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弈》第23章


郝树刚把手机重重地丢在办公桌上,用手捂着自己的额头,汗水从他的鬓角渗出来,
“超平,咱们现在就去那藤原那小子的公司,我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清楚!”郝树刚说。
“郝哥,我已经去过了,那里已经没人了。”陈超平说。
黑弈 十七(3)
“不会,不会的,他那里的租金很贵,我都问过了,藤原交了一年的租金了,他不会轻易就离开的,快,超平,现在就去……”郝树刚的行为已经略显神经质,他推着陈超平的后背,示意超平随他一起中找藤原。
中卫大厦的三层空空荡荡,值钱的东西已被全部搬走,只省下一些不值钱的办公桌椅堆放在墙的角落,地上到处是凌乱不堪的杂物。郝树刚茫然地推开办公室的玻璃门,里面充满
了灰尘的味道,他蹒跚地走了进去,急切地像是在寻找什么,办公室里,藤原健次的老板台横躺在地上,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曾经人来人往的办公区域现在空无一人,满地丢满了藤原健次公司的宣传彩页,上面还清晰印着“藤原之道”……郝树刚突然觉得天旋地转,一下瘫软在了地上,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这种无助的感觉。搞信贷搞了10多年,一直与钱打交道的他,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别人洗走了所有的积蓄。陈超平站在他身后,也两眼无神,嘴唇发抖。
郝树刚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发疯似地抓住陈超平的衣领,大喊:“现在可怎么办!银行的钱我怎么交代!我的钱!我的钱!”郝树刚涕泪横流,抓住超平不放:“就是因为你,你串通日本人,要不是你说他可以帮我升职,我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把贷款给他!”
陈超平被郝树刚抵在墙上,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一把推开郝树刚,气喘吁吁地说:“因为我?因为我!我还要找你算帐呢!你算什么东西!要不是你,我怎么会为那个日本鬼子做担保,现在好了,藤原跑了,所有得责任都扣在我头上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为难我,我就把你买官的那些烂事统统抖搂出去!”
郝树刚愣了,呆呆地看着陈超平狰狞的面孔,他在想,面前得这个人是与他曾经称兄道弟的陈超平吗?如果不是,那怎么会这么熟悉,如果是,怎么会这么陌生,他不再说话,不再发狂,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陈超平,样子好似行尸走肉。陈超平也冷静了下来,摇着头坐在了地上,他看着这间空荡荡的屋子,看着发呆的郝树刚,反复问自己,我们这是怎么了?他想起了第一次看到藤原健次的感觉,不禁全身一冷,藤原的眼神温和而深邃,总让人琢磨不透,超平从头反省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从老齐介绍藤原健次开始,他便想利用眼前这个日本商人为自己牟利,想利用自己在商业圈中惯用的手腕去榨取藤原健次的油水,从离间藤原和郝树刚的关系,一直到他谈定贷款20%的无偿使用,甚至让藤原帮郝树刚提职,一切看来都是那么的顺利和对自己有利,而藤原和郝树刚,只是他用于推动自己发展的动力而已,但此时的结果呢?却与他所想的结果恰好相反,藤原不但骗取了自己的担保,而且通过自己的信誉诈骗了郝树刚的巨额贷款,还易如反掌地拿走了郝树刚亲自送上门的全部积蓄。对于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这些事情也许都太不可思议了,但身在山中不见峰,藤原健次恰恰是利用他和郝树刚两个人的私心,编制并成就了自己完美的骗局。细想起来,藤原健次一直在分别拉他们两人下水,对他们使用着不同的态度,不同的方法和手段,用完全不同的诱饵去膨胀两个人共同的欲望和私心,让两个人一直觉得自己步步为营,胜券在握,而藤原健次以弱者的姿态,游弋于两人之间,做得天衣无缝,就好似与陈超平下的那盘棋,先退而后进,先守而后攻,先弱而后强,至于死地而后生,损失自己无关紧要的棋子,把敌人引到事先埋伏好的包围圈,之后一下封口,全部吃掉,至此,敌方再无任何回天之力……
将多兵众,不可以敌,使其自累,以杀其势,在师中吉,承天宠也——三十六计之连环计。
