子的流水,实力足以称雄江南,普天之下的商人,再不会有人敢小看义成信了。”
祁子俊说:“离开王爷的教导,我也只能是一事无成。”
恭亲王点点头:“其实,户部未尝不可自己来办,可是,谁让朝廷里没有你这样的人才呢?”
祁子俊大功告成,喜不自禁地往外走,经过鉴园抄手游廊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低声叫他———“少东家”。祁子俊循声望去,见廊檐下站着一个小伙子,生得眉清目秀———是三宝。
祁子俊呜惊地说:“三宝!你怎么在这儿?”
三宝忙上前来,小声说:“自打您出事以后,我就四处奔波,去年又回到京城来了,托了不少人,总算在王府谋了个差事。我现在专门跟着九格格。”
祁子俊问:“哪个九格格?”
三宝说:“就是当年跟您争玉碗的那个小丫头。”
第十八章
时近中午。义成信北京分号后院。突然阿城喊了一句:“祁少东家,恭王爷有请。”恭亲王似乎漫不经心说:“祁少东家,我有个事跟你商量商量。”祁子俊忙说:“王爷尽管吩咐。”恭亲王说:“外有洋夷蚕食,内有长毛作乱,国无宁日啊。
我想仿照明朝的旧制,挑选禁旅八旗里的精锐,建立一个神机营,来守卫紫禁城,只是正在筹备当中,预算里没有这笔开销,国库里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祁子俊爽快地说:“王爷说个数目。”
恭亲王说:“也用不了很多,先期有个三五十万两的,就能应付了。”
祁子俊有苦难言,立刻说:“没的说,国家有事,自当尽一份力量。”
祁子俊一回到北京义成信票号分号,就嘱咐袁天宝准备三十万两的银票,给恭亲王送去。
春草园戏园里,下午,正在演戏。润玉正在舞台上演出,还是那出《卧龙吊孝》。润玉韵味十足地唱着:“叹周郎曾顾曲风雅可羡,叹周郎论用兵孙武一般……”
戏园子后台,祁子俊等待着润玉,脸上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润玉走回后台,看见祁子俊,脸上却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她不冷不热地问道:“你来了?”祁子俊掏出一把钥匙,放在润玉手里,一字一顿地说:“我把菊儿胡同的房子给你买回来了,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润玉看着那把钥匙,心里一阵激动,但她还是把钥匙还给了祁子俊:“祁公子,这份谢礼太重了,我担当不起。”
祁子俊一个人呆在后台,陡然感到一阵凉意。他看见桌上放着一颗戏珠,上面刻着润玉两个字,就悄悄藏在身上,想了一下,还是把老宅钥匙挂在润玉平时化妆时对着的墙上,然后转身怏怏离开。
那把钥匙孤零零地挂在墙上。
祁家大院一棵大树下,关家骥愁眉苦脸地站在关素梅面前。
关素梅说:“爹让你去,你就去呗。”
关家骥皱着眉说:“哎哟,云南那苦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诸葛亮七擒孟获,就是在那儿,能去吗?”
关素梅心疼弟弟:“要不,你先在这儿住一阵子。”
关家骥说:“你求求姐夫,给我找个差事。”
这里,祁子俊还正在四处寻找世祺,迎面碰上了关素梅。
祁子俊问:“看见世祺了吗?”
关素梅说:“没有。”顿了顿又说:“家骥让我爹给赶出来了。”
祁子俊中:“家骥年纪不算小了,还是那么不着调。”
mpanel(1);关素梅说:“我担心他这么混下去,真变成二流子了。他想求你,让他去上海。
我想,自己家里人,总还信得过。“
祁子俊蹙着眉头,沉吟半晌。这时,他的目光正好与关素梅相遇,他看见关素梅的眼神里流露着深切的期盼,就不再犹豫,说:“那就让他去试试吧。他人呢?”
院子里漆黑一片。祁子俊跳到院子里,看看四周没有动静,径直走向掌柜房。
房门虚掩着。祁子俊正要进去,突然,几支长矛在黑暗中从各个方向伸出来抵住了他。
第十九章
关家骥踌躇满志,来到上海义成信分号。义成信对面的那家理发铺。从理发铺打开着的门望出去,义成信票号门前人来人往,看上去生意十分兴隆。
理发铺后堂,萧长天和席慕筠正在商量事情。
萧长天说:“我探听了一下,义成信还兼给清妖协办军饷。以往我们用现银采买军需物品,多有不便之处,既然清妖能用,我们何不也用票号来汇兑银两。”
席慕筠点点头:“我去试探试探再说吧。”
席慕筠换成了富家小姐打扮,仪态万方地走进票号,后边跟着一个拎着包裹的仆人。正在听徐六讲话的关家骥忽然觉得眼前一亮,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起席慕筠,再也听不下去伙计讲些什么了。仆人把包裹重重地放在柜台上,打开,里面都是白花花的元宝。
席慕筠大大方方地说:“存在柜上。”
徐六麻利地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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