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杀了她》第19章


康正他们也必须处理。出勤十二回那次,他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轮值结束后康正排了休假。他一回到家就放洗澡水,并且趁这个空档打电话到医院,与开安眠药给园子的医师联络。
医师似乎刚好有空,立刻接起电话。
“是康正吗?你妹妹的事我听说了。真是苦了你了。”医师的语气有些激动。
“您已经知道了?”
“嗯。其实是前几天接到东京的警察来电,我才知道的。真叫人大吃一惊啊。”
“东京的警察……”
一定是加贺——康正立刻就想到他。对了,那个刑警有问过如何联络开安眠药给园子的医师。
“后来我打了好几次电话给你,你都不在。”
“对不起,因为我到东京去了。”
“我想也是。哎,总之,我真不知该说些甚么才好。”医师人很好,从他说话的语气便可感受到他的为人。他向康正说了不少吊唁的话,听得出他十分难过。
“其实,我有事想请教医生。”康正说。
“甚么事?是关于安眠药的事吗?”
医师一针见血地指出康正的目的,令他有些吃惊。
“是的。您怎么知道?”
“因为东京的刑警打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他说想知道我开给园子药剂的服用量。”
果然,加贺当时就已经对两个药包产生疑问了。
“您怎么说呢?”
“我说一次一包啊。自己如果觉得太多,也可以再分成一半。”
“会不会有一包不够的时候?”
“不会。尤其是园子,我还交代她尽量一次半包就好。不过,康正啊,为甚么要问这个?是不是有甚么问题?”
“东京的刑警是怎么说的?”
“他只肯告诉我说是要确认。”
“这样啊。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刑警在调查安眠药的事,我就打电话到您这里问问。不好意思,您这么忙还来打扰。”
“这倒是不要紧。”
医师似乎不怎么满意这个说法,但康正也无法再多说。他恳切地道了谢,很快就把电话挂上。
康正感到不解。
凶手为何要在桌上留下两个安眠药的空药包?若是想布置成园子是自行吃药的,留一包不就够了吗?或者是认为自杀的时候应该会吃上两包,为了写实才故意这么安排的?
康正很犹豫,不知是否该执着于这件事。也许这其实根本没甚么意义,但他就是无法释怀。突然,他很想知道加贺是怎么想的。
洗过澡后,他吃着便利商店买来的便当,打开笔记本。他把目前调查的结果都写在里面。他拿起原子笔,在上头再加上“为何要放两个安眠药包?”在这行字的上面,他已先写下了佃润一的不在场证明——
“九点多回到中目黑的公寓。半夜一点到两点与佐藤幸广谈话。九点半开始,到半夜一点这段时间画花的油画,近乎完成。”
康正不知这该如何解释。这说不上是完整的不在场证明。如果半夜两点离开,搭出租车的话,半夜车少,应该三十分钟就能到园子那里。即使是半夜两点半到访,看对方是润一,园子大概也不会有所提防吧。这样想来,行凶并非不可能。
但之前康正也想过,利用出租车在心理上难以理解。不,更难以理解的是,假如佃润一就是凶手,他画蝴蝶兰的画是为了甚么。他应该也知道巩固了半夜两点前的不在场证明是不够的。
如果他在半夜两点以后的不在场证明也完美无缺,做假的味道立刻变浓。他声称九点半到半夜一点画画,但谁都没有看见,只有完成的画而已。这么一来,可疑的是这其中会不会有甚么算计?
换句话说,如果要怀疑他是为了摆脱嫌疑而做了这些安排,却又会因为这则不在场证明无法全面兼顾,反而使康正陷入要怀疑也不是、不怀疑也不是的两难。

翌日,康正要为前天轮值时负责的事故进行文件处理。由于是日班,傍晚就能离开警署,加上明天又休假,康正已决定今晚就到东京。换好衣服,康正提着一早便带来的行李走向丰桥车站。
他一到东京车站就开始找公用电话。一整排电话前聚集了许多人,但幸好有一台是空的。
他打电话到弓场佳世子的住处。她在家。和泉园子的哥哥又打电话来,似乎令她有些意外。康正为她守灵时来上香一事道谢后,便进入正题。
“其实是有件事情很想和妳谈谈,请问明天可以见面吗?”
