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宿舍的枪声》第3章


法医对侦查员大胆的分析没有给予注意,而大部分也没有注意听,包括他所说的什么“死者”和“死神”等。
“您下结论是不是匆忙了一些?”法医稍稍暗示这位年轻侦查员经验不足,“台历上的记事可能是前一天写的,而纸上写的东西是在决定自杀前就中断了……冲动型的自杀者往往是这样:喝茶、下棋、抽烟、突然自杀。”
侦查员弯下身去掰开死者的手,用放大镜检查手掌,在手指之间发现了几根头发。
“这才对!”涅斯捷洛夫差一点流露出对这一发现的兴趣,“真想知道,这几根头发是什么颜色的?”会不会是棕色的?这可要给季娜伊达带来不少麻烦的。再说我们的头发也不都是一种颜色,是有细微的区别的。
“您怎么解释,”侦查员问法医,“死者手上既无烟黑,又无火药烟灰?谁都知道,用手枪射击是会在持枪者的手上留下痕迹的。”
“正确。”涅斯捷洛夫赞同这种说法,心里慢慢地在想,“季娜伊达是能对侦查员讲很多道理的。她的关于射击积炭沉积的论文是相当优秀的著作。”
侦查员的发现引起法医的不安。他没有想到鲍里涅维奇的死是他杀。发现的头发在法医看来不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可发现头发的应当是法医。作为一个有经验的法医这种疏忽是不能原谅的。
“您注意到这点血迹了吗?”传出侦查员的问话,他正爬在地板上用放大镜观察椅子腿上的一点血迹,“这点血离尸体是不是远了一些?其实这很重要。这滴血可能不只是死者的,也可能是凶手的。”
侦查员又一次使法医感到惭愧。这滴血还很新鲜,这对侦破是会立下汗马功劳的。
侦查员为了不抹掉指纹,小心翼翼地拿起了手枪,仔细检查了一遍。在记录本上记了些什么,就用纸小心地把手枪包好。
“您忘了检查枪膛,科尔涅托夫,”法医利用了侦查员的这一疏忽,好让他晓得,疏忽的不只是法医。
“您再数一数里面还有几颗子弹。”他微微一笑,带着教训的味道补充道,“您说是他杀,可又没有开枪的罪犯在场。”
侦查员以目光对法医表示感谢,他看到枪膛里七粒子弹还剩下六粒后,用纸把枪包好。
“科尔涅托夫,您又疏忽了,”涅斯捷洛夫心中在责备他,“您没有看枪上的号码。卢茨基怎么什么也不说。应当看看枪号,侦查员同志,这样可不好。”
侦查员不知是想以自己的观察挽回面子使法医感到吃惊,还是他自认为他推断鲍里涅维奇是他杀而能使法医心服口服,他突然转向涅斯捷洛夫,对他提问道:
“请您谈谈您和邻居的关系如何?”
涅斯捷洛夫正在想自己的问题,一时没有听清他的问题。
“您是问我和鲍里涅维奇的关系吗?”
“是的。”
“他是我的朋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我的一位良师。”
“你们俩人之间有无仇恨?和他吵过架吗?邻居之间有没有不和?”
直到这时,法医才意识到侦查员吹毛求疵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意思。看来他在怀疑涅斯捷洛夫。法医迷惑不解地看了侦查员一眼,耸耸肩膀。涅斯捷洛夫立刻抓住了这一眼神,顿时警觉起来。
“我已对您说过,我们是好朋友。”涅斯捷洛夫激动地说道,“他救过我的命……世界上再没有比他对我更亲近的人了,这一点,卢茨基可以作证。”他指了指法医。
“干什么我要拉出卢茨基,”涅斯捷洛夫立刻想到,“这简直愚蠢可笑。”他对自己很不满,这样他更加不安。
侦查员在纸上写了些什么,以目示意法医做谈话的见证人。
“当您来到这里时,这件东西就在这儿吗?”他指着安放在三脚架上的照相机问道。
“没有,没有,”涅斯捷洛夫马上答道,“这是我的照相机。”
侦查员意味深长地看了法医一眼:“证据越来越多,您想都不会想到要注意这一点。……还是请您注意一点,并好好学习学习吧。”
“为什么您要拍照?”他好奇地,同时又以宽宏大量的口气问道,而这种口气本身就充满了严峻的怀疑。
由于对方没有回答,他生气地重复了一次:“请问照相机干吗要拿到这里来!”
