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侦探十二奇案》第40章


“这真叫我感动,”波洛说,“我们亲爱的奥古斯特斯如今怎么样了呢?”
卡纳拜女士就握起双手,滔滔不绝地夸赞起她那条北京哈巴狗。
“哦,波洛先生,它简直不聪明了。它什么都知道。您知道,那天我正在欣赏一个婴儿车里的小宝宝,突然觉得谁在揪我,原来是奥古斯特斯不耐烦地试图咬断那条牵狗带呐。您说它鬼不鬼?”
波洛眨眨眼,说:“看来奥古斯特斯也像是有咱们正在谈论的那种犯罪倾向,对不对?”
卡纳拜小姐没笑,她那张胖脸却显出焦急而哀伤的神情。她气喘吁吁地说:“哦,波洛先生,我真着急。”
(①参见本书第一章《涅墨亚狮子》中的故事。——译注。
②福琼先生:英国作家H·C·贝利所着《相琼先生系列侦探小说》中的一名侦探。——译注。
③亨利·梅里韦尔:英国作家C.狄克逊《犹大之窗》等小说中的一名业余侦探。——译注。)
波洛安慰道:“为了什么事?”
“您知道,波洛先生,我害怕——我真害怕——我得做一名狠心的罪犯——如果我能用这样一个字眼儿的话。我总是有些怪想法。”
“什么样的想法?”
“邪门儿极了的想法!譬如说,昨天我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抢劫一家邮局的非常可行的计划的想法。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可它却一下子突然出现在我的脑子里!还有一个逃避关税的非常巧妙的方法……我感到有把握——非常有把握——那会取得成功的。”
“也许会的,”波洛干巴巴地说,“可这正是你的想法的危险所在。”
“波洛先生,这种事叫我感到心神十分不安。我是一个受严格道德原则教养出来的人,如今竟会产生这种违法——这种邪恶——的想法,真叫我非常不安。我想,部分原因在于,我现在太闲散了。我已经离开霍金太太,现在有另外一位老太太雇用我,每天给她读点书,替她写几封信;那些信很快就写完了,我一开始给她朗读,老太太立刻就睡着了,我就一个人坐在那里——脑子里空空,无所事事——咱们都知道魔鬼在闲人身上所起的作用。”
“啧,啧。”波洛嘴里发出这样的声音。
“最近我读了一本书——一本非常时髦的书,是从德文翻译过来的。上面对犯罪倾向做了不少有趣的探讨。所以我明白,一个人必须净化自己那种冲动心理!这就是我到您这里来的原因。”
“是吗?”波洛说。
“您看,波洛先生,我认为向往一种刺激的事物并不算多么邪恶。我一生不幸过得非常平淡无奇。我有时觉得那种——呃——北京哈巴狗竞选赛,是我惟一真正活着有乐趣的时刻了。这当然该受到谴责,可是按照我看的那本书所说,一个人该面对事实。我来找您,波洛先生,是因为我希望尽可能净化我那向往刺激的事物的心灵——如果我能这样说的话——而站到天使这边来!”
“啊哈,”波洛说,“这么一说,你今天是以一个同事的身份来找我了?”
卡纳拜女士脸红了。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冒昧。可您的心眼那么好──”
她顿住,那双浅蓝色眼睛露出一只小狗抱着一线希望,想要你带它出去散步那样的央求神情。
“这倒是个好主意。”赫尔克里·波洛慢吞吞说。
“我当然一点也不聪明,”卡纳拜小姐解释道,“不过我的装腔作势的本事很大。必得这么做嘛——否则你就会刻让人解雇而失掉陪伴的职位。而且我发现,一个人如果表现得比自己原本还要傻,那偶尔会得到不错的效果。”
赫尔克里·波洛笑道:“您真把我迷住了,小姐。”
“哦,老天,波洛先生,您真是个好心眼的人。那您确实鼓励我抱着希望吗?正巧我刚收到一份遗产──数量很小的一笔,不过倒可以使我们姐妹俩节衣缩食生活下去,而不必完全依赖我挣的薪水啦。”
“我得考虑一下,”波洛说,“你的才能最好用在什么地方。我想,你自己没有什么想法吧?”
