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库》第2章


“我们到了。”瑟尼纳说道,“停车。”
他下了车,跑过去打开车门,帮着姑娘下车,然后陪她走到门前并按了门铃。
“再次感谢,先生。”她低声说道,“请相信我会记住的……”
她消失了。门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再见,漂亮妞。我们的路好像到此分开了。但是这是为了在另外一个地方再聚会。”瑟尼纳低声哼着小曲,上了他的那辆车。
“老板!……老板!……”
“是的,我知道。这幢房子有两个出口……这正是她的令人着迷之处……再往前一点!……我喜欢走在前面。唉呀!见鬼!白色的银莲花……我差一点把它压坏了。”
瑟尼纳拿起花,思绪万千地注视着它,然后把它插在了扣眼上。
“我们回家?”奥克塔夫问。
“你瞌睡了吗?”
“没有。但是我想……”
瑟尼纳把一张小硬纸片放到他的眼前。
“这是什么东西,老板?”
“一张名片,是刚才我从被我们救了的人的手袋里拿到的。只是出于好奇……念一念……好啦,念吧,笨家伙。”
奥克塔夫转动著名片,好让照着十字路口的灯光能照到名片上。
德·格雷日女男爵
十一月二十四日,星期四
午夜开始接待来访者
“今天正巧是二十四日吧?”
“是的。”
“而且也已经是午夜过后了?”
“对的。”
“那么好啦,你还有什么可等的?我们当然去女男爵官邸啦!这一次,可要快一点了……在瓦莱纳大街……你不认识她吗,这个女男爵?哈!那太遗憾了。她只在夜间才活过来。她雇的都是些黑人用人。她自以为像萨巴女皇。纯粹一个神经病,但是非常能吃!……你想吧,她的司机开着罗尔斯·罗伊斯车一直下到尼斯,为的是去买她喜欢的刚刚钓上来的完全新鲜的排鲤鱼。”
一种幸福的喜悦在王子的眼神中闪动着。
“此外,还有其它一些事情,奥克塔夫。”
“我绝不会怀疑的,老板。跟您在一起,总有些其他的事……是小姑娘吗?”
“是的,小姑娘,就像你说的……她要到瓦莱纳大街去,你敢打什么赌吗?”
“很可能!可是在她受到惊吓之后!……”
“可是这并没有阻止她骗我们在有两个出口的房子前停车呀。这正向我们证实了,她始终是很冷静、镇定的……这同样证实了……”
瑟尼纳闭上了嘴巴。他那丰富的想象力已经使他联想起其它的假设。当他向这位落难的小姐提出可以把她放到她要去的地方时,对她来说,如果直截了当地指出去瓦莱纳大街的话,那就太头脑简单了。她想避开救了她的人。为什么?是害怕他一定要陪她去女男爵的府上?肯定不是的。她只是简单地想让这次拜访在秘密中进行?可是全巴黎都会踊跃出席德·格雷日女男爵的晚会的。没有一个人会在那里隐匿姓名、身份。大批的新闻记者会在那里收集反映、还有闲言碎语……而这两个身穿晚礼服的男人,是否会尾随着她呢?他们不会是为了钱袋子,这是很显然的……那么在未成功的侵犯和女男爵的邀请之间,是否有某种联系呢?……瑟尼纳并不厌恶那些还没有答案的问题。因为它们给生活增添了很多的刺激。
奔驰车驶过亚历山大三世桥,开上了巴黎残老军人广场。当然,再找到这位樊尚小姐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但是,在人群中搜寻这位神奇迷人的小人儿,给她送上一杯香槟酒,那将是多么有趣的事呀。甚至还可以对她说:“我是为了您而来……您的白色银莲花,您还记得吧……您把它忘在了我的车上……我是多么光明磊落呀……”
奔驰车在庇隆旅馆前转了弯。
“就在这后面,奥克塔夫……你把我放下,然后你就回家……我也许会在这儿呆很久的。”
奥克塔夫以同谋者的神情点了点头。他转到停满各种名牌汽车的主要院子里,把车停在了台阶旁。一个仆人马上走过来开车门。王子做出一副跟女男爵很亲近的样子,懒散地登上台阶,直接走进大厅。远处的乐队正在演奏《你永远也不明白》。
“我怎么给您通报?”一位很精神的管家问道。
“我已经被通报过了。”瑟尼纳说,“我是出去取我的香烟了。”
