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衣警察》第125章


的艰苦,分享他们的骄傲;让人们知道,在这漫长的和平岁月里,有那么一批共产党员、共
青团员、革命者,他们没有一天停止过同侵犯者的你死我活的战斗,战争,对他们来说从来
没有中断过;让人们知道,他们在无日无夜地工作,把心血甚至生命全部浇铸和凝结在这面
捍卫国家和社会安全的盾牌上;让人们知道,他OJ不是一群提线木偶和冷血动物,而是有着
充足感情和自觉信仰的战士,他们以博大的忠诚和炽爱,为党为国做了无愧的贡献,而他们
却从来没有享受过任何公开的荣誉、表彰和尊敬,没有一个反间谍人员上过报,上过电视和
广播;他们的事业是可歌可泣的,他们的行列中不乏英雄模范。是的,他们的甘苦本来都应
该让人们知道,可是却不行,恰恰不行,你要想献身这个事业,就得准备并且情愿默默无闻
一辈子!”
周志明停下脚步,简直听呆了,“畸!科长,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多诗人的气质呢,真的,
我过去从来木会想象到这种浪漫的话会从你嘴里说出来。’
“其实是一时兴会,胡思乱想吧,再正经的人也会有胡思乱想的,只不过嘴上不说罢了。
我像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幻想多着呢,干工作多苦多累多危险,都不在乎,可是干完了,你
的胜利,你的成绩,你的辛苦,全都随着案件一起,成了密不可宣的东西封进了档案,心里
多少是有些不甘的,你是不是也有过?”
“啊,”周志明傻里傻气地摇摇头,“我还真没想过这么多,我呢,觉得一个侦察员,总
得尽责任吧,人们不了解我们,不了解算了,党和国家总是了解的,而且我觉得群众还是挺
信任咱们的,不管认识不认识,一听你是公安局的,马上就能把信任给你,这就行了,别的,
没想。”
段兴玉听着,别有意味地笑了一下,“啊……你倒是简单,你呀,我夸你一句吧,其实,
这种简单才是一个侦察员最可贵的素质呢。”
“算了吧,”周志明直苦笑,“还侦察员素质呢,要凭我的直觉,绝怀疑不到卢援朝身上
去。要讲素质、讲经验,我还真是弱透了,我呀,傻人就凭着个傻认真,就是这个傻认真,
有时候搞极端了也成了缺点了。”
“你还年轻嘛,你没见着我年轻的时候,比你们现在这批年轻的,还不如呢!”
周志明站住了,看了一眼路边的公共汽车站牌子,“坐车吧,要不,回去赶不上午饭了。”
“坐吧。”段兴玉率先向车站走去,“对了,昨天中午传达室来电话说有你一封信,我忘
记告诉你了,你拿到了吗?”
“信?”
尾声
终于又站到了这个门前。
那一片碎渣土已经清走了,地面干净平整,斑驳发暗的残雪还留在墙根的背阴处尚未化
去,四周静悄悄的,使人淡淡有种荒凉的感觉。
人去屋空啊。
是吴阿姨给他开的门。
“都在吗?”
“她爸爸出差了,她妈妈在呢。”吴阿姨像是见到了阔别很久的老熟人,高兴地帮他脱大
衣。
“您去问问,说我来看看她。”
吴阿姨手里还抱着大衣就跑进客厅里去了。他独自站在走廊里,隐约觉出走廊有了点儿
什么变化,哦,电话机从季虹和萌萌的房门中间挪到客厅的门口去了;龚裴文老先生的墨宝
旁边又添了一个镶着镜框子的照片,他心里扑地跳了一下,是萌萌那张扎小辫子的照片,什
么时候给放大了?
客厅的门开了,宋凡怀里抱着个热水袋站在门口,后面跟着吴阿姨。
“难为你,还来看看我。”宋凡无力地直了直身子,病态的脸上露出点儿释怀的笑来。
一刹那间,他只觉得她的样子很老,很孤单。体谅、怜悯、歉疚,他说不清是用了哪种
语气,吃吃地说了第一句话。
“来看看您,您,您还生我气呢吧?”
