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击》第41章


久枝一不吭声,话题就中断了。
看样子安宅一时还回不来,和栗正在想他那个上小学二年级的女儿干什么去了,突然有人来了,可能是他女儿吧。一个枕着河童发型的少女和一个中年妇女出现在眼前。少女将怀里抱着的百货商店里的包装纸包着的东西让久枝看。
“我们是吃过饭来的,所以来晚了……”
领着那个少女的妇女一开口,久枝便对着和栗一点头,站了起来。
“哎呀,山口太太,谢谢您了,光给您添麻烦……”
然后把手放在少女的头上说。
“文子,玩儿得开心吧?”
紧接着两个女人谈了一会儿,久枝就把那个姓“山口”的太太送出去了。一直在旁边注视着的和栗,悟出了那是个住在附近的主妇,为了安慰文子,就带着文子去了百货商店或别的地方。从久枝那致谢的口气里,好像从举行葬礼以来,山口夫人给他们帮了不少忙。
在久枝送山口夫人回来之前,和栗轻轻地对老太太和那个少女打了个招呼,站了起来。
当他走到外面大街上时,在两三座房屋前面的衣料品超级市场前面,他看见了正同一个同样是主妇模样的女人站着谈话的山口夫人的背影。她穿着一条深蓝色的喇叭裤,手里提着与文子的礼物出自同一个商店的大包裹。
当和栗走到离她们还有两三步远时,她们分手了。和栗立刻追上去和她并肩齐走。
她瞟了一眼走在身边的和栗,好像看出了他是刚才坐在安宅家里的那个人。
和栗说了声“对不起”,对方脸上便堆起了和蔼可亲的笑容。
“安宅先生家里,这次可真不幸啊!”
“是的,文子真够可怜的,她和我女儿是同学。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想起来也觉得挺难过的。”
“噢,那么您和去世的多惠子关系也不错吧?”
“是的,我几乎每天都去看她,因为我家就住在医院的后面。”
“那么临终时您见到她了吗?”
“没有。那天傍晚我去看她时,就已经……”
“您看到她的遗容了吗?”
“看到了。很憔悴,不过,倒没显出痛苦的样子,遗容非常美丽。”
她竖起指头,擦去鼻涕,停下了脚步。两人已来到了商业街的一个十字路口、再径直往前走就是车站了,她该朝哪个方向拐弯儿了。
“在葬礼上、出殡的时候……”
突然,和采的声音高了起来。
“您看到她最后一面了吗?”
对方一下子瞪大了湿润的眼睛,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是的,我还往棺材里放进了我亲手做的小木偶人儿。那一刻,是多么的令人痛心啊!”
和栗注视着她眼里流出来的泪水,意识到自己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错觉。多惠子是21日死的,22日傍晚举行了火葬;而另一方面,奈津实至少在23日早晨之前还确实活着,多惠子的棺材里不可能放着除她之外的别的女人吧……
但是,与山口夫人分手后,他一边往停车的方向返回,一边像受到自己的错觉刺激似地老是考虑多惠子刚刚死去奈津实就失踪了这一巧合的问题。
第七章 两口棺材
1
10月25日下午5点多钟,小暮究的身影出现在警视厅记者俱乐部内日本新报社的房间里。到了10月末,天很早就进入了黄昏。被烟雾污染过的玻璃窗外的世界,已笼罩在昏暗的薄幕之中。对岸皇宫里的小树林,在灯光交错辉映的淡红色的夜空之下,变得漆黑一片,更增加了其沉重的气氛。
在被一道薄墙隔开的一间狭长的房间里,棧魅握桓鋈艘恢桓觳仓獬旁诒ㄖ缴贤凶湃硪恢皇肿プ徘Ρ逝九镜厍么蜃虐旃馈K豢醇∧海偷刂逼鹆松仙怼K桥ㄅǖ暮肟瓷先プ苁呛诤鹾醯模成下庸残暮徒粽挪伟氲母丛拥纳裆?br />
他一边注视着小暮,一边用手捡起吃剩下的樱桃皮并转过身来。
小暮没吭声,在眼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辛苦了——怎么样了,E市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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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农作物受害的范围比预料的要大得多。共立电化工厂周围主要分布着桑田、菜园和一小片一小片的梅树林,目前随处可见这些植物呈现出的一条条带状枯萎的情景,长长的且黑乎乎的。据说这情形正好与工厂废液浸透过的地下水的流向重叠着。农民们把它叫做‘死亡之带’。看到这情景,大家都毛骨悚然……”
