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下注射》第23章


“怎么说?”
许洁说道:“武林风这个名字,你该熟悉吧?”
“小武啊!熟悉——”余伯韬尾音拖得很重,“我们是不打不相识啊,天价医疗费就是他捅出来的!”
“他昨天被人杀了!”许洁说道。
“啊?”余伯韬惊得坐直了身子。
“凶手给他注射了青霉素,”涂海涛说道,“我想这种药应该不是随便就可以买到的!”
余伯韬有点结巴地问道:“你怀疑我们医院?”
许洁说道:“我们怀疑所有人。”
余伯韬镇定了一会儿说:“笑话,怀疑所有人!舆论监督,我们是欢迎的嘛!犯不着去杀人啊!”
涂海涛问道:“天价医疗费一案,除了沈雯婷,还有谁被处分过?”
“没有,”余伯韬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们一直怀疑,八百万的医疗费,一个医生怎么能做得出来?难道没有同谋?”
余伯韬的额头微微沁出了汗珠:“涂警官,如果你们是来追查医疗费一案的话,那我告诉你,这个案子已经结了,几个月前,我们已经被调查得焦头烂额了奇∨書∨網,能不能放过我们,不要不依不挠的好不好?”
“余院长不要紧张嘛!”
“我不是紧张,我是感到烦!”
“沈雯婷有没有亲人?”
“听说有个女儿,还有个儿子,”余伯韬缓了一口气。
“住在哪儿?”
“听说她儿子在上海一所大学心理学系当教授,女儿就在本市,但是不知道住哪儿。”
“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从来没问过。”
涂海涛还想追问几个问题,这时候许洁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是周文轩打来的。
“许洁,你们昨天是不是去找过朱主任了?”
“是啊,但是没找到人。”
“他今天没来上班,早晨开会时,台长到处找他找不到人。我怕他出事,因为他昨天收到了那个纸条……”
“我知道了!”许洁放下电话,对涂海涛说道,“朱建文失踪了!”
以检讨为生的人
听到朱建文失踪了,涂海涛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寒意,难道又要多出一具尸体?这么多天过去了,竟然一点眉目都没有!
他们离开了人民医院,便直奔康宁医院而去。
冷建国实在太可疑了!
冷建国昨天晚上出现在朱建文家里,难道仅仅是巧合?
坐在车上,涂海涛却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如果武林风的死跟天价医疗费有关的话,那朱建文的失踪又怎么解释呢?”
许洁说道:“我记得天价医疗费的新闻报道出来之后,朱主任开会时还得意地说,很多人向他求情不要播了,他没有答应!这个解释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呢?”
“那大勇和冯鑫呢?”涂海涛追问道。
“这两人跟这条新闻可一点关系都没有,”许洁也是一脸的困惑。
涂海涛颓然坐倒在座位上,眼睛无助地看着窗外的景象。又是一个化雪天,马路上随处可见扫雪的人们,随处可见玩雪的人们。他不禁又想起了和大勇打雪仗的情景,想起了第一次遇到老婆的情景。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雪天吧?想着老婆,涂海涛嘴角便泛起一丝笑容。老婆是一个很可爱的女人,有时候撒撒娇,有时候闹点别扭,有时候又像一个大人一样教训自己:“袜子穿了几天啦?也不知道换!”
康宁医院门口冷冷清清。这个医院平时都很少有人光顾,何况这样一个寒冷的雪天。两人下车后,踩着积雪走到医院。
刚进门,却见周文轩从病区了急促地走了出来,见到两人,周文轩有点慌乱。
许洁早就叫了起来:“周文轩,你怎么在这?”
“我……我……”
许洁笑了起来:“你不会有什么心理问题吧?”
“没有,没有,”周文轩讪讪地笑道,“我来看一个朋友。诶,你们干嘛来了?”
涂海涛说道:“我们也是来看一个朋友。”
“那好,你们忙,我先走了,”周文轩说完便匆匆地走开了。
涂海涛叫道:“等等!”
周文轩站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涂海涛问道:“你们有没有给朱建文的朋友打过电话?”
“没有,我们哪儿知道朱主任有些什么朋友?”
涂海涛想了想说道:“回去跟你同事们说一下,最近小心一点儿!”
周文轩答应着,匆匆地离开了。
涂海涛问许洁:“他有什么朋友在这里?”
“我哪儿知道?”