“不,我不生你气,你也是我的孩子,我不该生你的气。”
这一句话,暖暖的,使他对宋凡的畏惧和前嫌消释了一大半。
宋凡把他让进客厅,看到她步态蹒跚的样子,他不由自主地想去扶她。
在沙发上坐下来,他先开口说:“我打听了,季虹分到市模范监狱去了,是个对外开放的
监狱,劳改系统的先进单位,各方面都会很不错的。过些天她可能就会有信来。”
“啊,我知道了。”宋凡脸上浮上一层感谢的笑容,笑得很艰难,“上午你们公安局有个
段副局长来和我谈了,你知道他吗?好像是才提起来的。”
他点点头,隔了一下,迟疑地问:“萌萌……有信来吗?”
“有的,来了~封。”宋凡停下来,声调有点儿打颤,“她,不管我现在这样的身体,这
样的心情,一甩手就走了。过春节,过春节也不回来,我这是干什么呀……”她终于忍不住,
用手掩住眼睛,啜泣起来。
“阿姨,”他劝慰地说,“年轻人行事,是喜欢一跺脚图干脆的,不过上分校不是坏事,
您别太难过。”
“我是知道她的,她是什么一意孤行的事都能干得出来的,她连春节都不回来,说要留
在那儿看摊儿……她根本不想回来,我死了她也不会管!现在家里常常就是我一个人,没有
人来管我。”宋凡用手绢擦着浮肿的眼睛,抽着气,显得很虚弱。
“我去找她,看她,我们今天放假了,补春节的假。我明天就去,萌萌会想念您的,她
懂事。”
这是他早打算好的主意,他一定要去看她,代表自己,也代表来阿姨和施伯伯。大家是
亲人,亲人是应当互相关心、互相交流的,互不关心和缺乏交流的关系是脆弱的,是难以在
共同生活中的各种矛盾里长期维持的。他要去看她,带去爱的温暖,也带去家庭的拥抱,不
管她是在总校还是在分校;不管她将来分配到什么苦地方、穷地方;不管他们会不会成为牛
郎织女,他们一定都会找到共同的追求和乐趣,“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们
会过得很好,很幸福,他们是能够得到幸福的人!
他离开萌萌家的时候,来阿姨拉住他的手,她只在三年前他开始和萌萌交朋友的那会儿
这样拉过他的手,“我知道了,你坐监狱是为了我们,你是一个好孩子,你要是能原谅阿姨,
就搬回来住吧…·”
啊,她知道了。
不,他现在已经有了住的地方,养蜂胡同的招待所一间九手米的单间,很不错,有暖气、
有开水、有食堂,一个星期还可以洗两次澡,离单位又近。只是公家每天得出三块钱的房钱,
所以不能赖着长住。过些日子他就要搬回西夹道,和王大爷一家接着做邻居去了。他会常来
这儿看看施伯伯和宋阿姨,常来帮着他们做事情,但是他并不想再搬回来,至少现在不想,
以后?以后再说以后吧。
他回到招待所的时候,传达室给了他一本书《普希金诗选),书里夹着一张字条和一个牛
皮纸信封。
“你们单位一个女的,高个,挺漂亮的,找你你不在,就把东西放这儿走了,里边有条
子。”
他道谢,上楼,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先看严君留的条子,字写得很潦草:
“志明:
火车就要开了,我不能再等,书还给你。夹信的这一页上
那首小诗,我看时掉了泪,不是为诗,而是为我自己,你知道,
我本来不是个轻易掉眼泪的人。
我这次回北京是把春节补的假和今年的探亲假加起来
了,大概得二十来天,主要是为了办办调动的事。我妈妈已经
帮我联系好了,北京的铁路公安处同意要我。铁路系统,户口
也好解决。我犹豫再三,决定还是调回去,离家近点儿,好在
没出公安这个大门,你知道我是热爱这个职业的。我要走了,
以后,恐怕相见时难了。我把那首小诗录下,做为临别寄言,
送给你。
另外,市委组织部给处里发来一信,是给徐灿,顺便带来。
严君匆匆。”
他从书里又抖出一张白纸,上面是严君清峻整洁的字体,工工整整地录着普希金赠别女
友的那首小诗: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
他的心颤抖起来,严君,是个多好的人!生活,把那么多好人安排在他的命运里。他高
兴,高兴了又有点儿难过,仿佛真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严君似的。如果严君探亲回来,他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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