一说到这里,两个多小时之前映人小暮眼帘的利根州沿岸的情景又历历在目。
那真是一种凄惨的景象:由无数根银灰色的管道复杂交错成的几家化工厂;耸立着的灰色大罐和烟筒;从每个烟筒里冒出的滚滚白烟;已经饱和了的几乎无法再融进烟云的灰蒙蒙的天空……。
工厂周围的田野到处都腐蚀成了黑色的死亡之带。废液好像穿过了农田前方的利根川的堤坝,从那一带的河底涌出来的是冒着泡沫的酱油色的污水。
登上对岸的丘陵放眼望去,枯萎之带宛若流淌着败坏了的血液的毛细血管一样向各处延伸。从脚下扑鼻而来的是飘散在这一带的独特的臭味。从前桥到这一带是利根川水量贫乏的区域,河滩上到处裸露着岩石。细长的河流的前方是上州的山脉,朦朦胧胧的就像水墨画一样,隐约可见点缀在上面的几株红叶——
那种令人可怖的荒芜,无论是由共立电化的废液单方造成的,还是由几家工厂联合造成的,总之,某种病毒害确实已经侵蚀了大地,并开始危及着人类的身体健康,这一点是无容分辩的事实。
不,其实并不仅限于此地,或者说不仅限于工厂周围,难道这不是一个在整个日本的所有地方都散,市着各种不堪设想的病毒的时代吗?
这些病毒慢慢地渗入大自然和人体之中后,会不会有一天相互结合起来,在条件成熟的时候招致爆发性的灾害呢?那么,到那个时候再去追究其毒性的来龙去脉,再去调查致害的真正原因,岂不就已经到了靠人类自身的智慧也只能望洋兴叹的地步了吗……?
对于平时只能从概念上认识但难以把握的公害问题,小暮在亲眼目睹了这么一个现场之后,倒是有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充满恐怖的切身体验。
“对人体的伤害并不是急剧产生的,不过,主诉皮炎、恶心的患者好像还在继续增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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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P大的分析报告对居民一方有利,所以受害者联络协议会的态度也强硬起来了。这次的纠纷恐怕要拿到法庭上去,会引起全国人民注目的吧。”
“噢,那么——”
棍原主任一到心情紧张的时候总有个习惯,只见他一边微微地皱起眉头,就像刚打过喷嚏一样,一边伸手打开了放在窗户边上的电视机开关。用电话给报社送稿时,或者进行密谈时为避免被别的报社将内容偷听去,他们往往就调大电视机的音量。这是记者俱乐部的惯用手段。
“那么,副教授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个……”
小暮从昨天开始到E市去出差的直接动机就是为了暗中调查群马医科大的各务彻夫副教授和共立电化总务部次长的妻子桂木麻子是否是情人关系,并打算进一步刺探这种关系是否是意欲左右公害纠纷形势的桂木谦介的意图使然的。反过来说,就是为了调查这两人的关系是否对各务提交的地下水分析报告产生过什么影响。
小暮从流动记者都筑那里打听到位于石神井公园附近的总务部次长的住宅之后,就埋伏在他家门前,拍下了桂木麻子的照片。当把这些照片拿给久藤恭太辨认时,恭太感到这个女人与畑山凶杀案发生的那天早晨在善福寺旁边的坡路上碰到的那个女人长得很像。可是,他并没敢肯定确实就是一个人。
不过,从这时候起,小暮已基本上断定各务副教授的情人的确就是桂木麻子了。
同时,西荻洼署的专案组也把案发当日早晨与恭太碰面的那个女人作为重要的目击者寻找着。
是应该把桂木麻子的名字向专案组禀报呢?还是应该独自掌握着这一信息,单独去调查两人的关系与公害纠纷之间的瓜葛呢?
小暮回到俱乐部,与主任进行了研究。
主任又打电话与报社的部长进行了商量。
结果决定目前先保密一段时间,静观一下搜查的进展情况,同时试着进行秘密的追踪调查。现在对各务与麻子之间的关系仍处于怀疑阶段,单靠怀疑就公开个人的名字,这还牵涉到人权问题——可以说这也是暂且不向警察汇报情况的一个借口。其实。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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