二人说着话,来到了罗子涵的办公室。
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答应。二人以为罗子涵不在,正准备离开,罗子涵却打开了门,见是涂海涛和许洁马上便洋溢出笑脸:“今天,怎么带着朋友一起来做咨询啊?”
“罗医生,今天我的身份可不是你的病人,我是来调查冷建国的。不知道他今天的精神状态怎么样了?”
“他的病情又恶化了,现在又多了一种症状!”
“什么症状?”
“以前是强迫型人格障碍和虚华型妄想性障碍,现在又多了一种偏执型精神分裂症。”
“偏执?”涂海涛问道。
“心理学里的偏执跟佛教的偏执不一样,佛教讲,断除烦恼是脱俗之始,克除偏执是入圣之门。但是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并不是认识片面那么简单,而是相对持续的妄想或者幻觉,妄想的范围从一大堆混乱的、模糊的怀疑到想象出来一套设计精密的阴谋系统,认为全世界的人都要迫害他,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他。像冷建国昨天的表现你们也看到了,他觉得每个人都要杀他!除了那些精神病人,他不相信任何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天。”
涂海涛问道:“你以前讲到过重大应激事件可以导致人的某种心理障碍,冷建国会不会也遭遇到这种重大事件了?”
“有可能,但是我们不清楚,从他昨晚逃跑到回来这段时间,我们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
许洁突然插话问道:“依你刚才的说法,判定一个人是不是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就要看有没有持续的妄想和幻觉了?”
“是。”
许洁犹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在去病房的路上,涂海涛说道,“还有个事顺便问一下。”
“什么事?”
“刚才我们进来时,遇到了一个电视台的记者……”
“你是说周文轩?”
“是。”
“他是我的一个病人,”罗子涵淡淡地说道。
许洁追问道:“他得了什么病啊?”
罗子涵看着许洁紧张关切的样子,不禁笑了:“不要以为来看心理医生的,全是变态、精神病。其实,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心理障碍,有的明显一些,有的藏的深一些。每个人都需要经常做一下心理咨询,这样可以放松自己,缓解压力。”
许洁问道:“那他有什么心理压力啊?”
“这个我可不能说,”罗子涵笑道,“为病人保守秘密,这是我们的职业道德。”罗子涵说着,看了看涂海涛。
说着话,三人已经来到了病房门外。
透过窗玻璃,涂海涛看到十几个病人正围成一个半圈,专心致志地聆听着冷建国的“训话”。
冷建国站在半圈的中央,背着手,虎着脸,双目炯炯有神,说话抑扬顿挫:“跟你们说了多少遍,要遵守纪律,纪律!纪律是什么?纪律就是阎王叫你三更死,不能留人到五更。纪律就是不迟到、不早退、只帮忙、不添乱!”
这时,冷建国看到了门外站的人,便大声说道:“这几个人,就是典型的无组织无纪律,会议开始这么久了,还在外面瞎溜达,我们的新闻事业迟早要毁在这种人手里!”
涂海涛听着,小声对许洁说道:“这人好像是你同行啊!”
“看他大义凛然的样子,何止是我同行,简直就是我的老领导!”
这时,一个护士拖着药盘子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两个男医生,跟罗子涵打个招呼,便推门走进了病房;涂海涛等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护士喊着:“吃点心啦!”
有的病人轰一声围了过来,有的病人则惊恐地看着护士,仿佛看着魔鬼,还有的干脆躲到了桌子底下。
冷建国一看到护士走进来,便兴高采烈地凑到跟前,说道:“我喜欢吃点心!”说罢拿起一粒红色药丸一粒蓝色药丸,塞到嘴里,一仰头吞了进去。
两个男医生则去抓几个不听话的病人,逼着他们把点心吃了。
冷建国凑到涂海涛跟前仔细看了看,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见过你!”
“在哪儿?”涂海涛问道。
冷建国想了想,然后嘿嘿地笑了:“你逗我玩,哈哈哈!”
“朱建文去哪儿了?”涂海涛直盯着冷建国的眼睛问道。
“嘿嘿嘿嘿,他写检查去了。”
“写什么检查?”
“我告诉你,”冷建国凑到涂海涛耳边,小声说道,“因为他迟到了。”
“什么时候?”
“嘿嘿嘿嘿,”冷建国得意地笑着,然后看了看罗子涵,看了看其他医生和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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