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圈》第17章


我暗忖他刚才说三小时内就可结束,此刻却又说没法打破谜团,那才是真正的矛盾!不过这矛盾的谜团到底没有打破。原来这时候发生了一种意外的转变,使霍桑办公室中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霍桑惊讶道:“唉!王保盛又来了!他不是又送什么消息来吗?”
一分钟后,那少年果真一蹩一重地冲进办公室来。他的那顶呢帽仍戴在头上,电灯光下照见他的脸色白里泛青。他见了我们,一双近视小眼无目的似地向前直瞪,失
“唉,唉,真太奇怪!……你发现了头以后又怎样处置?”
“我一时也想不出办法,便悄悄把木箱拿到楼上,藏在我的房里,随即赶到这里来报告。唉,霍先生,他们竟这样子忍心!现在我怎么办呢?”
霍桑把两只手交叉抱在他的胸口,似正在寻思什么疑难的问题,没有听得王保盛的问句。
他又自顾自地问道:“当你发现那极箱的时候,厨房里的境没有任何人吗?”
“我仔细瞧过,完全没有。”
“你可确信当你出门买水时,板箱还不在厨房里面?”
“当然如此。”
霍桑咬紧了嘴唇,兀自摇头。他又问:“你发现以后,还不曾把发现头的事向任何人宣布过吗?”
“完全没有。
“那末,你刚才出来时曾否关照你家里的人?”
“没有。我仍悄悄从后门里出来的,没有一个人瞧见我。”
“那藏头的板箱呢?”
“在我的床底下。
“你的房门怎样?”
“锁着的,钥匙还在这里。”他随即用手在衣袋外面拍了一拍。
霍桑用手抚摸着他自己的下饭,又经过了一度考虑,忽点点头,表示他内心中已构成了一种决断。
他拍着那少年的肩膊,作坚决声道:“好,你先回去吧。我们随后就来。不过最要紧的,你现在应自己定一定神,依旧不露声色,决不可这样子慌张。须知这件事,今夜里就可以结束,你母亲的冤恨也同时可以伸雪。现在你尽安心吧。”
霍桑送王保盛出去以后,一回进来,就赶紧打一个电话到龙大车行里去叫一辆汽车。接着,他匆匆奔上楼去,我不知他忙些什么。
我一个人坐在楼下办公室中,呆呆地寻思。这一件疑案的转变,的确出人意料。那倪氏母子竟这样狠心,会把刘氏的头斩割下来!但他们既有这样的阴谋,现在为什么又将刘氏的头交在王保盛手里?这委实是太矛盾了I难道那同谋人中间,有一个人闹了意见,因而自动出卖他们的阴谋?我转念一想,不禁又疑惑起来。莫非这是另一个人头?会不会因着事机的凑巧,把两件不相干的事情牵合在一起,才造成这一种惊人的发展?不过这样的凑巧,未免太觉离奇,我又不敢轻信。
一会,霍桑已急匆匆赶下楼来。他已罩上一件百色国产华达呢的外衣,脚上也换上一双陈嘉庚的篮球鞋,故而他下楼梯时足声很轻。他手中又提着一双同样的篮球鞋,他的外衣袋向外突出,分明已藏着什么东西。
他向我说道:“包朗,你把这双篮球鞋快换上了,汽车已等在门外哩。
我问道:“我们既乘汽车,为什么还要换鞋?
“那自然有用。现在时机很急迫,请你暂时不要多问,赶快换吧。
于是我凭着兵士们得到紧急集合口令后的动作,在一分钟内已换好鞋子,再一分钟,我们已上了汽车。霍桑在上车时向他的忠心的旧仆施桂附耳说了一句,又吩咐汽车夫驶往斜桥路去。我们的汽车便立即像风驰电掣般地开动。
我忍不住低声问道:“我们往斜桥路去?
霍桑点了点头,他的嘴唇仍紧紧闭着。
我又道:“可是到河南会馆里去?
“正是,你猜想得巧妙!
“莫非你要去见见那个管会馆事务的庞伯年?
“不是,我去访问王保盛的母亲刘氏。
“‘什么?
“轻声些,别大惊小怪。
他怎么要去访问尸体!这当然不像是笑话。那末,这句话有什么意思?
我又低声问道。“霍桑,你到底要干什么?莫非竟想开棺?”
“是啊!你又猜着了!”他从他的外衣袋中摸出几件东西来给我瞧,一个电筒一个铁锤,一柄推子。
我惊讶道:“霍桑,你须谨慎些。这是犯法的勾当啊!