涅斯捷洛夫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他要画房间的平面图和对尸体照相。看来这是一名法医面对死亡不能袖手旁观的习惯势力作祟。他只好摊开两手,除了下面的话外,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是想搞清楚这里出了什么事。这些照片,卢茨基,”他转身向法医说道,“对你可能有用处。”
侦查员认为涅斯捷洛夫在取笑他,但一个有经验的法医不能不懂,在侦查员末到现场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入出事的房间和触模任何物品的。
“案件的证人不能做法医鉴定人。”侦查员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生硬地说道,“这一点您懂得并不比我差。对您的观察我们不感兴趣。”
侦查员错了。涅斯捷洛夫并不想取代法医,他的材料和其他不管是什么人手中的材料对案件的侦破都是有用处的。这些材料有无价值,这要取决于侦查员和法庭。
“您对我的指责是徒劳的。”涅斯捷洛夫带着自尊感反驳道,“作为一个医生,我有责任对自杀者给予帮助。当我发现鲍里涅维奇已死,我不允许我干多余的事,我只是在远距离拍了几张照片。”
“您确信这是自杀吗?”侦查员问道,“自杀与他杀不是容易区别的,您也不必坚持自己并不能站得住脚的设想……您好象还要让别人也相信这一点似的。”
侦查员没有能保持不偏不倚:他怀疑涅斯捷洛夫在鲍里涅维奇一案中有牵连,所以马上对他产生了反感。涅斯捷洛夫宽大的秃顶他也很不喜欢,好象他是第一次见到他似的。涅斯捷洛夫抚摸自己几乎盖住太阳穴的头发的姿势,在侦查员看来,也觉得滑稽可笑。涅斯捷洛夫的整个形象在侦查员看来都失去了正常的比例。一个低矮身材的人,干么要有发达的胸脯、宽肩膀和一双长臂呢?他的这副尊容也不配有腼腆的微笑,胆怯的嗓音,更没有必要遇到一点点小事就局促不安,脸色发白。侦查员自己可不是这个样的,他的个头令人羡慕,运动员的体型,一头深色的未鬈发。能控制自己的神经,思想藏而不露。他和涅斯捷洛夫同年,都年近四十。侦查员想到命运对自己很慷慨而自鸣得意,他微微一笑,朝一直卧在主人身旁的小狗走过去,想抚摸一下。狗叫了几声,但仍卧着不动。
“顺便再问一下,”侦查员好象是无意想起了什么,说道,“难道您没有听到狗叫吗?狗是不会让主人遭难的呀。”
“没,没有听见……再说这儿也没有生人……”涅斯捷洛夫停了一会儿,这一停顿侦查员也没有放过。“狗对熟人是不会叫的。”涅斯捷洛夫比较有把握地把话说完。
“当然啰,”侦查员意味深长地同意道,“狗对熟人是不会叫的。请原谅,涅斯捷洛夫,我想打扰您一下,检查检查您的衣服和手。我有责任考虑全面一些。”
涅斯捷洛夫感到一阵头晕,紧靠桌子站在那里。他脸色发黄,额上渗出了汗珠。
“卢茨基,”他几乎说不出话来,“请你到我这儿来……我觉得不舒服。”
法医走近他,摸摸脉,给他搬过一把椅子。
“安静一下,”侦查员说着,一边仔细检查他的手和衣服,“请坚待一下,谈谈您知道的有关案件的情况。”
这句话对涅斯捷洛夫来说是很熟悉的。他不只一次在预审和法庭上听到过,但现在听起来心里感到很沉重。
法医拍了拍涅斯捷洛夫的肩膀,对侦查员说道:
“涅斯捷洛夫在前线留下了严重的脑震荡后遗症,您是不是把审问推迟到明天?”
他的话中包含着责备和人性的召唤。
侦查员似乎感到了什么,连忙表示同意,就坐下来写记录。
这时法医打电话叫车,然后坐下来伸出五指梳弄头发,梳弄了好半天。这表明他思绪纷乱,但应作出严肃的决定。他放下手开始翻动书柜中的书籍,随便拿起一本歌集,突然想说什么,但马上又止住了。
法医卢茨基早年与乐团的一位歌唱家结了婚。他喜欢妻子唱的歌,早已是她的崇拜者。无论是在家,还是走在大街上,甚至在解剖台前都在想着歌曲。朋友们知道他的这一毛病,经常开他的玩笑。他们一说他妻子的音乐会——这音乐会是相当成功的——演唱的一首歌很好,可是没有学会,卢茨基就会把他妻子在音乐会上演唱的歌曲重复唱一次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