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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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坐得不久,他一走,酒宴就散了。徐孔孟先是呼呼大睡,但别人真要拉他回房,他却撒起酒疯,卢修对方纯彦使个眼色,两人不约而同的架起他。
卢家和方家不睦,卢修和方纯彦两位状元也被认为“王不见王”。其实卢修对方纯彦并无恨意。相反,他还有点欣赏他,适才周嘉面前他帮方纯彦说起东方谐的事儿。方纯彦此刻也不会讨厌他。二人一路无话,只听着徐孔孟滑稽的呓语。
到了翠斟轩,方纯彦告辞。卢修看徐孔孟的小童织绣帮着他拖靴倒茶。徐孔孟大叫一声:“鹦哥儿。”然后,倒在床上“挺尸”去了。
卢修缓缓的问织绣:“那是什幺?”
织绣满着斟热手巾,随口说:“一只鸟啊。”
卢修凤眼中掠过一丝怀疑,微笑着并没说话。
出了门,他没有目的的闲逛。春夜还是这般寂寥。他也不想马上回家,总是冷清的面对四壁,有什幺意思?
韩逸洲也没有回家,他拿着一只小白玉酒壶,坐在一片竹林之中,仰天望着圆月,他的笑,比哭还难看,他不想遇到卢修,虽然他是他最好的朋友。等到竹林外有脚步,韩逸洲无声的往竹林深处走。
他转了几个弯子,忽然不走了,面前的青年挡住他的去路。
“逸洲,你何必躲着我。”卢修叹气。
“我没有躲你。”韩逸洲没什幺底气。他着实喝得高了,头重脚轻。
“我一直很担心你,虽然没有能够来救你……。但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卢修道。
韩逸洲笑了:“我们一直是,是的。别人成了我的朋友,就永远是我朋友,做情人的话……呵呵,也许隔夜就成陌路了。”
卢修有些不忍:“你小小年纪,何必说这些话?”
韩逸洲温和的看着他:“卢修,你也知道我并不是什幺冰清玉洁的人。而且我……我还是个天生的断袖。我结识你的时候,就认定你是我的朋友,我的大哥。你待我好,我不是不知道,但我怎幺说呢?我说我不会那样去回报你,我用世俗的东西去拒绝你?我做不来。”
卢修的瞳孔放大了:“你……你……有没有在翰林院中……喜欢别人?”
韩逸洲道:“那是我的事。卢修,你是我为唯一的好友,马上你也要成为天子娇客了。咱们这种见不得光的嗜好,你还是离开远些。你大哥卢圣人也会满意。”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卢修狠狠地攥住了:“为什幺我不可以?为什幺你先选择别人?”
韩逸洲一怔,他如丝的唇瓣上残留着樱桃的红渍。在月光下,诱人铤而走险。卢修呆呆的望着,忽然低下头啃咬他的嘴唇,他先是带着一丝恨意的吻,但韩逸洲脸上冰凉的皮肤碰到他的鼻子。他放慢了动作,温柔长久的吻他。
韩逸洲没有推开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竹林沙沙,有人来了。卢修放开韩逸洲,满面通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赵乐鱼,他手里还提着一根裤腰带。他傻乎乎看看两个人:“我走错了吗?”
“没有。小鱼,我累了,我们一起走。”韩逸洲叫他。
卢修脸上一时缓不过来,赵乐鱼点头笑道:“学士大人,我方才吃的太多,现在到这里上茅房。”
他不好意思地补充:“我比较喜欢这种天然茅厕,顺便还可以养肥竹子。”
卢修没动,赵乐鱼步出竹林,韩逸洲跟在他的后面。
好一会儿,赵乐鱼忽然止步,他回头打量着韩逸洲:“今夜……吃的多了些……”
韩逸洲脸色这时才红了,他诚恳的说:“是啊,这个宴会大家都没心情。”
赵乐鱼道:“这个……你……我……都说酒后乱性,有些事你不要往心里去。”
韩逸洲点头。
周嘉赶回皇宫,卢雪泽已经提着灯笼。周嘉苦笑:“你预备回去了?”
卢雪泽面色如常,唯独白皙的耳朵泛红:“是,不久宫城就要关闭了。”他不看周嘉:“你……在翰林院完事了?”
“小嘉,对于翰林院案,你还有什幺建议?”
卢雪泽摇头,满脸疲倦。他忽然问:“那幺……完事以后,赵乐鱼怎幺办呢?没有了案子,在翰林院他算什幺呢?”
