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呼吸》第43章


他想,白日梦的日子也快没有了。一切就要结束,谁能实话告诉我,人生还会有来世吗?我还能再见到自己的女儿吗?现在,抱女儿拉屎撒尿、给女儿擦屁股、侍候女儿吃饭洗澡、哄逗女儿别哭,都成了他回忆中最美好的事情,都是他可望再也不可及的幸福。
“他在头脑中向社会宣战,而我们却一无所知;他在控诉我们,却不告诉我们。”他也是从孩子的时候走过来的,如果回头去看这个过程,我们就不能不承认,任何罪犯都是由社会造成的。
现场:只有产生痛苦的东西才能带来欢乐
2003年7月19日,第五个死亡星期六,王立国说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
后来记者采访时问过他,那个死亡星期六夜里你都怎么想的?你都想了些什么?
王立国的目光忽然呆滞起来,立刻背过脸去,好久没有面对采访的记者。
他不能伸手去擦自己的眼泪,他必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个刑侦大队长怎么能轻意地在人前落泪呢?他不想回忆那些日子的恐惧,那种恐惧会把人变得软弱无助,会让人感到绝望。
虽然假刘扬被否掉了,但是他们按着凶手的八大特征,已经从260名旅客中筛选出来14名重点嫌疑对象,对于他们每个人又都作了细致的调查。
这时,他们发现陈姐的那部手机又开始使用了,就在沈阳。
他们很快去沈阳找到了手机的持有者,一家手机店的杨老板,他说手机是这几天收购来的。7月8号那天下午,来一个男人卖手机,能有四十多岁,个子不高,瘦瘦的,小眼睛,小分头,头发全立着,人长得挺正经的,根本不像贼眉鼠眼的小偷。干我们这行的,不能不注意这个,你要收下他偷来的手机不是找麻烦吗?他脸挺黑,看样子像经常在外面干活,倒也挺精神。我拿过来一看,西门子2108,挺旧,蓝色的,我问他有没有充电器,他说有。我给一百五,他不干,跟我磨烦好半天让我再添两个钱,我不添,他气呼呼地走了。要不我咋说印象特别深呢,他下午又来了!还是磨烦我添两个钱,我说不能添,你要觉得合适你就卖,你要觉得吃亏就再走几家看看。后来他说,没办法,卖就卖了吧。
刑警问你听口音,这个人是哪里人?
杨老板说,我敢肯定他不是沈阳市里的人,说话那味儿好像是海边的人。
要是再见到这个人,你还能认出他来吗?
这个人吧,又瘦又小的,我肯定能认出来。
杨老板被接到了刑侦大队。
14名嫌疑对象里有曲宝源,刑警小李第一个找到的就是他,曲宝源进到刑侦大队的时候,那13名嫌疑对象还都没有来,他一直等到第二天上午,那13个人才全部到齐。曲宝源在刑侦大队里坐了一夜。
第二天小李看见曲宝源吓了一跳,脸怎么肿成了这模样?肿成了倒三角形。他怀疑是不是谁把他给打成了这模样。
刑侦大队很穷,没有电视剧里面那种证人能够看到嫌疑人、嫌疑人看不到证人的两间房子和设备,他们只好去市公安局的大厅里辨认。为了保护证人,他们不得不请杨老板和一群换上便衣的警察坐在一起,让嫌疑对象排成一队给他辨认。
杨老板认出一个姓孟的人。
在场的警察们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喜悦之情。
经过5月31日入室案的见证人赵雅娟、唐保明和赵雅娟的邻居、还有6月14日入室案的见证人姚玉兰的辨认,都说孟不像作案人。
再一查这个姓孟的人,前几天才从外地回来,四起案子发生的时候他根本不在市里。他也没有接触到被害人的那部旧手机。
原以为这回可破案了,结果又是空欢喜一场。
这时候已经到了7月23日,距死亡星期六已经过去4天。
王立国回忆起这天时对我说过,他只想忘记7月19日这个星期六,惟一的方法就是拼命地工作,每天都干到不睡不行了,然后再倒下,这样,他终于干到7月23日夜里,仍然没有人报案。他断定这个星期六可能真是平安无事了。
事后他说过,这个星期六没发案,我反而兴奋得睡不着觉了,这是我们的第一个胜利,我们的方向打对了,我们已经接近他,甚至是触摸到他了,所以他才不敢作案了,或者是不能作案了。这就告诉我们,他就在这260个人里面,就在这14个人里面。这也就是说,这个城市里再也不会有年轻女人被他杀害了。
这一点后来真的得到了证实,凶手被捕后交代说,他又选好两处作案的顶楼,而且不在古井区,只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再作,他必须等一等。
王立国说,这一夜他兴奋得睡不着觉,反复想,既然凶手就在这14个人里面,杨老板为什么没有认出他呢?