晚上九点,韩雪准备回家,白色的三角钢琴已经合上,林楠向韩雪走了过来,
“韩雪,我能送你回家吧?”林楠说道。
韩雪看看林楠,稍作犹豫地说:“不用了,我每天都自己回去的,已经习惯了……”
“男朋友不来接你吗?”林楠试探地问道:“我如果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一定会天天围着她的。”林楠没有从韩雪修长的手上找到戒指的踪影,他自信地认为,韩雪也许会笑着说自己没有根本男朋友,然后心甘情愿地让自己送她回家,但出现的结果却大出他的意料。韩雪没有再说话,她躲过林楠林楠的视线,猛地向酒店外面跑去,林楠想拦住韩雪,却又发觉自己没有任何权力和理由,白色的裙摆飘起来,像一片天边的云彩,林楠目送着韩雪的背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韩雪的家在临安城南的居民区里,破旧的塔楼记载着班驳的岁月痕迹,韩雪走上了10楼,发现自己房间的门没有锁,她木然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一个男人正在床边整理东西,听到门被打开,并没有回头查看,
“雪儿,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再去那个地方,过了这一段时间,我会买一架钢琴送给你的。”男人依然背着身对韩雪说。
韩雪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为什么搬到这里来?”韩雪问。
男人转过了头,透过金丝眼镜望着韩雪,竟然是藤原健次。
藤原健次:“酒店太吵了,房间也住得不适应,我已经和伯父、伯母说了,和你一起住一段时间,我想你应该没有什么意见吧。”
黑弈 十七(4)
韩雪低下头,一时无语,藤原健次看到韩雪这样,便走过来搂着她的肩膀说:“你怎么了?是不是今天上班累到了,我不是说过吗,不要再去给别人弹钢琴,过些日子我带你回日本京都,让你到日本最好的音乐学院学习……”
韩雪没有继续听完藤原健次的话,她挣脱开藤原搭在肩上的手,向自己的屋里走去。
藤原摇了摇头,对韩雪说:“别生气了,雪儿,我知道,你不愿意参加那些无聊临安人的应酬,但你总要为我考虑啊,我出去怎么能没有你陪伴啊,那些人都想看到藤原夫人的样子呢。”
“别说了……”韩雪乌黑的长发微微颤抖,“你不过是想让他们知道,你在临安有一个家罢了,我只不过是个花瓶……”
藤原健次仍然用温和的语气说:“怎么是花瓶呢?不要这么看低自己,我是爱你的,这一点伯父、伯母都可以见证,你再忍耐一些时间,等我把临安的事情办完,就带你回日本。”
韩雪回过身来,美丽的脸忧郁而愤怒:“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放过我?”韩雪的声音显得十分脆弱。
藤原健次没有回答,只浅浅鞠了一躬。
韩雪关上里屋的房门,晶莹的泪水从眼中滑落,她看着天花板,不禁回忆起从前……
韩雪的家境十分贫穷,父亲因为工伤致残一直在家,每月的救济金不过百元,母亲没有工作,靠帮别人做小时工挣些钱贴补家用。韩雪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中,没有漂亮的裙子,没有别家女孩必有的玩具和洋娃娃,父亲因为烦闷,经常喝酒,几杯廉价的白酒下肚后便开始肆无忌惮地胡闹。韩雪至今甚至可以清楚地记得自己身上留下的每一道伤痕,每当这时,母亲总是无助地哭泣,在韩雪的头脑里,家,不是可以停靠的港口,不是温暖的栖息地,而是个充满父亲责骂和母亲哭泣的地方。那里没有温暖,只有随时降临的恐惧,所以韩雪常常不回家,小时侯每次放学的时候,她总是会一溜烟地跑到临安城南的奶奶家里,那里可以吃到奶奶做的热乎乎的羊肉泡馍,那里可以听到奶奶永远讲不完的老故事,可以看楼下渺小得世界和人影,奶奶只有一个人,由于身体不好,不常出门,韩雪爱枕着奶奶的腿入睡,奶奶则会温柔地拍着她,轻轻地给她唱歌……
12岁那年,韩雪喜欢上了弹钢琴,那是个偶然的机会,奶奶家邻居王阿姨的女儿正在学钢琴,小韩雪总是会站在邻家的门前,静静地听王阿姨女儿阿梅弹钢琴的声音,有一次王阿姨发现了,就把小韩雪叫到家里,让阿梅教她弹琴,聪明的韩雪竟然一会儿就学会了基本的音阶和指法,王阿姨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韩雪的奶奶,奶奶慧心地笑着却没有答话,奶奶知道,凭家里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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