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原谅》第10章


“行啊,我也困了。”
张潭和女人离开房间,去了书房。
没一会儿,张潭回来了。
“你发什么疯?”一进屋,张潭便关上门,压低声音质问白继劳。
“我怎么了?”白继劳抽烟抽多了,嗓子是哑的。
“……我不是让你先在外面的酒店住一下么?你就这么回来了,大半夜的——你让她怎么想?”
“怎么想,”白继劳坐在床上,双手在背后握成拳:“你想过我怎么想吗?我为什么突然就不能回家了?凭什么?”
“你——”张潭拧着眉,双眼发红:“你是神经病吗?我就是让你躲一下我家里人——嘶!”
白继劳竟然一拳挥了上去!
张潭被他打得一个趔趄,肩膀狠狠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下一秒,张潭瞪圆了双眼,一把抓住白继劳的领子。他个子高,力气大,而白继劳又瘦,轻松得简直如拎小鸡崽一般。
张潭的拳头已经高高举起——
又重重放下了。
白继劳哭了。
他眼圈红红的,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从双眼中滚落。
张潭松开白继劳的领子,后退了一步。
“你滚吧,这房子是我租的,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家——白继劳,你滚吧。”
(三)
白继劳走了。
张潭独自坐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一点点由暗变明。
他不知道白继劳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哭。
他们断断续续吵过很多架,吵架时,白继劳总是瞪着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梗着脖子,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硬气得很。
我说什么了?我说,你是不是神经病……
然后白继劳就一拳挥上来,哭了。跟他被打了似的。
张潭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和张灭明聊了好几个小时,然后又和白继劳吵架,再干坐三个小时——张潭后脑勺一阵一阵的抽痛。
“张潭。”书房传出张灭明的声音。
“啊,”张潭捏捏眉心,走到门口敲了下门:“能进来么?”
张灭明:“能。”
她正拿着块儿小镜子补妆,见了张潭,问:“你和那个男孩儿是一对吧?”
张潭:“……”
张灭明收起镜子,笑得意味深长:“姐姐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呢。”
张潭还错愕着:“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猜猜,他就是小白,对不对?”张灭明轻轻拨弄了一下侧颊的长发:“我有看你的直播。”
“你?”张潭不可置信地看着张灭明:“你看得懂?”
“怎么看不懂呀,我还玩王者荣耀呢。”张灭明笑着回答。
张潭:“……”
“你们吵架了?我没怎么睡着。”张灭明问。
“……你别问了。”张潭叹了口气,疲惫地摇摇头。
“不想说算了,”张灭明拎起包:“想说的时候可以找我说,我回酒店了,明天的飞机。”
“明天就走?不回上海待几天?”
“待什么啊,导师天天催。”
“好吧,”张潭抓起手机和钱包:“那你今天想在市区逛逛吗?”
“不了,我只想睡觉。”
“……行,送你回酒店。”
(四)
从昨天上午接到张灭明“我大概下午一点到沈阳”的短信,到现在,过去了不到24的小时。
刚接到短信时张潭整个人都是懵的,张灭明平时极少和他联系,不,应该说,从小到大,他和张灭明之间的关系都是不咸不淡。
张灭明来沈阳找他?
