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陌生人》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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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位制片人。这位制片人讲,一位选派角色的导演,曾答应过……
而且就在目前的某一时刻。”现实似乎就在她们的手里一样。
当然,他们也在超级市场、汽车库、美容店或擦车店里找点临时的活儿干干。他们就这样相依为命,相互通婚或离异。毫不注意时光如何出卖了他们。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两鬓会添霜,脸上皱纹会愈来愈多,甚至每天早上梳洗打扮也要多费时间了。事实上,他们都是些没有人看得上眼的、一直放置在店辅里的陈货。上了年纪,思想仍没有成熟。他们之中,有的已经老极了。老得无法再整容,无法再生儿育女,老得无法扮演他们曾渴望的比较年轻的角色。
至今他们依然是个小角色,依然在做着白日梦。
年轻漂亮一点的姑娘,都在赚着他们的所谓的枕席钱。
“干么要去做苦工,从上午九点一直干到下午五点。
既然你只要仰脸躺上几分钟,就能轻而易举的拿它二十块美元。等你的代理人来找时,你就洗手不干。”吉尔不屑干这个。她一生中想的是她的事业,一个贫穷的波兰姑娘,是绝不可能同那位大卫·肯尼文结婚的。
现在她明白了这—点。但是;吉尔·卡瑟尔如果成为电影明星,就可以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任何人,或任何东西了。
如果她成不了明星,她愿意再回去重新成为约瑟芬·津斯基。
不,姓永远不会干他们的那些傻事。
吉尔第一次参加演出的机会是:哈里特、玛克斯提供的。哈里特是幸存者之一。哈里特的远房表兄的前妻兄弟在一部医学系列电视片里当第二助理导演,这部片子正在环球影片公司拍摄。所以,这位第二助理导演答应给吉尔一次机会,尽管这个角色只有一行台词。吉尔因此可以得到五十七美元的报酬,不过,要从中扣除社会保险费、缓征税和电影救济公寓费等项开支。吉尔扮演一个护士。脚本规定她在一间病房里,站在一个病人的床边,给病人测脉搏。这时大夫进来。
大夫:“他怎么样了,护士?”护士:“恐怕不大好,大夫。”就是这样。
吉尔在星期一的下午拿到这一页的油印脚本。人家让她在次日早上六点钟去报到化装。她把这场戏看了足有百来十遍。她想电影厂该给她全部脚本。他们怎么能指望她从这一页上就能把整个人物的背景想象出来呢?吉尔努力分析这个护士可能是怎样一个人。她结了婚?还是独身?
她可能暗地里在同大夫谈恋爱;也许以前和他有过私情,而现在已经吹了。她对病人的死,是什么态度呢?她不愿意他死?还是认为他死了好?
“恐怕不大好,大夫。”她努力从声音中表示出一种忧虑之情。
她再试一次:“恐怕不大好,大夫。”惊惶预感到他要死了。
“恐怕不大好,大夫。”指控。这恐怕是大夫的失误。他不该同他的情人去……
吉尔通宵琢磨着这个角色,由于太紧张,使她无法入睡。但是,早上她到制片厂报到时,还是兴高采烈,精神抖擞的。当她开着她朋友哈里特借给她的汽车,来到兰克西姆路附近的大门前,天还没有亮。吉尔对门卫报了姓名,门卫查对了名册,挥手让她进去。
“七号。”他说,“开过两幢楼,向右转。”她的名字上了花名册。环球影片公司期待着她。这真象一场奇怪的梦。当吉尔前往摄影棚时,她决定同导演商议一下这个角色,让他知道她能够提供他所需要的任何一种解释。吉尔在那大停车场上,停下车来。走进七号摄影棚。
拍摄场上已经人挨人了。那些人忙着打灯光,挪动电气装置,支架摄影机;嘴里互相说着吉尔根本听不懂的黑话,“干掉那个最黑的黑家伙;给我一个能玩的……我这里需要有一个能轻松轻松的玩意儿……能让那个娘儿们乐疯了……”吉尔站在那里望着。眼看着表演行业里的这些现象、气氛和声音。这里已是她的世界,她的未来了。但她无论如何要想办法给导演留下个好印象。让导演看出她可是个不同凡响的人。是的,他会逐渐把她当作一个人才来用,而绝不仅仅看作是一名普通演员。
