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在说话》第76章


身上的伤痕。约翰说了些什么?我要怎么运用它?
“求你行行好。我想跟你谈谈。我们为什么不找个地方喝一杯,然后……”
“贱女人!”
他突然用力一扯,我身上的铁链一下子缩得紧紧的,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本能地举起手来,一双冰冷无用的手。
“谁不知道布兰纳博土不喝酒,你想骗谁?”
虽然泪眼朦胧,我还是看得到他的眼睑跳动得很厉害。他已经到了发作的边缘。啊,上帝啊!救救我!
“你跟其他人都一样,把我当成傻子,是不是?”
这时我的脑子只发出两样讯息:逃走!去找凯蒂!
他抓着我的时候,外头狂风呼啸,雨水不停地打在窗子上头。我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汽车的喇叭声。我闻到他的汗水和我的汗水交混在一起的味道。他那双眼睛,因为发狂而变得呆滞,此刻就映在我的眼前。我吓得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寂静的卧房里面忽然有东西闯了进来。他暂时停下了动作,眼险一阵收缩。博蒂突然出现在门口,低吼着。弗提耶把视线移向那团白色的影子,我的机会来了。
我抬起朋来,狠狠地朝他两腿之间踢去,这一踢掺杂了我所有的恐惧和仇恨。我用外腔重重地踢了他的下体,他当场弯下腰去,痛得大叫起来。我把他握在手中的铁链扯掉,转身便往大门跑去。我惊魂未定,只知道要往前跑,可是脚步十分沉重,仿佛是用慢动作在跑似的。
他很快就恢复了,愤怒地吼了起来。
“贱货!”
我在狭窄的通道上跟路跑着,差点被拖在地上的铁链绊倒。
“贱货,你死定了!”
我听到他的声音,他就跟在我后头,在黑暗中摇摇晃晃地走,就像一头被逼急了的野兽。“你是我的!你跑不掉的!”
我歪七扭八地拐过墙角,双手不停地扭动,拼命想挣开手腕上的链条。血液在我的耳朵里面跃动着,我觉得自己像个机器人,身体正由交感神经系统在指挥控制着。
“婊子!”
他就挡在我和前门的中间,我只能拐到厨房里头去!这时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到落地窗去!
我的右手已经挣开了链条。
“妓女!你是我的人了!”
就在离厨房还有两步的地方,我突然又感觉到一阵疼痛,脖子好像要断了一样。我的左手被提飞了起来,连带的头也被迫往后仰。他又抓到了拖在地上的铁链。我感到腹部一阵肿胀,氧气供输的管道又被勒住了。
我用自由的那只手去扳开喉间的链条,可是我扳得越用力,他就把链条勒得更紧。尽管我再怎么扭动拉扯,链条只有越陷越深。
他慢慢地收着链条,一步一步地把我拉近他的身旁。我嗅得到他狂暴的气息,也在链条的摇动中,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他一圈又圈地缩短套在我身上的链条长度。我开始头晕眼花,觉得自己就快昏过去。
“贱货,你会付出代价的。”他怒气冲冲地说。
我的脸和指尖因为缺氧而变得麻木,耳朵里面也鸣起空洞的响声。我觉得整个房间都旋转浮动了起来,同时有一堆黑点出现在我的视界中间,这些黑点惭渐合并在一起,然后又像团黑色的积云般,往外扩散了开来。在黑云逐渐扩散之际,我看到磁砖地面隆起,慢慢向我靠了过来。我觉得身体往前飘浮,看到自己的手伸向前。突然,我整个人往前倒下,而他也跟着我跌倒。
我们往前倒下的时候,我肚子正好按倒柜台的某个部分,我的头也被橱柜重重敲了一下。这时他手中的链条掉了,可是他马上从我身后扑了上来。
他双脚张开,整个身子都压在我身上,把我按倒在柜台上面。我左边骨盆的地方被洗碗机的尖端割到,虽然痛得要命,可是至少我已经能够呼吸。
他的胸部起伏得很厉害,而且每一条神经和每一条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就像弓已经搭在弦上,准备射出。这时他又把链条缠在手上,我的头也被迫往后仰起。他扼住我的脖子,用刀尖抵着我的下领。我的颈动脉贴着冰冷的金属,抽动个不停。我的左脸颊可以感受到他呼吸的气息。
他抓着我不放,而我就像挂在勾子上的动物尸体,头向后仰,两手前伸,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仿佛隔着一道海湾在看自己,只能站在对岸干着急,尽管早已吓坏,却完全无能为力。
我把右手放在台面上,想要撑起身子,好让链条松一点。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碰到了台面上的东西。一瓶柳橙汁。一把刀。
我偷偷模摸伸手去握住刀柄,一面假装呻吟吸泣,想分散他的注意力。
“安静一点,贱货!我们现在来玩个游戏。你不是很喜欢玩游戏?”我小心翼翼地旋转着刀子,一面大声尖叫。
我的手在发抖,犹豫不决。
后来我又看到那些受害的妇女,想到他是怎么对付她们的。如今我正亲临其境,完全可以体会她们当时内心的恐惧与绝望。
下手吧!