我们是根据凶手的体貌特征筛选出来的这14个人,他们都是四十岁左右,高矮胖瘦都差不多,长相也比较接近。杨老板呢,原来是在自己的店里认识的他,他的体貌特征是惟一的,当然很好认。可现在呢,杨老板面对的却是14个长相差不多的人,他在店里认识的那个惟一的人没有了,无疑他心理上会有很大压力,他必须从这么多相似的人里选出一个,这可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这不能不让他惊慌失措。
原来他想的是来认那一个人,现在认的却是14个相似的人,他能不紧张吗?也难怪他会认错。
现在怎么办?必须尽快从这14个人里面把他剔出来,怎么剔?
天快亮了,他还是忍不住给局长打了电话,请示对这14名符合犯罪嫌疑人特征的人员进行测谎。
局长说完全可以!我马上给你找心理测试的技术人员,明天上午就开始,但是,你事先必须征得测试对象的同意,不可乱来。
测试专家和王立国一起编制了测试题,给14个人测谎。
测到第10个人还没有异常反应。这倒也是,按理只能有一个人有异常反应吗。
测到第12个人,曲宝源,对于四个作案现场的测试题都有反应。
王立国抑制住激动,问测试的专家对曲宝源的反应怎么看。
测试专家说,你知道,心理测试只能百分之百的否定,但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我仔细问过曲宝源,他有肺结核,天天吃药。现在我不知道他用的药可能对测试有什么影响,既然我不知道会有什么影响,我也就不能断定它一定没有影响,所以我对现在的测试结果无法评价。
王立国心里又凉了。
他想了一会儿,你说得很有道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让他先停三天药,保证他吃好睡好,让他精力充沛地再作测试。
专家说那当然没问题了。
问曲宝源想吃什么,他一歪脖子说我想吃红焖肉你们能给我买吗!没想到红焖肉真就摆在了他面前。对着方便饭盒里的红焖肉他看了又看,最后抬起头来说,够哥们儿意思够哥们儿意思!谢谢谢谢!
三天之后,测试重新开始,在一个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测试专家和他的助手守在心理测试仪前面。
测试专家又一次告诉曲宝源,今天我们在这里给你作心理测试,也就是测试你心理上的真实反应。对于我们提出的问题,你根据你自己的情况,可以回答是、知道,也可以回答不是、不知道,如果你不想回答,你可以保持沉默。想怎么回答是你的权利。
曲宝源不以为然地点点头。
测试仪的导线连接到了他的的身上。
测试专家平静地发问,每个问题曲宝源回答得都很慢,似乎有些反应迟钝。
问:7月5号夜里你到过古井区吗?
答:没有,没有。
问:进入顶楼那件事是你干的吗?
答:不是,不是。
问:案犯当时是拿着一把钳子吗?
答:不知道。
问:案犯当时是拿着一把锤子吗?
答:(摇头)
问:案犯当时是戴着一个黄色头套吗?
答:不知道。
问:案犯当时是戴着一个黑色头套吗?
答:不知道,不知道。
问:案犯是跟随女主人进的屋子里吗?
答:我不知道。
问:案犯是从五楼缓台出去,踩着五楼雨搭进的六楼阳台吗?
答:我不知道。
问:案犯是用木棒打了女主人的脑袋吗?
答:不知道。
问:案犯是用锤子打了女主人的脑袋吗?
答:(沉默)
问:案犯没有移动过尸体吗?
答:(摇头)
问:案犯移动过尸体吗?
答:不知道。
问:案犯没有在尸体前面摆放什么东西吗?
答:(沉默)
问:案犯在尸体前面摆放了许多东西吗?
答:(沉默)
问:案犯是在扎伤尸体前给它穿的鞋袜吗?
答:(摇头)
问:案犯是在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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