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夹雪时代》第53章


紧一个星期。
2001年6月,我正式地告别了我的大学岁月。
虫子到底还是没能在毕业前夕还清一屁股的债。我也没有责怪他。他有几斤几量我太清楚了。不过,他要走了我的邮政卡账号。哥们,哪天我有钱了就直接打在你卡上。这是他离校那天丢给我的承诺。
一年后,我的卡上突然多出了六千五百块钱。正感到纳闷时,收到了虫子的来信。信上说他毕业后干了一年教师,后来考上了公务员。在银行当秘书。是个肥职,收入相当可观。所以便将大学时所欠的六千二百块钱悉数还上,多余的三百块算是利息。后来我按他留的地址给他回了一封信,同时寄还了那多出的三百块钱。我的信写的不长,精华部分其实可以概括为两句话:身居肥职务必清醒!多余三百悉数退还!
三年后,精明一时的虫子因贪污受贿罪在科长的位子上栽了下来。虫子到底没把我的金玉良言放在心上,以至酿此大祸。他最后被判了十一年有期徒刑。是所有同学中混得最惨的一个。
第五十一章第五十一章
大学毕业前夕,我们顺利地将名存实亡的雨夹雪诗社移交给了下一届的几个学弟学妹。那曾经是我们的梦破灭的地方,或许将会成为他们的梦开始的地方。
在此之前,我们还自费出版了一期《雨夹雪》纪念版。在这一期上面的“雨点”专栏里,我们精心刊录了几首若飞生前写就的诗歌。并且在期刊的封页上,副主编的位置仍旧是司徒若飞。在期刊出版的那一天,我们还为她火化了一本。相信她在天堂里一定能收到这份礼物。我们要让她知道,《雨夹雪》曾是我们每一个人共同追逐的梦。而她也必将与我们共同的《雨夹雪》相伴始终!那一天,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流下了眼泪。为司徒若飞,为自己。
雨点诗派在毕业前的那一天搞了一次聚餐。也是雨点派最后一次聚餐。除了若飞,其他人悉数到场,包括季敏佳。她特地向公司告了一天假赶赴雨点们最后的一次party。
我们特别为“雨妹”留了一个位子。虽然当时我们刻意地追求着热烈与欢闹的气氛,但现场始终逃避不了一种淡淡的感伤。后来大家只好顺其自然。
酒过三巡,大家情致总算高扬了一些。于是,各自纷纷聊起了日后的打算。
雨剑说:我想下海,等赚足了钱,再回头开一家出版社,哈,那时候,想什么时候出书就什么时候出书,想出什么样的书就出什么样的书,再也不必求爹爹求奶奶跟着人家屁股后面转了。
我们大笑。那敢情好,以后要是大家谁想出书了直接找陶社长就行了。
雨花石说:我最大的愿望是当个自由撰稿人,不受任何公家单位的束缚。最好能游遍大江南北,不为经济烦忧。
对,这才是诗人的生活!我们皆抚掌叫好。
可是,对于能否真的走进无拘无束的生活,大家心里都没底。
那你呢?雨鹰先生。坐在我一旁的雨后看着我问道。
我笑了笑,想回去当个乡村教师。最好是在风景秀美的老山村。
你是认真的?雨后仍盯着我的眼问道。
我点了点头。
雨后没再说话。看的出来她的眼神里有一丝失落。
没出息,一点远大抱负都没有。雨剑皱了皱眉头。
我倒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某种程度上,我也很向往这样的生活。既然无力入世,倒不如萧萧洒洒地去选择出世。采菊东篱,两袖清风,很有当代陶彭泽的风范呢。
你们俩还真是一对,实在没救了。大宇不以为然地饮下一杯酒。之后,拿眼瞅着雨后问道:你呢?美丽的雨后小姐。
我?哦,我倒没什么太高的雅兴。女孩子嘛,能找到一个托付终身的好夫君就是一辈子的心愿了。
我吃惊地望着她。不会吧,这不像你哦?