“要知道,您可真能猜出人家心里在想什么,波洛先生我近来为我的一个朋友非常担心。我正要向您请教呐。当然您可能会认为这是一个老处女的奇思怪想——纯属幻想。人们也许容易夸大事实,只会看到那种可能投合自己心愿的计划。”
“我不认为你会夸大事实,卡纳拜小姐。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
“嗯,我有个朋友,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尽管近些年我不常见到她。她叫埃米琳·克莱格。她嫁给英格兰北部一个男人,前两年他死了,给她留下一笔可以过宽裕日子的遗产。他死后,她十分不愉快,感到孤独寂寞。她恐怕在某种程度上还是个相当愚蠢而且也许轻信别人的女人。波洛先生,宗教可以是一种很大的帮助和心理寄托——我这里指的是正统宗教。”
“你指的是希腊教会吗?”波洛问。
卡纳拜女士显得大吃一惊。
“哦,不是。当然是英国国教。我尽管不赞同罗马天主教,可那至少还是被承认的。还有卫斯理教会和公理会——他们都是著名的正派教会。我们所说的是那些古怪的邪教。他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有一种感染力,可我有时十分怀疑他们背后是不是真有丝毫的宗教感情。”
“你认为你那位朋友正在受那样一种极端教派的欺骗吗?”
“是的,我是这么想的!他们管自己叫做‘牧羊人’①的羊群,总部设在德温郡——海边一处很优美的地段,信徒到那里去参加一种他们称之为静修的活动。每次半个月——做宗教礼拜仪式活动。今年有三大节日活动:牧草来临节,牧草茂盛节和牧草收割节。”
“最后一个简直是胡说八道。”波洛说,“因为人们从来不收割牧草。”
“整个事情都是胡说八道。”卡纳拜女士激动地说,“整个那个组织由一位自称为伟大牧羊人的头头领导。他叫安德森博士。我认为他长得倒英俊,蛮有风度的。”
“这么说他对女人很有魅力了,对不?”
“恐怕是这样。”卡纳拜女士叹口气说,“我父亲就是个长得英俊的男人。这有时在教区里十分尴尬,造成女人在锦绣服装上相互攀比——造成教会的工作分裂……”
她回忆着摇摇头。
“那个伟大羊群的成员多数是妇女吗?”
“我估计至少四分之三是。那里的男人多半都是怪家伙这个活动之所以成功主要靠妇女支撑——靠她们提供基金。”
“哦,”波洛说,“现在咱们谈到点子上了。坦率地说,您认为整个这件事是个敲诈勒索的骗局吗?”
(①基督教中把耶稣基督称为牧羊人·信徒为羔羊·非
信徒为迷途羔羊。──译注)
“坦率地说,波洛先生.我是这样认为的。另外还有一件事让我十分不安。我听说我那位可怜的朋友对那种邪教着了迷,最近立下遗嘱,要把全部财产留给那个组织。”
波洛立刻追问道:“是不是有人向她——提出这样的建议?”
“公平地说,没有。这完全是她本人的主意。那位伟大牧羊人向她指出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这样在她死后,她所拥有的财产就全都归那个伟大的事业。最使我不安的事是——”
“嗯——接着说吧——”
“那群虔诚的女人当中,有不少是很富裕的。可去年一年里,她们当中至少已经死了三位。”
“把她们的全部财产都留给了那个组织吗?”
“对。”
“她们的亲戚没有抗议吗?我应该说这种事很可能会引起诉讼啊。”
“波洛先生,您瞧,属于这个组织的一般都是孤独的女子,都没有什么近亲或朋友。”
波洛沉思地点点头,卡纳拜女士匆匆说下去:
“我当然根本无权提出什么意见。据我所了解的情况来看,那几个人的死亡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其中一例,我相信是患重感冒转肺炎而死的,另一例是死于胃溃疡。完全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现象,如果您明白我的意思,而且也不是死在青山圣所,而是死在她们自己家里。我当然觉得这没有什么问题,可我还是——嗯,我不愿意这事发生在埃米琳身上。”
她紧握双手,乞求地望着波洛。
波洛本人沉默片刻,再说话时,声音变得沉重而严肃。
他说:“你能不能给我提供,或者替我去找一下那个教派里最近死亡的那几名教徒的姓名和地址?”
“当然可以,波洛先生。”
彼洛慢吞吞地说:“小姐,我认为你是一位很勇敢而有决心的女人。你又很有演戏的才能。你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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