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猫之私奔》第6章


“不,我是说义太郎他们的事。”
秀二郎怀疑自己的耳朵。“不可能的事。”
“连我也不相信,确实找到了。”
“两个都找到了?”
“我想是的。”
“怎么找到了?你们在东京逛来逛去就找到了?”
“正是如此。”
“我不信!”秀二郎在沙发坐下。“详细告诉我,怎样找到的?”
泷川重复了几遍,秀二郎陷入沉思。
“义太郎、晴美。汉字写法也是一样。”
“是的。不过姓片山。也许是取自片冈的片、山波的山……”
“见到当事人的脸孔没有?”
“见到晴美小姐了。”
“肯定是她本人没错吗?”
“这个……相隔了十二年,我也不太清楚。”
“山波的女儿啊。喂,山波家派来的那个人叫什么?”
“村内。”
“村内?他怎么说?”
“他说女大十八变,十二年了,女人尤其变得厉害……他没什么自信,正在跟踪她。”
“哦。那你还没把事情告诉爸爸罗。”
“是的。还没有把握确实的证据,万一搞错岂不糟糕?人头落地都有份!”
秀二郎又开始沉思,可是绞尽脑汁还是转不过来,一点头绪都没有。
“好吧!你先去吃午餐,回来再说!”
泷川带着莫名其妙的表情出去以后,秀二郎马上拨电话给久子。
“喂!久子!你在呀!”
“当然在。我只有放假才去学校!什么事?”
“是这样的。”秀二郎把泷川的话重复一遍。
“好像佛家的因缘故事!”
“你看呢?会不会认错人?”
“我怎么知道!也许真有一对兄妹是相同的名字,纯属巧合。如果他们真是你们要找的人,也是巧合!”
“那该怎么办?”
“还用说!究竟是哪一种情形,必须确定呀!”
“怎样确定?”
久子叹一口气。“你自己动动脑筋好不好?”
“拜托。我就是脑筋不够灵光!”
“好吧!那么,我们傍晚碰头。”
“现在马上碰头也可以!”
“我要睡午觉!记得,来之前不准喝酒!”
“知道啦。啊,还有,如果老爹叫我回去怎么办?”
“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能随便回去!你就说,好像找到他们两个了!”
“什么?可是实际上……”
“你就含糊其词,说是好像找到一点线索了,而且想亲自调查,家里自然不会强迫你回去!”
“好吧!我明白了。”
“你可不能说得太肯定哦,过后才有借口自圆其说!”
“知道了!”
收线后,秀二郎吁一口气。久子果然是聪明女!
秀二郎又拿起酒杯,斟了威士忌。电话适时响起,他拿起话筒,还没说什么,对面已传来父亲的怒吼声。
“你在干什么?你没看报纸吗?”
父亲的声音洪亮刺耳,快要震破耳膜了。
“啊,爸爸!”
“你弟弟死了!还不赶快回来?明天举行葬礼。”
“我知道。可是,我……”
“怎么?你不想出席弟弟的葬礼?”
“等一等。爸爸。你听我说……即是……好象找到线索了!”
“线索!什么线索?”
“就是义太郎大哥……”
“什么!”声音比刚才大一倍,秀二郎慌忙把话筒移开。“真的?找到了?”
“爸爸听我说,只是好像有点……”
“哦?他果真活在人间啊!”
“还不清楚,爸爸!”
可是,片冈义一根本没有把秀二郎的话听进耳里,他自言自语地说:
“我就相信他没死。哎,我后继有人了……”
“爸爸,事情只到有可能是的地步而已……”
“好。你不必参加葬礼,继续留在东京等候,小心看着,别让义太郎又跑掉了!”
“还没正式找到……”
“明天的葬礼结束后,我会去你那边!”
“爸爸,听我说!”
“最迟后天中午,我一定到!”
“等等!爸爸,不要太快,还没找到哇!”