雨花石也跟着附和道:我觉得这种观念落伍了,其实女孩子也可以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未必非要以家庭为重。毕竟时代不同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雨剑轻咳了一声道,一般而言,对男人来说,事业是生命中的全部,爱情则只是插曲;而对女人来说,qisuu奇书com爱情和家庭就是全部,事业倒成了可有可无的点缀。
你的看法很偏激,完全是一种大男子主义,或者说,根本就是典型的女性歧视!雨花石表示激烈的反对。
。。。。。。
雨剑和雨花石一时就男女问题热烈的争执起来。倒把我和雨后晾在一旁面面相觑。
你也是认真的吗?乘他们俩唇枪舌剑之际,我问道。
没错,我也是认真的。雨后故意直视着我的眼睛答道。
我慢慢低下了头。不敢看她。
雨剑和雨花石终于“剑停石歇”。桌上突然安静地可怕。
你们知道若飞的愿望是什么吗?最后,我抬头问了一句。
他们都摇了摇头。
若飞曾说她最大的愿望是去一趟青藏高原,听听那儿的风。她还说,在那儿还能听到众神的心跳与呼吸。。。。。。
大家一片沉默。
我似乎在旁边的空位上看到了若飞的微笑。她好像说了一句:其实我已经实现了这个愿望了哦。
当天晚上,我在空荡荡的寝室里(那三个家伙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奔波于各个招聘会了)和季敏佳通了一次电话。
你真的要去山村中学当一名老师?她问。
是的,绝非儿戏。我说。
为什么要这样。她问。
我也不知道,只是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安静一下。我说。
你心里还没有放下她吧?她问。
或许是的吧。我说。
是就是,干嘛要加个或许?她说。语气有些激动。她说话很少这样激动。
因为我也说不清。我叹了口气。
滕冲,你该醒醒了。她说。声音突然加了几个分贝。我吃了一惊。
我已经醒了。我说。
别这样好吗?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面对?她哭了。真的哭了。我愕然不已。
我,我做不到。我说。有些吞吐。
滕冲,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对吗?你知道我一直在等着你,对吗?
可是,你当初拒绝了我。
我想你也一定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拒绝你,对吗?
我,我。。。。。请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多久?
一年.
好,一年就一年,我等你。
就这样,谈话结束。
说老实话,对季敏佳的真情告白,我不可能无动于衷。我是个男人,一个过了盲目躁动年龄的男人。一句话,我成熟了。不管这种成熟是肤浅的还是深刻的。我开始懂得去理智地思考人生,开始尝试从各个角度去全面地剖析问题的实质。
我之所以对季敏佳这份感情迟疑不决至今,纯粹源于对若飞的那一份深深的愧疚。它就如同石刻一般赫然地镂在我的心底,石刻给我以震撼与警醒。我现在面对的“最大障碍”不是远在天堂的若飞,而是被深深愧疚五花大绑的自己。要想获得释然,就必须要超越自己!
但超越自己是需要时间的。正是因为如此,我才选择了逃避。只有逃避才能给自己争取足够的时间。但我忘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季敏佳真的愿意为我等那么长时间吗?
我不知道。
所以,只能随缘。
2001年的9月,当全世界的媒体都在聚焦一个叫做本拉登的大坏蛋时,我却背着一个行李包无限落寞地走进一座乡村中学的大门。这儿四面环山,地域偏僻,虽然风景谈不上秀色可餐,却也朴素中尽显天然情趣。就这样,我成了一名头罩神圣光环的人民教师。
可是,在接踵而来的这一年时光里,我的所有的美好幻想相继被揉碎挤破。首先是人际关系。学校虽不大,但等级却相当森严。校长主任永远趾高气扬指手画脚,他们除了参加一些乡里镇里以及县里数之不尽的各个会议之外,就是赴宴吃酒。而教师,则只能“三尺讲台唾星四溅,一行浊泪两袖清风”。乡村教师工作量之大与待遇之微薄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说这个还可以忍受,那么同事之间为了争那几百块的考绩奖金更是费尽心机咬牙切齿。而领导与领导之间同样钩心斗角拉帮结派。至于孩子们,哦,上帝,这群生在大山长在大山的孩子们,本该拥有一颗多么纯净美好的心灵啊。可是,信息时代真是太伟大了,“任你深山更深处,也应无计避俗垢!”他们无心向学,他们的心中只有花花绿绿的世界。成人身上有的,他们都过早的拥有了。打群架,谈恋爱,抽烟喝酒赌博上网。。。。。。屁大的校园其复杂程度不下三国演义里的情节。
真是事与愿违,在这所中学熬了一年,除了壮烈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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