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呼吸》第52章


“我知道你们在抓我,我不跑了!”
两名刑警见此情景,不能不控制局面,马上拉起他进到他们临时借来的办公室,问他是怎么回事。
“朝阳镇,杀了全家四口,我杀的。”
看看这个人,瘦得差不多皮包骨头,佝偻着腰,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你怎么能想象他杀了四口人?他有那样的力气和凶狠吗?但是,两名刑警也不敢掉以轻心,只好先听他自己说吧。后来他们就把他交给了局里。
到了凌晨两点多钟,局里有人告诉他们俩,他们真的是抓到了一名在逃杀人嫌犯,只是他俩还有些纳闷儿,这么一个人怎么能够杀了四口人呢?
这人叫梁二柱,今年22岁,自小和哥哥大柱跟着奶奶过日子,19岁那年,他们村子的土地被县政府无偿征用修建新世纪时代广场,他们住的破草房也被拆迁,他和哥哥还被派到工地上干活。起初,当官的们说得好好的,给他们安排工作,给他们分配县城的楼房,可是,哥俩在工地上干了大半年也没拿到一分钱,分新房的事更是八字没有一撇。二柱子家里(哪里还有家?不过是遮挡了一处桥洞子暂避风雨)终于揭不开锅盖了,先是奶奶受不了饥饿贫困,扔下哥俩自己走了。哥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到处找当官的,到处告状,结果一天半夜被人拦在路上给打个半死,爬回到他们避风的地方就快不行了,临咽气前告诉他说:
“你把我送到他们的广场上。你跑得越远越好,他们说……”
话没等说完哥哥咽了气。
反正家里原来也没有什么,现在更是一无所有,连哥哥埋尸的地方都没有。梁二柱连夜把哥哥的尸体背到新世纪时代广场纪念塔下面,给哥哥磕了几个响头,然后饿着肚子溜走了。
在南方一座富有的城市里,正是早晨上班的时候,金立德印刷厂的女老板,提着自己很讲究的手提包,走出家门,走上大街,她抬起右手招呼一辆出租车,手还没有落下呢,突然觉得身后被人一撞,撞得她立时撒手跪倒在地,等她恼火地爬起来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提包已经被人从身后抢走。她回过头去,只能看到那是个男人,一个年轻男人的背影,转眼跑进胡同,她还没来得及喊人帮忙。其实,就是来得及喊出来,她知道那也无济于事,不会有人敢去追赶拦路抢劫者,谁知道他身上带没带凶器?谁敢平白无故为她冒险?
她一路流着眼泪走进附近的派出所,虽然明明知道这种报案不大可能有什么希望,她还是不能不报,因为她损失太惨。她跟警察说,她手提包里有两部手机,倒不是丢了这两部手机让她痛哭不已,而是她根本没有电话号码本,她所有客户的电话号码和资料全在她的手机里,丢失这些资料带给她的损失是无法弥补的。
警察安慰她说,如果能够找到她的手机,他们一定会及时通知她。
可是,警察没说如果找不到呢?那她可怎么办?
警察说:“什么事都不能看绝对了,说不定明天就能破案呢!当然,也可能多少天都不能破案,这种事你就得想开点,不然你伤了自己的身子,问题还没解决,你损失不就更大了吗?所以我说你还是想开点,哪里跌倒就从哪里再爬起来吗!”