第二助理导演领着吉尔和十几名演员走到更衣间。有人给吉尔一身护士服,让她换上后回到拍摄场上。吉尔和所有其他演员在排摄场的角落里化了装。她刚化装完,胁理导演就叫起她的名字来了。吉尔赶紧跑到病房的布景那里去。这时导演正站在摄影机旁,同这部片子的主角在谈话。主角演员名叫洛德·汉森,在这部片子里扮演一位充满同情心颇有才华的外科医生。当吉尔走到他们的面前时,洛德·汉森正在说:“我认识德国的一个放羊娃,他讲的那儿句屁话,都比这破玩意(指片中的台词——译注)有意思。天哪,为什么写戏的人就不能替我写出点有特色的语言来。”“洛德,咱们这出戏已经播放了五年了。咱们可不便再改情节了,不要改了吧!观众会喜欢你现在扮演的这个人物的。”摄影师走过来对导演说:“灯全对好了,导演。”“多谢,哈尔,”导演说,他转身对洛德·汉森说,“咱们拍这段,可以吗,孩子?以后咱们再讨论吧。”“总有一天,我要和制片公司算总帐。”汉森厉声说。
只剩下导演一个人了。吉尔转脸望着他。这正是个机会,她可以同他讨论一下这个角色。让他知道,她能理解他的意图,并帮助他把这场戏拍得非常好。她向他热情友好地微笑了一下。“我叫吉尔·卡瑟尔。”她说:“我扮演一名护士。我想她确实可以是很有趣的,我考虑——”导演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说道:“到那床边上去。”说完,就走开和摄影师谈话走了。
吉尔呆呆地望着导演的背影。第二助理导演,哈里特远房表兄原先的大舅子,赶快跑过来,低声对吉尔说:
“看在基督的面上,照他的话做。到那张床边去!”“我想问他——”“别放屁!”他低声怒喝。“到那边去!”吉尔走到病人的床边。
“好。大家都安静。”助理导演望着导演说:“要排练一次吗?”“就为这场戏吗?正式开拍吧。”“拿个铃来。各就各位!大家安静,动作要干脆利落。开拍了,快。”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当吉尔听到了铃声,她却焦急的望着导演,急想问他一下,该怎样理解这场戏。比如说,她对这个濒危的病人,究竟应该持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她是——
一个声音喊道:“开演!”所有的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吉尔。她想知道自己是否敢予要求让摄影机先停一下,那怕仅仅停一秒钟,以便让她讨论一下这场戏——
导演狂叫着:“老天爷!护士!这不是停尸间,是病房。趁他还没有老死,赶快摸他那该死的脉!”
吉尔惶恐地望着四周已给打好的灯光。她深深吸了口气,拿起病人的手,开始摸他的脉搏。没有人帮助她,她只好按自已的想法来解释这场戏了。病人是大夫的父亲。
爷儿俩吵过架。父亲遇上了车祸,医生刚接到通知。吉尔抬头看见洛德·汉森走了过来。他走到吉尔面前说:“他怎么样了,护士?”吉尔望着医生的眼睛,看到目光中流露出忧虑的神情。她想告诉他实际情况,他的父亲就要死了,要想使双方和解已经为时过晚。但是,她必须用不致使他送命的方式告诉他这个消息。而且——
导演吼了起来,“切断!切断!切断!该死的,这个白痴,只有一行台词,她都记不住。”你们从哪里把她找来的——该不是从“黄色查号本”上查来的吧!
吉尔转身听着黑暗中传来的吼声,窘得浑身冒火。
“我知道我的台词。”她有气没力的说。“我只是想——”“哼,要是你知道,看在耶稣份上,赶快说出来,你这一停顿,好了,一列火车都开过去了。他就问你那么一个屁问题,你最好马上回答。行不行?”“我只是怀疑我是否该——”“重来一遍,马上开始,拿铃来。”“就这一遍了。注意!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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