他点点头道:“是,我知道的。但我们为保障法律而犯法,不能与寻常的罪犯一概而论。”
“这究竟是冒险的。难道除了这一着,你竟没有别条路进行吗?”
“是,我也希望我能够避免这最后的一着。”
“那末,你现在去干什么?”
“‘我去证实你告诉我的一句话。如果这证明我认为满意,那末,这些东西也就可‘备而不用’了。”他说时他把那铁锤和铁锥放在左边的袋中,又把电筒放在右边的袋中。
“你要证实我的什么话呀?”
“唉,这里已是斜桥路了。”他用手在车厢玻璃上轻轻叩了一下:“车夫,就停在这里。”
我们停车的地点,距离河南会馆还有十多家门面。霍桑叫汽车夫把汽车停在一条叉路的转角,就回身向会馆方面走去。那会馆的前门并不直靠马路,却缩进一丈多路,这条路日间本不很热闹,这时更阴暗而冷清。
我们走到会馆门前,馆的铁门已经关了。霍桑并不叩门,却向会馆东西隔围墙的一条小弄中走去。
霍桑低声说道:“王保盛不是说过他母亲的灵柩寄放在后面荒字号里吗?”
我应道。“正是。我记得他还说过荒字号就是沿后围墙的。”
那会馆的后部隔着一块空地,不但没有人迹,连小弄中的电灯都照射不到,黑尴越的一片空场,望去似有一种恐怖景象。霍桑重新回到那条我们刚才穿过的小弄回,探头向券中瞧瞧,接着回到后面的围墙脚下,仰起头来向围墙端详。这固雕的高度约有九尺光景,墙的本身用灰色的新方砖砌成,不加粉刷,墙黝上排着竖立的瓦片,构造得非常坚固。
霍桑端详了一会,便把外衣的纽子解开,随即将外衣脱了下来放在墙边的地上。他忽从腰间解下两根有小指粗细的麻绳,绳的一端各附着一个铁钩。这绳钩是他发明的一种器械,本用做打捞池塘中的沉物用的。我记得在好多年前,我们所经历的箱尸案中,霍桑曾利用过这个东西,的确有效。此刻他忽又拿出这种东西来,分明想借做爬墙的梯子。他把那绳子理了一理,打了几个结,就用右手捏着铁钩,把身子一蹲,现出一种飞标枪的姿态。那铁钩便脱手飞起,钩住在墙边的瓦缝中间。他把那绳拉了一拉,觉得已足够是期一个人的重量,便把另一条绳绕了一绕,放在短褂袋中,又偏着身子从外衣袋中摸出带来的三种应用器械,同样放在他的衣袋中。
他低声向我说道:“你先在这里站一站,我进去瞧瞧。如果没有必要,你也用不着费这一番爬墙的气力了。”
我勉强点点头,心中却不很满意。因为他到里面干些什么,我很愿意亲身参加。这种似犯法而非犯法的动作,含有一种特殊的惊惊的感觉,是我所最喜领略的。但霍桑既不愿我进去,或者另有用意,我一时不便反抗。
他又叮咛道:“你小心些。我料想里面都是殡房,不会有什么活人。但墙外面却情形不同,你须注意才好。
我轻轻答应了一句。霍桑就把短褂的纽子扣了一扣紧,用手拉住了绳,两脚离地,便渐渐儿揉升上去。霍桑这种爬墙动作,在我眼中已认为非常敏捷,不过在那班迷信于“一跃数丈”的侠客的人们看来,一定还不免要讥笑他的技术的幼稚哩。
一会儿,霍桑的两手已攀着了墙巅两边的檐边,他就施展一种运动家盘杠的姿势,把他的两臂一曲,上身便抬升起来,他的脚尖夹住了蝇结,用力一抵,上半身便已爬上了墙头,接着,他的右脚已如墙巅,左脚也跟着上去。这时我见他的身子仿佛已横睡在墙上。他正在把身子撑起来的时候,我忽听得哎哟一声,墙巅上已不见了霍桑的影踪!
这一惊真非同小可!霍桑是不是跌下去了?我绝不犹豫,忙拉住了那条绳子,急速线升上去。等我爬上墙巅,探头向墙里面一瞧,一团黑漆,竟完全瞧不见什么。我非常惊奇。莫非他遭了看守人的暗算?万一如此,这件事有口难辩,不知要僵到什么地步!我又不敢发声呼叫。怎么办呢?正在踌躇不决的当地,我忽听得墙脚下有轻微的呼声。
“包朗,我在这里。
我定了定神,我的目光和里面的黑暗相习,才瞧出霍桑蹲在墙脚旁边。我不顾他先前的叮咛,便把两足踏在竖立的瓦片上面,向下一溜,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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