然后,他走进第一间客厅,样子从容潇洒,嘴边挂着上流社会的那种微笑……他在一群人中认出了女男爵。她倚靠在一根乌木上,手里拿着单柄眼镜,不时地举起来,对着她的客人们看。瑟尼纳走到了一边。很多穿制服的军人。还有很多社会上很有名望的人。罗斯唐就在壁炉边,正与勒·巴基交谈着……亨利·巴塔耶,在那一边……孟德斯鸠伯爵,从夏特莱剧院出来便来到这里,梅·亨利…罗伯尔……可就是没有他要找的她。他很吃力地挤出一条路,眼睛四处搜寻着。成双成对的人跳着华尔兹,在他面前闪过。他每发现一位金发女郎便兴奋不已,随后又很失望,最后他躲得更远了。“罗平,”他轻轻地自言自语道,“该走了……好奇会毁了你的。”可是他却顽固地坚持着,一无所获。很快,他便承认自己败下阵来了。她不在这里。
他走近一个配备得十分奢华的饮料台。活该!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位小姐到底是个什么人。他要了一杯香槟酒,发觉就在他自己的身边,有一位美丽迷人的栗发女郎。他把这一杯酒给了她。她微笑着向他表示谢意。
“您跳舞吗?”他问道。
“不太好……尤其是华尔兹让我头晕。”
她说话带有明显的外国口音。也许是俄罗斯口音?
“我们试一试。”瑟尼纳说,“我保证慢慢地带您。”
他牵着她走进跳舞者的行列,适时地带着她随着平缓的节拍转圈,同时不由自主地扫视着窗户玻璃、饮料台周围和所有人们交谈的地方或者陌生女人有可能呆的地方。
“理智一些。”瑟尼纳在想,“她得找一辆出租车,而我却直接到这里来了。或许她还得先回到玛德伦呢。那么我肯定比她先到这里了……至少有半小时的样子。她会来的。我要她来。”他继续机械地随《蓝色的多瑙河》舞曲转着,焦急地等待着这一舞曲的结束,以便看一看时问。美丽的栗发女郎用手指搔了一下瑟尼纳的手。
“我们停下吧。”她低声说道,“我有点头晕,实在抱歉。”
“是我应该抱歉,我本不该坚持的。您愿意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吗?”
“请吧。”
他把手臂伸给她,但站到冬季客厅的门槛处时,他还是犹豫了一下。他又朝身后看了一眼。唉!他应该晚五分钟再离开,或许那时她就会来了!
“我们到花园去吧!”年轻的俄罗斯姑娘说,也许是年轻的波兰姑娘,或者是年轻的斯拉夫姑娘……总之,这位年轻女人发“r”音的方式很优美。瑟尼纳挽着她穿过冬季客厅,马上来到了森林中。
“好一些了吗?”他以习惯的礼貌问道。但是也很快地就把交谈的渠道堵死了。
“是的,谢谢。您觉得我很笨吧,是不是?……我们到这条小路的尽头去。在如此剧烈地活动之后,这一宁静让人感到格外舒服。”
“您可能不大习惯外出吧?”
“是的。这是第一次,自从……”
她叹了一口气,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正在服丧期。”
“噫!对不起。”
他们来到了花园的围墙边。节日的喧闹声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那么刺耳了。
“在我的国家,”她说,“很多人都在眼丧。”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仇恨和忧伤,以致瑟尼纳完全忘记了他眼下非常关心的事情。
“您使我感到困惑不解,小姐。我向您保证我非常愿意知道得更多一些,如果这不冒犯的话。”
“很容易使您满足的。”
她挣开他的手臂,向后退了一步,把一只小银哨子放到嘴上。这是她以极快的速度,连瑟尼纳都几乎来不及看清的动作从小手袋里取出的。哨子发出很尖厉的声音,像神奇梦幻一般。从灌木丛里冒出的两个人影,一下子跳到了面前:就是追赶那位陌生女人的两个人。
瑟尼纳在昏暗中认出了他们魁梧的外型。他们每人拿着一支手枪,他知道反抗是无益的。
“很好,小姐……我十分欣赏您的答案。它饱含着诗意。您是一个真正的小精灵。您不想再来一次吗?一声哨响,嗨……两名打手就来对付一位绅士了。”
他笑得那么开心,两名暴徒则显得惊慌失措,忐忑不安地看着年轻女人。她用一种瑟尼纳从来没听过的语言对他们说了几句。其中一人便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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