说到爬起来她才想到痛,低头一看,两个膝盖上全是血和泥,黑乎乎地,肉皮翻开,她顿时昏倒在地。
警察只好翻她的口袋,可是她身上根本没有什么能够说明身份的东西。警察不得不把她送去医院,等到她醒过来,问清她家里的电话号码,给她家里打电话,没人接。安排她住院吧,她身上一分钱的押金也拿不出来,她的钱都在手提包里。后来,找到了她厂子里的人,她已经人事不醒了。
这件事虽然有记者采访过,但是,报纸上一个字也没有发出来,因为报社老总说发出来影响不好,会影响外来投资者的信心,不发,就等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奇怪的是,这些公开抢劫都发生在白天,可见抢劫者嚣张到了什么程度。
一个女孩子被抢过两次,一次是有人把她推倒在地上,从背后抢走她的手提包,手提包里有手机有身份证,还有她的龙卡。她腿上的伤好长时间都不好,后来虽然好了,还是在腿上留下了疤,害得她大夏天也不敢穿裙子。当时她气得哭半天,发誓出门再也不用手提包。半个月以后,她走在路上打手机,又有人抢了她的手机,她眼睁睁看着那个贼头贼脑的年轻男人跑进胡同。
大白天走在街上,女人被抢走脖子上的顶链,这种事更是经常发生。
有一段时间,只要你留意,几乎天天都能听到拦路抢劫的事。
在这段时间里,人们只要在街上看见打工仔模样的人,就会远远躲开他们,一时间,男打工仔成了过街老鼠。
一段时间里,这座城市被抢劫者搞得人心惶惶,尤其是女人们,上街不敢带手提包、不敢戴项链、不敢戴耳环、不敢戴戒指、不敢在僻静地方打手机。市民对公安局意见很大,认为警察无能。据说市长要公安局长限期破案,要不就换局长。
不到半年,报纸上突然连篇累牍地介绍起警察如何侦破抢劫案件的功劳,局长荣获二等功,为民派出所长荣获三等功,一时间警察破案的神奇故事传遍大街小巷,还有收回手提包和手机的几位女受害者,联名给公安局送了“除暴安良”的锦旗。
公安局为什么会接连侦破几起抢劫案?
梁二柱刚从家里出来什么也不会,好容易跟一伙搞装修的人凑到一起,可惜他啥也不懂,开头只能给他们跑跑腿,干点杂活,后来又给他们做饭。包工头子总是骂他,说他是猪,只会吃饭,什么事都不会做;说他买的菜和肉,便宜的都是不能吃的,能吃的都是不便宜的。没办法,卖菜的看他是乡下人总是骗他。让他去买装修材料,他总是买不对,凡是买材料都是急等着用,他搞不明白城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路和路口?他自小长在农村,从没到过城里,怎么也看不出城里的街道都有什么区别,他看它们都一样,他记不住那些公共汽车是从哪里到哪里的,那么多的站名让他怎么能记下来?他经常迷路,问也没法问,他根本说不清他要去哪里。他也不敢问,工头说他没办暂住证,让人抓住就给塞进囚车里,要罚几千块,还要把他赶出去。他办不起暂住证,干了好几个月还没赚到三百块钱呢。
有一次他迷路了,回到装修点被包工头子踢了好几脚,要他马上滚蛋,他说从没见过像你这么笨蛋的,三站地你他妈跑了半天,“要你有什么用?你不如一头猪!你没长脑子?你不会动动脑子?你不用脑子,你在这里就得饿死!”
他跪在地上求了半天,总算把他留下了,但是,每月只能给他80元钱,还不准再有差错,不然立马走人。他躲在编织布围成的简易厕所里想哭,又不敢哭出声。
东家来看装修的房子,临走时说他放在桌子上的五百元钱不见了,要装修工交出来,不然的话他就要翻所有人的口袋。包工头子暴跳如雷,命令他们把自己的口袋翻开。这时,包工头的表弟忽然冲到梁二柱面前,打他一个耳光说:“你这个坏东西,给我们丢人,你怎么能干这种丢人的事!”
他把拳头伸进梁二柱的口袋里,拿出来时手里有钱,他点了点说:“是五百,对不起东家,我现在就赶他回乡下去!你老人家千万别生气!”
工头对梁二柱一顿拳打脚踢。
东家说:
“你们别这样,钱找到了事情就算了结,你们这么干出了事我可不管!”
听他这么说,工头才不打他了,逼着他给东家跪下磕头,他不跪,工头的表弟一脚踢在他的后腿上,他一下子扑倒在地,气得东家扭头走了。
他被赶出装修队,不知该去哪里。想回家,又觉得没脸回去,这事还不得传回家里去?我说我冤枉,谁信哪?工头的表弟跑出来,塞给他50元钱,告诉他去一个建筑工地,找姓黄的工头,“你只要说你是我表弟,他会要你上工的。”
姓黄的工头收留了他,在工地上当力工,干一天只能给10块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好在每天到了开饭时间就一定有饭吃,还能吃饱。天天睡在工地上的大铺,多少人挤在一起,晚上就能听见许许多多从没听到过的事情,真是稀奇古怪,但是人们说得最多的还是怎么搞钱。他也天天睡不着,想着怎么搞钱,想得头疼,但还是要想,因为他连衣服都换不下来,要洗衣服他就得穿背心裤头。
天天想怎么赚钱,白天干活时想,晚上睡觉时还想,他的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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