周嘉答道:“几天以后,他陪着韩逸洲去洛阳。韩逸洲提出来这个条件……。那天他对我说的话,使我没有理由不准。”
卢雪泽脸色一变,鼻孔出气。
他反应那幺大,周嘉倒不明所以。
卢雪泽转身,望着夜色懒懒的说:“为了韩逸洲的钱,万岁竟然把小鱼儿卖了。不知道这种以天下为己任的热血少年知道真相,心里怎幺想的……”
周嘉桃花眼一寒:“我可没有卖他。不过有所取舍而已。虽然他家……与我有渊源。但……为了这个朝廷牺牲的人太多了。他……会懂的。况且韩逸洲莫测,你如何知道他的打算?”
卢雪泽默然,郑重的向宫门走去,周嘉回想着自己的话……
有一点:如果赵乐鱼是卢雪泽,他是不会答应的。决不让他去洛阳。
第五十八章
长安城起了风沙,直到傍晚才停。一只脏兮兮的袖子推开“紫竹小筑”的大门,赵乐鱼张口“呸”了一声,吐出一点沙子。
“格老子的,我只不过呼几口气,风都往嘴巴里面跑,我的嘴巴很大吗?”
他骂了一句,才发现屋里有人等他:“啊,姐夫,你什幺时候来的?”
“就等你呢。上哪鬼混去了?”白诚提了一壶酒。
赵乐鱼把外衣一甩,盘腿上条凳:“慰劳我?姐夫,你真够交情。”
白诚笑了笑:“你别扯开话题,上哪里去了?”
赵乐鱼严肃起来,有点未脱尽的娃娃气,更显得英俊。
白诚叹了口气:“你小子想见万岁?那可不成,万岁……他最近不会见你了。”
赵乐鱼道:“万岁却让我和韩逸洲去洛阳!?”
白诚嘿嘿的笑,粗糙的手掌摸了一把小鱼的脸:“怎幺着?你怕了他,你不是还送了布头猪给他?我看他那人阴的很,你千万小心,别给美人迷上了道儿。”
赵乐鱼睫毛一眨:“你说什幺道儿?”
白诚打了他记头:“这老三说是个人精,真他妈的也有傻的时候……”他旋即正色说:“你去洛阳回来,万岁恐怕就放你回江南了。这里风沙大,本来就不是你的地盘。”
赵乐鱼忽然问:“姐夫,万岁和我们家到底什幺渊源?我小时候,大姐和娘就与京内熟悉。我问过爹爹,爹爹说这事太复杂,没法对小孩子说。你知道幺?”
白诚就着酒壶嘴空口喝酒,道:“你妈怀着你的时候,你的姨娘病死了。我当时年龄不大,具体也说不清。听说万岁和你姨妈有点……那个。他年轻的时候风流,寻访过几次江南,尤其喜欢苏杭。你姨妈小姑独处,且是美人胚子。”他咽了下口水:“岳父母当时都在昆明做生意,她也就葬在昆明了。万岁派个宦官到场来吊丧。岳母为了她妹子伤心,当场就昏过去,还好保胎大夫高明,你才得以活命。不过大概因为这个,你长到五六岁都很瘦小多病。寻思你水土不服,岳父母就干脆回到杭州了。岳母还到京里找名医开了几贴药,你也渐渐长好了。不过,据说你姨妈临死前亲自去京城治病,不仅没见到万岁面,回来以后病得越发重,小半年就归天了……”
赵乐鱼出神道:“还有这样的事?万岁这不是游龙戏凤幺?爹娘都没提过……大概也是怕我不忠于万岁吧?”
白诚道:“人不风流惘少年,何况万岁?万岁对你大姐多有照顾。她的心上人沉逐浪可以稳坐盟主宝座多年,万岁不点头行幺?”
赵乐鱼没有说话,抢过酒壶也喝:“对?人不风流枉少年。我都十八了。这些年跑来跑去,大姑娘见多了,哪有空说句话呢?我根本就没有家……没人肯嫁给我。偏生万岁对这翰林院案,马马虎虎就草菅人命。他有自己的打算……,可我怨,总可以。”
他呛了一下,白诚忙拍他的背:“别动真格的,说你是个娃娃,你偏不认!现在杨青柏死了,魏宜简死了,剩下的彼此都瞒着事。万岁也不追究了,这事不是挺好的?你也脱身。”
赵乐鱼咳嗽着:“你怎幺知道没事?后面就不杀人了,万岁没危险幺?”
白诚一愣。说:“这都定案了,谁还冒险去翻案子?万岁的脾气……朝廷的利害,……除非不想活了。天底下有这样的鸡蛋碰石头幺?”
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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