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宗罪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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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龙关掉吊扇,扇叶慢慢地停止旋转,胃低垂下来,流出一些粘液,这是尚未完全消化的稀饭,里面还有一些玉米粒。
苏眉感到恶心,忍不住想吐,她晚餐时也喝过玉米粥。
张红旗老人遇害了,下身被铁钩子钩开,凶手掏出了他的肠子,又缠绕到电风扇上,因为风扇的旋转力,又从体内硬生生拽出了胃囊。
现场惨不忍睹,包斩注意到,铁栅防盗门的纱窗被点燃了,还塞了一些泡沫,这应该是凶手所为,故意放火,浓烟进入室内,张红旗老人开门查看,将火扑灭,凶手也伺机进入室内,将其杀害。
凶杀现场有明显的搏斗迹象,凶器遗落在现场,那是一个挂猪肉的铁钩子,在乡村集市的猪肉摊上可以看到。
张红旗老人自卫用的螺纹钢掉落在地上,菜刀上有血迹,这说明凶手在搏斗中受伤。
梁教授捡起菜刀看了一下,说道,大家立刻去追,凶手受伤,肯定跑不远!
梁教授和指导员留在现场,其余人打着手电筒迅速展开搜捕,画龙在楼道里发现了一些血迹,看来凶手伤势不轻,包斩在楼下墙根处也找到几滴血液,几名民警认为前方就是凶手的逃跑路线,打着手电筒跑步追去。
包斩用手指沾起血迹,闻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看,大声喊道:回来,别往那边追了。
几名民警急忙跑回来,不解其故,包斩小声:这不是血迹,这是水。
一名民警低估道:奇怪,这几天没下雨,哪来的水?
包斩示意大家别出声,他指了指上方,四楼的窗台上有一个花盆。张红旗老人平时散步回来的时候,都会看一眼楼上的一个窗户,那窗台上放着一盆吊兰。很显然,楼下墙根处的这些水是从花盆里滴落下来的。
除了张红旗老人之外,这栋旧楼里的住户都搬走了。住户搬家时交出了钥匙,由居委会统一保管。案发后,当地民警曾经搜查过这栋楼里的每一个房间,没有发现可疑之处。然而现在,本该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却有人给花浇水,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只有一种可能,案发后,凶犯又住了进去,潜伏在四楼搬走的那户人家里。
凶犯就躲藏在这栋楼里!
所有民警立即冲上四楼,画龙、包斩、苏眉都掏出了枪,大家站在门前,准备冲进去。
门没有关,一阵风吹过,竟然缓缓地开了。
第四卷 掏肠恶魔 第二十章 尘封之门
门的后面是空荡荡的客厅,没有一个人。
特案组的精神高度集中,他们知道变态的掏肠凶手就躲藏在里面。包斩指了指那个放有花盆的房间,画龙点点头,抢先冲了上去,其他人随后叫喊起来跟着往里冲,场面非常混乱,手电筒晃动着,画龙一脚踹开门,大家冲进那个放有花盆的房间。
屋里铺着块塑料布,角落里,一个旧茶缸子上放着半个吃剩的锅贴,墙面的钉子上挂着个破帆布包,里面露着一卷绳子,这里是一个简陋的临时住所。
别过来,一个颤抖的声音说道。
画龙伸出手臂拦住众人,手电筒照过去,大家看到一个老头坐在窗台上,背对着身后的人,他的身体前倾,随时都可能跳下去。
大家喊话劝阻,试图让老头冷静下来,谁知道他将花盆挪向一边,纵身一跃,从四楼窗口跳了下去……
警方事后查明,跳楼自杀者名叫孙胜利,他是胖厨子的父亲。这个老头患病多年,在养老院苟延残喘,他悄悄返回雨门市,没有告诉任何人,以惊人的决心和犯罪技巧完成了最后的心愿:复仇和杀人。
这个临死前连一盆花都不忍摔碎的老头,竟然制造了三起令人震惊的掏肠血案!
给花浇水的手也是掏出肠子的手。
每个人都是如此,左手属于恶魔,右手属于天使。
老人从四楼跳了下去,在空中的短暂时间里,一些旧事沿着枯井壁爬上来,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长大的那条偏僻小巷。偏僻之巷里,墙角的扁豆开了花,榆树上长着黑色的树瘤,在回忆的迷雾中,少年时的好友与他擦肩而过,他们都还没有长大,他看到了自己。
那是一个互相残杀的年代,那是一个人人犯罪的年代,每个人都是凶手,每个人都是受害者。
1967年,孙胜利上高中,他没有打过一次架,没有骂过一句脏话,他犯下的罪仅仅是因为他穿了一件西装,更不可饶恕的是——他喜欢读普希金的诗!