肾上腺素贯穿我整个胸腔及四肢,就像岩浆从山边滚落。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有尊严,非跟敌人拼个你死我活不可。我必须主宰自己的命运。我抓起刀子,刀刃向上,量好方位,然后用尽所有恐惧、绝望以及复仇所能给予的力量,猛然向他刺去。
刀尖先是碰到骨头,稍微滑动了一下,然后就直接刺进了软如泥状的肉里面去。我听见他扯开喉咙狂叫,声音凄惨无比。刚才我曾踢他一脚,他也是痛得大叫,不过跟这次比起来,程度实在差太多了。他左手下垂,右手也从我的脖子上移开,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他手中的链条滑落在地板上,我终于又松了一口气。
我感到喉咙一阵麻木,脸上还湿湿的。不过没关系,我目前只想要空气。我饥渴地吸着空气,并且把背脊伸直,这才感觉到自己好像流了血。
我的身后又响起一声尖叫,音调很原始,听起来好像野兽垂死前的哀嚎。我双手扶着柜台,一边喘着气,一边转过头去看着他。
他东倒西歪地往后退,一只手放在脸上,另外一只伸向前,以保持平衡。他张着嘴,发出可怕的声音,接着就撞到墙,整个人慢慢地滑到地板上。他伸出去的那只手在墙上留下了一道黑色的痕迹。他的头前后摆动了一下,喉间发出一阵细微的呻吟声,尔后,他的双手都垂了下来,头和下巴也跟着下垂,两眼死盯着地板。
房子里面突然安静了下来,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只听到自己急剧的喘息声以及他渐趋消失的呜咽声。在疼痛加剧的同时,四周的景物也开始一一归位。流理台、火炉、冰箱……一片死寂。脚下是滑溜溜的东西。
我瞪着那个跌坐在我厨房地板上一动也不动的人形。他两腿大张,下巴抵在胸前,背靠着墙。在微弱的光线底下,我看到他胸前有一道黑色的污渍,一路延伸到他的左手。
突如其来的闪电就像是焊工手中的火束,照亮了我亲手制成的手工艺品。
那把刀的刀柄就插在他的左眼里。血从他的脸和喉咙滴了下来,把他胸前衣服的颜色染得更深。他已经停止呻吟了。
我的喉咙哽塞,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这时那支小黑点舰队又航进了我的视野之中。我双腿突然一软,还好有柜台可靠。
我赶紧多做深呼吸,然后举起手来把脖子上的链条拿掉。我的手摸到一股浓稠的暖流,放下手来一看,才知道自己真的在流血。
我朝着门口走去,心里想着凯蒂,也想要找人求救。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一阵声音,吓得我待在原地不敢动。是链条的声音!房间也突然亮了起来。
我大吃一惊,已经无力逃跑,只好转过身,有道人影正静静地向我走来。
我听到自己的尖叫声,接着又看到无数的黑点,然后视线就完全被那团黑云给挡住了。
远处传来阵阵的警笛声。人说话的声音。有东西按在我的喉咙上面。
受到光线和四周动静的影响,我睁开眼睛,有个人影正俯身在我面前,他用一只手拿着东西按住我的脖子。
是谁?我在哪里?我家客厅。我脑中一片空白,心里一阵恐慌,挣扎着想坐起来。
“小心,小心,她起来了。”
有双手把我轻轻按了回去。接着我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太意外了,真叫人料想不到。
“不要乱动。你流了很多血。救护车就快到了。”
那是克劳得尔的声音。
“这是哪里?我……”
“你很安全,我们抓到他了。”
“应该说是不完整的他。”这是查博纽在讲话。
“凯蒂呢?”
“躺回去。你的喉咙和脖子右边都有伤口,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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