张潭甚至以为张灭明是来沈阳旅游,顺便看他一眼——他是她弟弟,同父异母的。
然而张灭明见了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次可以啊,张老师气得都冲我发火了。”
第二句话:“我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学习学习经验。”
张灭明是张潭同父异母的姐姐,当年张教授在张灭明5岁的时候出轨梁老师,并且和梁老师有了张潭。五年后,张教授和原配妻子离婚,和梁老师再婚。
按理说张灭明和梁讲师、张潭应该水火不容,但事实是张教授治家有方——又或者高知如张教授和梁老师总有办法维持表面上的体面——总之,张家一派融洽景象,夫妻举案齐眉,后母和继女互敬互爱。
张潭没和张灭明聊过天,尽管他念的初中高中都是张灭明念过的。他对张灭明的印象只有一个:优秀。
张灭明是真优秀,高二参加高考考上了浙大。此外,她还会弹钢琴,民族舞。好像还拿过一个什么全国摄影大赛一等奖……本科毕业,张灭明东渡日本,去东京大学读研、读博。
优秀吧。
从小学开始,张潭对张灭明就是一种仰视的状态,梁老师总是对他说,你看看张灭明,张潭,好好学习,不要丢妈妈的脸……你看看张灭明,张潭,好好学大提琴,不要丢妈妈的脸……
张潭明白,梁老师也挺不容易,毕竟她是别人口中的“小三上位”,她在婚姻上战胜了张教授的原配,便更不能在对后代的培养上落后。所谓不蒸馒头争口气,高知都是很有骨气的。
但理解是理解,实施起来难度还是很大——张灭明实在太优秀了。
张潭的童年和青春期都在追赶张灭明的脚步中度过,可惜他只能将将看到点儿张灭明一路远去的影子。梁老师恨铁不成钢,张潭也过得煎熬。
张潭一直记得高一上学期的那次月考,他因为重感冒考了年级34名,梁老师把他单独叫到书房,掩面而泣。那样子真是太痛心了。
可我有什么办法,我已经很努力了,赶不上她,可我有什么办法。
张潭上大学的时候张灭明已经去东大了,之后张潭休学,退学,张灭明没联系过他,他也没联系过张灭明。只是休学那年的除夕,他家冷清的饭桌上,张灭明对张潭休学的消息淡淡“哦”了一声作为回应。那时张灭明身穿纯黑羽绒服,黑直长发,厚厚的眼镜,不施粉黛,仍旧是张潭记忆里那副乖巧而优秀的样子。
所以他做梦也想不到,昨天晚上,张灭明会微微笑着对他说:“张潭,我真是羡慕你啊。”
第11章 
(一)
张灭明是一大早的飞机,在机场,还有一刻钟登机的时候,她拢一拢裙子,问张潭:“你那男朋友怎么样啊?”
张潭这才猛地反应过来,白继劳……已经走了将近两天了。不对,准确地说,是被他赶走,将近两天了。
张潭一阵烦躁,无声地叹了口气:“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八卦。”
“我以前还不知道你是基佬呢。”张灭明尖牙利嘴地反驳。
张潭:“……”
“我走啦,”张灭明忽然柔声说:“张潭,好好过,气一气老头。”
张潭愣了一下:“你——”
“我很,”张灭明顿了顿,像在斟酌用词:“我很反感老头。”
“因为他……”出轨?
“出轨是一部分吧,他是个非常自大,并且……道貌岸然的人。他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他有自己的一套评判标准,根据这套标准给人分三六九等,我以前一直在他制定的标准里活,现在长大了4才明白不是这么回事……哎,反正,我觉得你很好,你做的事儿都是我想做不敢做的,张潭,加油咯。”
张灭明说完,有点落寞地冲张潭笑了一下。
张潭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张灭明说张教授的坏话,第一次听见张灭明肯定自己,第一次听见张灭明的鼓励。
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
“……我知道了。”
“嗯,”张灭明攥住拉杆箱的拉杆:“我走了,有空来东京玩吧。”
“好,你也……保重。”
张明灭走了,张潭独自打车回家。
开门,抬腿迈进去,关门。
张潭盯着门口那双黑色帆布鞋看了两秒,才猛地反应过来,抬头喊了一声:“小白?”
“……我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好。”白继劳从卧室走出来,手里还抱着几件T恤。
张潭一时语塞。
他其实已经消气了,但又觉得是白继劳无理取闹甚至动手打人在先,他拉不下脸去主动讲和。但,让白继劳滚出去,这话也是他说的。
张潭以为白继劳会像以前的一次次一样,主动来和好,或者是一言不发地去厨房为他下一碗肉卤面。
张潭换了鞋,走进卧室,见地上放着个很大的帆布袋子,崭新的,敞着口。
白继劳正从衣柜里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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