在那个变态的年代,一个人穿西装和读普希金的诗等于大罪。
罪名有:“走资派”、“苏修特嫌”、“敌特”、“黑帮分子”、“右派”!
学校革命委员会对孙胜利进行了审讯,其中一个叫张红旗的同学负责主审。
张红旗:西装哪里来的?
孙胜利:这个不是西装,是中山装,衣服放在煤炉边,烧掉了一块,就改成了这样。
张红旗:还敢狡辩,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给我狠狠打。
很快,孙胜利的脸肿了起来,嘴角流出血。
张红旗:家里有中山装,不是富农才怪呢,你是什么成分?
孙胜利:我交待,我是“黑五类”子女。
“黑五类”即地主、富农、反革命分子、坏分子、右派分子。
张红旗:交出敌特名单。
孙胜利:我不是特务。
张红旗:不是特务还穿西装,还读普希金的诗?
孙胜利:诗集是我爸爸的,衣服也是我爸爸的。
张红旗:一家都是反革命,把他关起来,我们去抄他家,找找有没有发报机。
孙胜利家被抄,所有东西都被砸烂,父亲遭到毒打后,跳井自尽。父亲受不了这种屈辱,邻居家的男孩,昨天还乖巧的喊他叔叔,今天却恶狠狠的向他挥舞皮带。母亲被剃了个阴阳头,母亲的麻花辫本来有两个,只剩下左边的一个,脑袋的右半边光秃秃的,没有头发。
那时候,孙胜利家的院里有一口井,父亲死了,他和母亲也不敢把遗体掩埋,只好任由父亲的尸体在井里浸泡着。从此以后,他们喝的每一碗水里都有父亲腐烂的味道。
那时候,冬天总是很冷,院里的腌菜、豆腐和半个老南瓜都结了冰碴。孙胜利哈着寒气去打水,他拎着水桶,站在井边发呆,每次打水的时候,他都不敢往井里看。这一次,他看到了父亲,井里的水已经结冰,父亲的脸被冰封在水面。
一个人在冬天的井里,在冰冻之中,他仰着脸,只有鼻尖露在冰面之上。
这个画面,他至死难忘,永远都记得父亲的那张脸。
雨门市的学生分成了两派,一派叫做“丛中笑”,另一派叫做“鬼见愁”,这两个名字都有点像黑社会帮会名称,他们每天所作的事情就是打砸抢,以及互相群殴,这两派时常爆发冲突,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保卫一个远在千万里之外的人。
全国的学生们都叫红卫兵,为了保卫这个人,所有的学生都在互相残杀。
张红旗所在的战斗队叫做“丛中笑”,他是其中的一个小头目,孙胜利加入了对立的另一方红卫兵组织“鬼见愁”。
孙胜利的目的很简单,想要为父亲报仇雪恨。
孙胜利是“黑五类”,家庭出身不好,为了取得“鬼见愁”战斗队的信任,孙胜利从井里打捞起父亲的尸体,拖到街头,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浇上煤油,声称自己和父亲划清了界限,随后焚烧了父亲的尸体。
那是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史上最黑暗的阶段,那是中华民族有史以来最为恐怖的时期。在那个年代,人们已经丧失了人性,把人活活打死是司空见惯的事。
雨门市东四街有户人家是“资本家”,红卫兵把老夫妇打到半死,又强迫儿子去打,还在上中学的儿子用哑铃砸碎了父亲的头,后来儿子也疯了。
雨门市沙街有个“地主婆”,一群红卫兵用自行车链子和皮带把地主婆打得奄奄一息,地主婆的女儿为了和母亲划清界限,她笑嘻嘻的在母亲肚子上蹦来蹦去,直到把母亲活活踩死。
雨门市红卫兵之间的群殴升级为武斗,双方的战斗人数达到千人,“鬼见愁”和“丛中笑”势不两立,双方你来我往发生过数次拉锯战。他们动用了各种武器:小口径步枪、冲锋枪、轻机枪、重机枪、手榴弹。在国内某些地方的武斗中,甚至动用了坦克、高射炮、舰艇。
最终,经过一场大战,孙胜利所在的“鬼见愁”战斗队被打垮,死伤惨重,“丛中笑”大获全胜,占领了对方的总部——雨门市礼堂,还俘虏了一批鬼见愁战斗队的红卫兵成员。
所有俘虏都被关押在礼堂大院的几间黑屋里,牛棚其实不是棚子,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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