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阻挠刽子手》第63章


“车的牌号呢?你快说说,别再折磨我了。”娜斯佳恳求道。
“车牌号他是记住了,更确切地说,他做出了一副记住了的样子,哎哟,阿娜斯塔霞·帕夫洛夫娜,”多岑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突然,他痛苦地皱起眉,原来是面颊上的伤痕由于大笑而有点疼痛,“我问他,你记住了车牌号没有?他磨磨蹭蹭,犹犹豫豫,左顾右盼,似乎记住了,但又没有把握。为了唤醒记忆力,他说要去灌木丛‘方便’一下,我同意了。于是,他退到一边,背朝着我,我仔细一瞧便明白了,原来他没有解小便,而是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便条本并翻开看什么。你知道吗?他在本上列了清单,登记着每辆车的牌号、型号、颜色、车主住处,以及盗车团伙所需的其他各种数据。但是,当着我的面,他是不能掏出便条本的。要知道,没有便条本,他仅仅是一个被我找到的记住了汽车牌号的见证人。而拿着便条本,他就是同谋者,是眼线。但是,我最终还是装做什么也没有看见,其实我已经将车牌号记下了,并与他告辞,准备去给市汽车检查局打电话。就在这时,一群傻货突然向我扑来。显然,是他的一些朋友。见此情况,眼线拔腿就跑,当他跑到离我不到百米的时候,他们就和我打了起来。眼线见状又往回跑,拼命地喊着,让他们别打我。简而言之,一切很快就结束了,真可谓速战速决。不过,我还是吃了一点亏。”
娜斯佳将多岑科面前的空盘子撤掉,把一小筐饼干和蛋糕又推到他面前。
“吃吧,多岑科,别不好意思。你真是好样的。这样说,你已经给市汽车检查局打电话了?”
“没有。我的脸被他们打成这样,怎能到处乱跑?去分局吧,他们会笑我的。我本想从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的,可是我没有硬币。我用用你的电话行吗?”
“你做得对。把车牌号告诉我,你先喝茶,我来打。”
半小时后,多岑科走了。娜斯佳刚刚关上门,阿列克赛就从房间里出来了,脸上挂着殷勤的微笑。
“怎么回事?”阿列克赛问娜斯佳,“是一辆什么车一整夜地停在你的窗户下面?”
“你都听见了?”娜斯佳试图摆脱这种局面,“是1991年生产的‘奥迪’轿车,银白色的。”
“亲爱的,你别搪塞了,”阿列克赛生气地说,“你怎么啦,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真的,你放心吧,求求你啦。”娜斯佳回答说,竭力掩盖着烦恼,“这几乎是发生在两星期前的事了,不过这两星期中我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切都很顺利。”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设法追查清楚呢?”
“有那个必要吗?”娜斯佳诧异地说,“我感兴趣的是,他们是些什么人,为什么整夜地呆在我的窗户下面?”
“阿霞,你又在撒谎,”阿列克赛挥了挥手,“每天晚上都有辆什么车停在你的窗户下面,而你从来没有感兴趣过。他们要干什么?为什么要跟踪你?”
“现在已经不在了,不管怎么说,我不会再看到他们了。”
“那以前呢?”
“以前是跟踪过,但不是那么纠缠不休。而后来,我干脆就不相信他们是在跟踪我。”
“那他们跟踪谁?”
“他们跟踪的是2月初和我一道出差回来的那个人。”
阿列克赛不做声,聚精会神地在洗一副纸牌。他想摆摆纸牌卦,他喜欢玩这东西。它既能帮助他思考问题,同时又可以使他忘掉一些不愉快的东西。总之,纸牌卦可以使阿列克赛消除怒气,减轻精神上的负担。每当他抓起牌,他的妻子也会点燃一支烟,在一旁观看。阿列克赛对纸牌卦可以说已到了着迷的程度,甚至还买了一些有关的书籍,并且一直想找到一副更复杂、经久耐用的纸牌,但这种纸牌非常稀有。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那个和你一起回来的人两周前曾在我们家过夜了?”阿列克赛突然问道。
娜斯佳感到很吃惊,他怎么会知道的?大概仅是猜测而已吧。也许是因为刚才她说过,“奥迪”车里的那些人跟踪的主要不是她,而是帕维尔,如果他们整夜地在她家周围转悠,那么这就意味着他们跟踪的那个人应该也整夜地呆在这里。阿列克赛的智商很高,谁让他是位博士、教授呢!娜斯佳突然意识到,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欺骗阿列克赛。他们上九年级时相识,从相识的第一天起,她就断定,阿列克赛比她聪明得多,也比她能力强。打那时起,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如今她已经35岁,阿列克赛不久前刚满36岁。她从来没有对他的智力优势产生过怀疑,因而,也就没有想过要欺骗他。自古以来,任何一种欺骗都是建立在可以欺骗的基础上的,而且你想欺骗的那个人一定要比你笨。
“对,”娜斯佳平静地答道,眼睛一直看着阿列克赛那摆弄纸牌的长长的粗壮的手指,“你说得很对,他是在这里过的夜。”
“倘若今天不是多岑科来我们家和你谈起那辆车的事,你是不是什么也不会告诉我?”
