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原谅》第5章


白继劳连揉揉鼻子都顾不上,拿起梳子对着镜子将头发一阵猛梳,有一撮头发实在翘着,又赶快从水杯里倒出点水在手心,压着那撮不听话的头发使劲儿抹了抹。
手机一震,是牧斋的信息:
“小白你化妆呢?”
白继劳红了脸,他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然后迅速发去了视频请求。
大概是延迟的缘故,前几秒白继劳只看得见自己正冲着摄像头的脸,忍不住一阵阵地心慌——怎么这么丑这么丑这么丑。
微信界面卡了一下,然后,牧斋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牧斋盯着白继劳看了两秒,咧嘴笑了:
“小白?你真好看。”
第4章 
(一)
白继劳失眠了。
黑暗中,他闭上眼,脑海中就浮现出牧斋那张微笑着的脸,漆黑的眼睛,扬起的嘴角。他睁开眼,窗外的马路上偶尔有车驶过,车灯斜斜地映在天花板上,一闪而过。
我不是在做梦吧,白继劳想。
太没出息了。
但就是忍不住……
白继劳过度亢奋,睡意已经飞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沈阳?我还没去过沈阳。”牧斋温柔地笑着说。
“我在上海,这两天一直下雨……沈阳下雨么?”
“你一个人住?”
……
视频时牧斋说的话,在白继劳耳畔一遍遍单曲循环。凌晨四点,白继劳实在忍不住了,猛地从床上蹦起来,一把推开那扇窄小的窗户。
寒气陡然间涌了进来,带着森森然的金属气息,这是老工业区特有的寒意,像钝刀,压得人透不过气,也如同这旧迹斑斑的街区,一眼望不到希望。
白继劳近乎贪婪地将寒气深深吸入肺中,再缓缓吐出。
楼下只有路灯亮着,显得孤零零。白继劳想起自己住进这间屋子的第一晚——当时是他第一天做学徒,站了将近十个小时,双腿都没有知觉了。拖着近乎散架的身体,推门,进屋,顾不上那隐隐的霉味,一头栽在床上……
不知不觉已经一年了。
一年前他还趴在教室里昏昏欲睡……
白继劳皱皱鼻子,从枕头下面摸出了手机。
进入微信,点开和牧斋的聊天页面。最后一句话是他说的,凌晨02:12。
“那我睡了,明天见,晚安哈。”
上一句是牧斋说的:“不想在上海待了,心烦。行了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白继劳不懂牧斋为什么“不想在上海待了”,上海是多好的地方——虽然他也只是在电视屏幕上看过。
“红豆生南国,是很遥远的事情……”小时候在小姑家看电视时听到这句歌词,白继劳问小姑南国是哪个国家?小姑笑着说,南国就是南方啊,长江的南边,长江你知不知道?很大很宽的一条河,继劳以后挣大钱了带小姑去看看呀。
白继劳当然忘了小姑的愿望,不然也不会来饭店当学徒。
倒是那一句歌词,就这样一直记了很多年。
上海能结出红豆不?
上海是很遥远的事情,牧斋也是。
想到这,一阵强烈的失落涌上心头,白继劳暗笑自己,青春期也该过去了啊。
(二)
一直到早上五点多白继劳才睡着,再醒来时,又该上班了。
今晚饭店的生意格外火爆,不知是不是天气渐暖的缘故。
当白继劳匆匆冲完澡,换上睡觉穿的老头衫时,已经快一点了。
白继劳十分没出息地心跳有点儿快,他迫不及待打开牧斋的直播间……什么?
“TA现在并没有直播。”
???
白继劳给牧斋发微信:“今晚怎么没直播?”
等了十分钟,牧斋没回。
难道是家里忽然停电了?哦,牧斋昨天还抱怨上海天天下雨,有可能!
但这种突发情况,会在微博上说一下吧?
白继劳点开微博,直接进入牧斋的首页——并没有对于今晚不直播的解释。
……那,难道是他已经直播完了?
不是说等我开黑么……
白继劳乱七八糟地想着,随手点了刷新微博的按钮。
“扒牧斋的那些人能消停了吗?打着粉丝的旗号做伤害牧斋的事情,这个锅我们粉丝不背!”