“可以是可以,呃,大概甚么时候?”
“明天我必须赶回名古屋,所以午休时方便吗?”
“明天午休我在外面呢。”
“能不能找个地方碰面?我可以过去找妳。”
“那里有点偏远,可以吗?”
“没关系。”
于是弓场佳世子指定了二子玉川园站附近一间家庭餐厅,据说那家餐厅位在世田谷区内,正面面向玉川通。康正不知道那是哪里,但又不好要求更换地点。他们约定好一点钟碰面。
当天晚上康正抵达园子的公寓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由于路上绕去吃饭,才会这么晚。
正想开门的时候,看到门缝上夹了一张白纸。他还以为是包裹投递单,结果不是。纸上是这么写的:
“等候您的联络 练马署加贺 十二月十三日”
十三日就是今天。那样子摆明了就是他知道康正的勤务表,算准他今天会来东京。恐怕是向丰桥警察署询问过了。康正把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大衣口袋里。
园子的房间很冷。日光灯的白光说不出的惨淡。他拿着行李进了寝室,操作固定在墙上的摇控器打开空调。
康正想起他发现园子的遗体时,暖气空调也是关着的。园子睡觉时绝对不会开着空调不关。凶手应该是知道她这个习惯,才关掉暖气的。园子与凶手一起待在房里时,园子一定还开着空调。
或者,康正想象,也许凶手是为了不愿意让人太早发现遗体才这么做。暖气太强,会使尸体加速腐败,臭味就会外漏。但这种想象只会令他反胃,所以他没有再想下去。
脱掉大衣,在床边坐下。他还是不愿睡在这张床上,所以打算今晚直接裹着毛毯睡地板。
年底前还能来这里多少次呢——康正想到这,眼睛顺势往桌上的桌历看去。那桌历上印有小猫咪的照片,一页印着一周的日期,所以也不叫日历,应该叫做周历才对。尺寸大约比明信片再小一些。
奇怪了——他想。因为最上面一张是上周的。他是上周一发现园子的遗体,园子是上上周五晚上死的。这么一来,周历应该停留在上上周,否则就很奇怪。
他站起来,查看放在房间一角的圆形垃圾筒。但里面没有上上周的周历。
他突然想起一事,打开自己的包包,然后取出其中一个装有证物的塑料袋,就是装有餐桌上小碟子里烧剩灰烬的那一个。
他小心挟起三张碎纸的其中一张。果然不出所料。无论从纸质和仅存一点点的黑白照片来看,那是小猫咪周历烧剩的部份没错。
为甚么要烧这种东西?不,在问为甚么之前,应该要先思考动手烧的是园子还是凶手才对——?
先不管是谁烧的,周历本身应该是没甚么意义,恐怕是上面写了甚么吧,重要的是写下的内容。
例如——康正做起假设——园子亲自在周历上写下与凶手碰面的日期与时间。凶手若是看到,当然会想处理掉。
但是——
康正端详起周历。它的设计很简单,小猫咪的黑白照片几乎占了一整页,只有下方保留一小块空间放一周的日期。
他发现这样根本没有地方写东西。他再往下翻了一页,查看背面,背面是全白的。
有件事突然闪过他的脑海。当时,记事本的细铅笔就放在这张桌子上。记事本明明在园子的包包里,为甚么只有铅笔在外面?
康正推测,会不会是谁用了那枝铅笔,在周历后面写了甚么?不可能是凶手自己写自己烧的,所以写的人应该是园子。而内容不利于凶手,所以凶手在杀害园子之后烧掉了。
但又出现为何要特地烧掉这个的疑问。就算要处理掉,也不必在这个房间烧,一般不都是先带走,再看是要丢到别的地方或撕掉吗?扔马桶冲掉也可以。
康正看着塑料袋里剩下的那两张碎纸。这两张是彩色照片的残骸。被烧掉的是甚么照片?至今他依然没有头绪。上次来东京的时候,他在书架上找到好几本冲印店送的廉价相簿,已仔细检查过了,但里面都是没有特殊意义的照片,净是些公司员工旅游、朋友婚礼之类的照片。当然,一定是因为不重要,所以才会没有被烧毁。
假设佃润一是凶手——康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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