秀二郎发现自己对着沉默的话筒吼叫,气得摔掉电话。
当天傍晚,仓持医生抵达东京车站。
他不常旅行,身上的衣服和行李箱并不时尚。他还是一套穿旧了的西装和领带,手上提的行李箱,乃是出诊用的公事包。
当然,他不是到东京出诊的大牌名医。站在东京车站的大月台时,觉得自己故乡的破车站小得可怜。加上人多,他只好傻愣愣地站在那儿。
“应该来接我了……”他望着表自语。忽地有个年轻男子急急地走过来,不小心从斜后方碰过来。
“啊,对不起。”对方立刻道歉。外表像老实的白领职员。
“哪里哪里,我也发呆似的没留意……”
“真是对不起。”男人再度道歉一番,然后迈步离开。仓持无意中发现男人的右手紧握,心底喊声不好。接下去的瞬间,男人的身体一个踉跄,居然摔倒在月台上。
“哎哟!”男人痛苦地呻吟一声,全身动弹不得。仓持一个箭步上前,从男人的上衣口袋里拿回自己的钱包。
“不要以为我是乡下的老头子好欺负!”仓持捉住男人的手。“这次放过你,快走!”
“啊……对不起!”男人如做梦似的,向仓持低头谢罪,然后扶着扭痛的腰肢,瘸着腿混进人潮中消失掉。
“在东京,的确不能粗心大意!”
仓持不住叹息。发生这种意外事件,周围的人并没有过来看,大家只是回头望望就走开了。如果发生在乡下,一定成为当天的热门话题。大都会的人看起来都很忙碌,即使目睹他人的灾难,非但不出手援助,简直就漠不关心。仓持愈想愈觉得可怕。
“先生!”一个响亮的女声传来。回头望见一名年轻女子跑过来。亮橙的毛衣米色牛仔裤,长发披肩,脸上露出灿烂的笑颜。
“先生!”她一下子拥抱过来。
“喂喂喂!别来这一套!”仓持也乐得眉开眼笑。“好吧?晴美。”
“呃,先生还是老样子,一点儿也没变。”
“你也是啊!”
“真的吗?我已经做了人家的母亲啦!”
“你说你是高中生,没有人不相信。”
“先生总寻我开心!”晴美纯真的笑起来。
“孩子呢?”
“外子在照顾他。”
“不过半岁吧。喂奶啦、换尿片啦之类的,很不容易呀。”
“他喜欢嘛,让他做好了。”
仓持摇摇头感叹。“现代的男人真难理解。”
“总之生活在一起嘛。肚子饿不饿?”
“呃,中午没吃饭,饿得呱呱呱叫啦。”
“真是的。晚饭在我家吃,挨不到那时候了吧!我们先到地下去好了。”
“搭地下铁?”
“不。地下有餐室街,先吃点简单的面条如何?”
“好哇。”
他们开始走下去。晴美替仓持拿公事包,一边笑着说:“先生老样子,十年不变。”
片冈义太郎和山波晴美没有死,并且住在东京的事,仓持从一开始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天,义太郎和晴美纵身跳下浊流,几经辛苦才爬至岸上。全身湿透,所带出来的钱财都被河水冲走殆尽。二人里逃生,当晚躲在岸边商量,是否一死了之来得好。
那时,晴美突然想起仓持来。如果先生肯帮忙……于是他们走到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在那里向人借电话联络仓持。三十分钟后仓持赶到,用他那部出诊用的旧车载他们到另一个远离的市镇。在旅馆里住一晚,第二天买了些衣服给他们,再把手头仅有的一点钱送给他们,然后把他们送去东京。
转眼就过了十二年……
“千造真是不幸啊!”走进东京车站地下的面店后,仓持说。晴美低下头去。
“他是自食其果。谁叫他做那种傻事!”
“大好青年,为何自己缩短宝贵的生命呢?”
“镇里一定天翻地覆了。”
“直到明天葬礼结束之前都不会有事,问题在于往后的日子。”
“怎么说?”
“义太郎的父亲和你的父亲为这件事一定会反脸的!”
晴美惊愕地摇摇头。“到底要死多少人才能消气?”
“唉,的确头痛。”
晴美突然盯着仓持,问道:“先生。你是不是来劝我们回去的?”
“为什么这样想?”
“假如我和义太郎回去,就能阻止这场纠纷……”
“你太聪明了。”仓持苦笑不已。“不过,我不是为这件事情而来。除非你们本身愿意回去又另当别论。”
晴美立刻摇头。“不可能!我不想回去!”
“你父亲财产和土地,全都不想要?”
“当然不要!只要他们让我安静过自己的日子就够了。”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仓持咪咪一笑。“且让那两个顽固的父亲自相残杀去。都不是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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