“多半是不会的。这是我的公事,无需让你的脑子里也装着它。”
“你是说,别的男人在你家过夜,这也是你的公事?”
“对,正是这个意思。”
“他是你的同事?”
“可以说是,但又不完全是。”
“你能不能说得确切些?”
“是这样的,他由于犯流氓罪而坐了两年牢,从这个意义上说,他当然无论如何不能被视为我的同事。但是,在坐牢之前,他曾是我的同行。”
“阿霞,我不是问,他为什么在咱家里过夜。你是一个成熟的有理智的女人,假如你要做什么事,那么你肯定认为是对的。但是,倘若你突然想要背叛我,那你就去做吧。到那时,无论发生什么事件、什么劝说甚至威胁都无济于事。我们已经有过一次类似的经历了,所以说我也有了一些经验。你把这个人带到家里过夜,就是说,这是需要。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只能从完全是一个外人——多岑科那里得知这件事,而且还是偶然得知。你竭力将此事瞒着我,这一事实使我不得不考虑,有件事比你的公事更大。”
“廖沙……”
“请等等,让我说下去。与你一样,我也不愿意进行这样的谈话,所以想尽快结束这种状况。我恳求你,阿霞,别让我怀疑。我不知道你理解不理解,吃醋的痛苦是什么滋味。可我现在却尝到了这种滋味。如果我保持沉默,什么也不对你说,那么这并不意味着,我什么也没有发觉,什么也没有察觉到。我曾明显地感到,在我们结婚前的两个月中,你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同样看得出来,大约一个月左右,你又平安无事了。然而,在这一个月中,我都体验到了什么,你是猜测不到的。所以,我请求你,别让我再一次体验这一切。我相信,那个人不是你的情人,仅仅是相信,再没有别的,因为你曾经这样说过。但是,我感觉到,这次出差回来后,你确实完全变样了。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与你在这个厨房里的谈话。你有没有犯过错误?是否由于这一错误而付出代价?当时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让我自己去猜测,到底犯的是什么错误。如果你亲自把他在我家过夜之事告诉我,那么我不会为此而烦恼。相反,你竭力瞒着我,对此我是很恼火的。请你谅解,阿霞,我不需要你作出任何解释,我仅仅是求你别这样做。别让我因猜疑和吃醋而神魂颠倒。”
“行,我不会这样做了。”娜斯佳顺从地说,因为她明白,丈夫说得对,她没有什么可以反对的。
第二天早上,娜斯佳刚迈进办公室的门坎儿,戈尔杰耶夫就叫住了她。她脱下上衣,直接扔在桌子上,迅速地捋了捋乘地铁时弄乱的头发,就到处长那里去了。
“有四条消息要告诉你,”维克托·阿列克谢耶维奇说,“一条是坏消息,一条是很坏的消息,不过有令人高兴的东西,一条是不好不坏的消息,第四条则是好消息。请选择吧,按什么顺序‘点菜’?”
“那就先说说很坏的那条消息吧,”娜斯佳喘了口气,“早上刚上班,精力充沛,可以受得了。”
“大清早,谢梅内奇①给我打电话,说刽子手又出现了。”
①指科诺瓦洛夫将军。——译者注
“真见鬼!”娜斯佳脱口而出,“我们还没有理出头绪呢,这次是在什么地方?”
“在你预见到的地方,不过,倒有一些令人高兴的东西。谢梅内奇说,按照你的建议,刽子手应该在你预见的那四个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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