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史的b面》第60章


就说明代的冯保吧,他做司礼监秉笔太监又提督东厂,但他仍不满足,后来终于借后妃之力爬上了权势最大的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穆宗去世后,太子朱翊钧继位,即明神宗。冯保为了保有既得之利,便假传遗诏说:“阁臣与司礼监同受顾命。”朝臣们虽然对这份遗诏心存疑虑,却难查实据,只有默认而已。可是朝臣们接受这份遗诏的同时,也就接受了冯保的特殊地位。
魏忠贤也是如此,此人通过勾结客氏,爬上司礼监秉笔太监之位。为了放心地独占客氏,他假传圣旨,把那个当年曾与他结为兄弟,有大魏二魏之称的魏朝,一纸诏书发配到了凤阳。魏朝中途逃跑,又被魏忠贤派去的人在蓟县北山寺中逮捕,押解到献县后活活勒死。等干完这一切后,魏忠贤担心正直的王安可能主持正义,便又故伎再演,将王安贬到南海子打更,并断其饮食,最后放出恶狗将王安活活咬死,其手段之残忍实在令人发指。
宦官本是沟通皇帝与朝臣的一大中介,皇帝通过宦官以诏书的形式向臣下传达旨意命令,而有时却并不过问朝臣的执行情况。而对于朝臣来说,诏书是从内宫而出,其命令是真是假,无从知晓,如果不是皇帝过问,那就永远难以查对。皇帝与朝臣间的脱节和距离,为宦官们篡改诏书假传诏令提供了活动场地,因而假传诏令成了宦官们寻找优势谋取私利的重要手段。
明代的大宦官刘瑾就曾用此招数凌辱百官。当时人们对刘瑾的胡作非为敢怒而不敢言,于是有人写匿名信揭发刘瑾的罪行,把信扔在宫内大道上。刘瑾得知,为了报复朝臣,他假传圣旨,召集全体官员300多人跪在奉天门下,自己站在门的东面,责问辱骂不止。到了傍晚又把五品以下官员全都关进监狱,声言不查出写信人决不罢休。这天天气酷热,官员们跪于烈日之下,渴热难忍。主事何钱、顺天推官周臣、进士陆绅相继中暑而死,有十几位官员昏倒。有位正直太监李荣气不过,把冰镇西瓜分给官员们吃,刘瑾大为恼火。太监黄伟愤慨地对官员们说:“匿名信里所写的都是为国为民的事,写的人自己站出来承认,虽然死了也算得上男子汉大丈夫,何必无辜连累他人!”刘瑾对此深恨不已,当晚又假传圣旨把李荣革职,把黄伟放逐南京。当时京师百姓为此汹汹罢市,在各官被解送锦衣卫途中,卖饭百姓纷纷把饭免费送给他们。第二天,大学士李东阳上疏营救百官,刘瑾察觉风声不对,才借口说信是一宦官所写,释放了这些官员。刘瑾所以敢如此妄为,就是钻了皇帝与朝臣之间互不晤面的空子。
皇帝与朝臣互不见面是体制问题,而刘瑾乘机肆意大发淫威却似乎更多的是个人品德问题。中国古代朝朝有宦官,但内宫如此混乱、宦官如此跋扈,明代之外尚不多见。刘瑾如此愚弄百官虽然仅是有明一代的一个显例,但这个显例却可以折射出中国古代政治儿戏化的影子。
近水楼台先得月:5。瞅机会奏事
宦官们一旦爬上显要职位,便成了皇帝的宠物兼重臣了。凭着皇帝的宠信重用,捞些便宜获取私利,可以说并不困难。但是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宦官这帮特殊的人更是如此。所以即使他们事实上已经相当得意,仍然还会继续使用招数,以求自然得体,有法可依地满足更大的野心。为此,瞅准机会奏事就成了宦官为使谋利得体合法而常用的一招。他们抓住皇帝自身特点千方百计地哄骗皇帝尽情享乐,抓住皇帝心不旁顾乐不可支之机,上书奏事,结果什么请求都可以在皇帝心不在焉时获准。