“我靠牧斋可以啊,这么牛逼的大学他退学了……”
“你们懂个屁,人家爸妈都是那学校的教授,牧斋还不是想去上学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你们知道现在的大学教授多有钱么?牧斋就是一辈子啃老也啃得起呢~”
“爆料的傻逼请原地爆炸谢谢。”
……
白继劳懵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他把刷出来的微博仔仔细细看了个遍,才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今天下午,忽然有两个S大的学生冒出来,在微博上发了几张牧斋的生活照。他们还爆料说,牧斋之前是S大的学生,因为玩游戏上瘾,跟不上学习进度,本来是要被开除的,学校看在他爸妈都是教授的面子上,让他休学了。
如果只是几张旧照和几句“爆料”当然没什么,但问题是这两人似乎知道很多内幕,他们爆出了牧斋的真实姓名,还言之凿凿地说“你们去查啊,‘S大’和‘张潭’两个关键词一起查,能查到很多他的记录的”,甚至,他们连牧斋的专业都说了——历史系,还暧昧地暗示牧斋的老爸在学校颇有分量,级别不低。
这些消息一出,自然炸了。
牧斋昨天在直播露了脸,刚刚吸引来一大群新粉丝,今天就爆出这样的大八卦……
白继劳喉咙发紧,又给牧斋发了一条微信:“我刚看到网上的事……你没事吧?牧斋?”
牧斋依旧没有回复。
白继劳脑门上满是汗珠,不知不觉间已经用力攥紧手机,指尖泛出青白色。
又是失眠的一夜。
白继劳刷微博刷得眼睛都疼了。
目前微博上关于牧斋的内容大概是这么几种:
竭力维护牧斋,反对爆料者泄露他人信息的。
冷嘲热讽牧斋是个屌丝在网络上装逼的。
和牧斋的黑粉互喷,表示“我们牛奶大神考上的学校你努力一辈子也考不上,就算他真的退学了那也是他自己的决定”的。
各种不站队只围观八卦的。
白继劳一会儿愤怒一会儿疑惑,再加上满心焦急,舌头上鼓起来一个大大的水泡。
牙齿不小心碰到了,疼得龇牙咧嘴。
到了四点多,他实在撑不住了,后脑勺一蹦一蹦地疼。
白继劳吃了片感冒药,昏昏沉沉地蜷缩在床上。
困意渐渐袭来,药开始见效了。
就在白继劳陷入沉睡的前一秒——
手机响了。
“小白,是我,牧斋……张潭,我现在在桃仙机场,你的具体位置是哪?”
白继劳大脑一片空白。
三秒后,他忽然反应过来,桃仙机场在沈阳。
第5章 
(一)
张潭来到沈阳的第十五天,沈阳刚刚经历了一场倒春寒,一团团阴云厚得像新打的棉被,把阳光严丝合缝地挡住。
此前一天,饭店的老板匆忙关了门赶回家奔丧,他老姑去世了。于是白继劳意外地有了两天假期。
张潭来到沈阳的第十五天,沈阳刚刚经历了一场倒春寒,一团团阴云厚得像新打的棉被,把阳光严丝合缝地挡住。
这一天,张潭和白继劳做了爱。
白继劳的肩膀薄薄的,腰细细的,两条长腿白白的,张潭的手掌在白继劳身上反复摩挲,最终握住他温暖的手。白继劳的左手中指指节上有小小的茧子,张潭问:“这是怎么来的?”
白继劳一张巴掌大点的脸埋在被窝里,嗓子有点哑:“切菜的时候,要用中指指节顶着刀。”
“嗯?”张潭没听懂,他活了二十二年,进厨房的次数一只手可以数过来。
“就这样。”白继劳翻了个身变成平躺的姿势,举起自己的双手,左手手心向下,手掌蜷缩着,中指直接突出来;右手做一个握东西的姿势。
“右手拿刀,左手要摁着菜,用指节顶着,就不会切到手指。”
“这都能磨出茧子?!”张潭惊讶地笑了笑:“我玩游戏也没玩出茧子,你厉害。”
白继劳仰起脸看向张潭,屋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床头灯亮着,更衬得白继劳一双眼睛亮晶晶。
张潭也看着他,半晌,两个年轻男孩又纠缠在一起。
春宵一刻值千金,尤其是,这一夜北风呼啸,冬天强劲的尾巴席卷了整个城市,刚长出的树叶哗啦作响——而屋里是温暖如春。
第二天白继劳一觉睡到了十点半,他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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