明代的刘瑾就是这样干的,他效法仇士良哄皇帝之法,给武宗皇帝弄来些飞鹰、猎犬、歌舞、摔跤之类的游戏杂耍,甚至带皇帝易服外出游乐,使武宗心花怒放,高兴异常,因而武宗对他十分宠信。在此基础上,他又寻来很多美丽宫女供武宗享受作乐,暗中窥测时机,专找皇帝与宫女寻欢作乐正在兴头上时奏事上本,惹得武宗很不耐烦,常常挥手撵他说:“我这时候不想见你,有事就看着办吧!”皇帝的厌烦正给他提供了可乘之机,于是刘瑾便以遵旨为名,打击政敌,牟取私利。正德二年三月,他以清除奸党为名,一次就把当朝忠正刚直官员如大学士刘健、谢迁,尚书韩文、杨守随等五十多人或革职或勒令回老家给打发掉了。朝政黑暗,许多官员有的辞官回乡,有的不临朝事,他又用同样手段发明出罚米法、免官法,如规定凡生病缺勤三年者免官为民,是为免官法。以此逼迫不愿同流合污者替他效力。又规定犯罪官员要减罪行须罚米,还必须把米运到边地仓库,以充军粮。这样一来,弄得数十名清正廉洁之官如雍泰、杨清等倾家荡产,而刘瑾却趁机结党聚敛,大得私利。而这一切都是以皇帝的旨意做成的。
瞅准机会奏事就是通过见机行事的方式,把不合理、不合法的私利以皇帝意旨命令的形式肯定下来。他利用的就是皇帝的漫不经心麻痹大意。这种做法貌似容易,其实把握起来也不容易。比如唐代的鱼朝恩,他使用含沙射影之术与大臣争权夺位总能技高一筹,但在掌握奏事机会方面却略显笨拙。他的亲信刘希暹、贾明观仗势胡为,事情败露,朝廷裁决时并没让他参与,鱼朝恩愤愤地说:“天下事哪有不由我裁决的呢!”偏偏此语被代宗听见。代宗听了心中甚是不悦。鱼朝恩不知代宗之怒,却不知趣地要求代宗给自己的养子鱼令徽加官进爵,赐金紫朝服,位列上班。代宗听后不语,而吏人却已手捧紫服立于廷前。鱼令徽便称谢接服。代宗怨其先斩后奏,冷笑说:“乳臭未干的小儿,穿了这金紫朝服,该称意了罢!”鱼朝恩听罢才察觉皇帝已怒,自知讨了个没趣。相比之下,明代的魏忠贤就比他高明得多。
魏忠贤得宠于熹宗皇帝朱由校,很会利用皇帝的治政弱点投机取利。朱由校虽然对朝政兴趣不大,却常常喜欢自己动手搞些小发明,做些小游戏。他用木桶大铜缸之类,凿出孔,装上些机关,造成水珠竞喷或瀑布倒悬的小景观;或者借水力上冲,使小木球随着水势忽上忽下,盘旋不止,久不坠沉。他本人对此乐而不疲,百玩不厌。又酷爱做木工漆匠之类的活,常常做些小器具,从早到晚,做个不停,引绳削墨,玩弄工具,兴趣极浓,有时甚至忘了吃饭睡觉。他干这些活时,不让别人亲近参观,只有客氏与魏忠贤可以在场,而每次他们都指着一件件精巧的器具说:“这真是老天爷赐给万岁的聪明智慧,凡人哪能做得这样好啊!”说得朱由校心花怒放,随后干得更带劲了。熹宗做木工纯属消遣娱乐,做成了自我欣赏,自我陶醉,过后便抛在一边,不久又重操旧业,断断续续,终年不止。魏忠贤的聪明狡猾就在于,他看准机会,往往是在皇帝摆开阵式,拉绳测度,画线量尺,全身心投入的时候上本奏事,此时皇帝自然会心不在焉地说一声“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好好干吧”之类的话应付了事。这样却给魏忠贤随心所欲、胡作非为留下了可乘之机,其所作所为皆称圣意诏命,从而就把一切公开化、合法化了。你试想想看,中国古代的许多军政大事不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决定的吗?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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