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第156章


“做什么呢?”牡丹懒洋洋依在门边问。都站了近两分钟了,他居然没察觉到,不知又在思考什么深沉的问题了。
安乐僵了一下,无精打采的走到沙发上,瘫倒。
“怎么了?”牡丹走过来,打开早餐袋,撕开餐包片干吃。
安乐起身去帮他拿牛奶,又瘫倒。“你什么时候回去?”
“中午。呆会儿就去萧香那儿接娃娃吧。”
“要不你只带娃娃回去吧。”安乐小心翼翼的商量,“老实说我很烦恼啊,又紧张……”即使明知无用却还是紧张不安,这两种情绪中还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愧,羞于见他家人,愧于自己父母。
“只是吃个饭而已,没什么的。”牡丹了然的望了他一眼,笑了笑,把早餐袋收起,回房换了衣服,把他拖起来往门口走:“现在去吧,顺便带你到公园里散散心。”
“散个毛心!”安乐气兮,甩开他的手奔回桌边,抓起辛苦买回的早餐又奔回来,一面走一面吃,出电梯时居然又碰了邻居大姐,他愣了愣随即出声招呼,在她愕然的目光中得意离去,上车后想想自己的行为,顿时捂住脸笑不可遏,脸皮直泛酸,良久后跟他炫耀道:“我刚才终于报仇了。”
牡丹手一抖,车子差点就跟隔壁的车亲热去了,心有余悸的稳住方向盘,狠狠剜了他一眼。
安乐不以为意,以颓废姿态瘫进椅座里,慢条斯理的撕着面包片,悠悠然的哼:少年远京阳,遥遥万里行……不忆贫贱时,富贵辄相忘。纷纷徒满目,何关慨予伤。遇乐便作乐,莫使候朝光。
“说你自己呢。”牡丹微笑侧目,将他明朗秀致的面容尽收眼底。
“喜欢么?”安乐歪头问。
“喜欢。”
“真乖,赏你一口粮。”安乐卷起面包递过去,让他咬一口后又缩回来,自己再把剩下的吃掉,然后严肃的分析:“刚才那种行为是很危险的,因为我们现在在车阵当中,一不留情就可能发生追尾事件;而且它还是属于色情范畴的,严格说起来是间接接吻,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下会给人们造不良影响,以后要杜绝这类行为。”
“说的是。”牡丹附和,“严以律人宽己待己。”
“这才……”愣了一下醒悟过来,见路口已经红灯了,立马扑过去揪打几下,末了还狠狠咬住他的下唇,但那挑衅的眼神却飞出窗外,隔着一层不甚隐蔽的玻璃窗与旁边车里傻愣的人相望,还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色情的探进身下人口中,掀起三层浪后才悠闲自在的坐回原位,心情舒畅的继续吃面包。
牡丹扫了一眼隔壁车里犹在傻愣的两张脸孔,暗想这书呆小心眼之极,把对邻居大姐的怒一股脑的又报给无辜的路人了,不过,看他心情这么好也就懒得说他了,嗯,要是这态度能保持到见长辈就更好了。
到香苑时,萧香不在,估计已经带安宁去散步去了。安乐开门进去,把牡丹拉上楼顶看那些花花草草。
九点半过,楼下传来嬉笑声,不一会儿,一大一小也上来了,小的尖叫着飞奔而至,跳到牡丹身上撒娇连连。安乐把他拎下地,揪了红扑扑的小脸蛋一把。“有什么吃的通通拿出来,快。”
“在楼下。”安宁傻笑,拉他下楼梯,“昨天晚上末姐姐过来了,她烤了好多小饼干,有艾草的,有茯苓的、有巧克力的……”抬眼见他挑眉,忙又举起小手掌补充:“我只吃了五片,今天再吃五片。”
安乐大笑,把他抱起来快步下到一楼餐厅,自动自发的从壁柜里拿出方形篮子,掀开布巾,小分隔里装着四五种不同颜色不同形状的飘着浓香的小饼干,看得人口水泛滥食指大动。拈起一块给眼巴巴的小家伙,随即坐在桌边吃将。
萧香和牡丹跟后过来,从冰箱里拿出鲜果汁,每人倒上一杯,坐着看他们吃,同时不忘监督安宁。
耀眼的阳光从大窗户外照进来,暖洋洋,乐融融。
近午时时,安乐把牡丹拉到一边嘀嘀咕咕,然后目送他带着安宁先行离去。
萧香依在沙发上翻报纸,见他站在门边一脸苦恼的样子,暗自好笑,走过去搭上他的肩膀,装模作样的四处张望,疑惑道:“不见人了呢,这儿是香苑,不是望夫崖。”
安乐飞一脚过去,被他敏捷闪开,于是无趣的坐到挑台阴影下的摇椅上,闭幕养神,一副老态龙钟相。
“怎么不跟他一起走呢?”萧香坐在椅边轻问。
“我的思想斗争还没结束。”安乐蹙眉敛神,“我在试着联络我那在天堂的父母,然后试图解释我眼下的处境,试图跟他们寻找答案,即使这些‘试图’都不存在,我也想问他们会不会怪我。”
“你该问这里。”萧香长指点向他心口,“别扭的孩子。”
“我爸啊……”安乐叹息,“你只见过我爸的相片,从我们口中得知他的丁点事迹,你不知道他对我的期望多么重多么高……”
“我只知道他多么爱你。”萧香打断他,“他的心愿就是你过得好好的。那也是你妈妈的心愿不是么?”
“嗯。”应了声后又默了良久才幽幽道:“我知道。昨晚上我其实已经想清楚了,但还是忍不住临阵脱逃了。给点时间让我自行调节一下,我会打通周身脉络的。”
“走火入魔前记得叫我。”萧香忍俊不禁的拍拍他,回屋去了。
安乐放空脑子,灵魂出窍,不一会儿居然睡着了,一直到脸颊被捏得疼痛时才醒过来,先抬手腕看看表,已经下午三点多钟了,难怪腹中空空饿得慌,顾不得理会斜眼乜他的萧香,奔进餐厅搜食物,从冰箱里端出两盘菜,热了热,打了个招呼便盛饭吃将。
“别吃太多了。”萧香警告他,“呆会儿去那边还要吃呢。”
不说差点就忘了!安乐放下碗筷,没心情吃了。
“还没调节好呢?”
“调节好了,可……”安乐深吸一口气,哀声叹气:“我有什么办法?神都不一定能让情绪想收就收想放就放呢。”
“真难以想象,你居然也会为吃个饭紧张。”萧香坐在沙发上笑着揶揄,“阿米巴虫似地粗神经总算是变细了,但是却往不良的方向变,这样不好,要改回来。”
“你的心情我能懂,我的心情你不理解。”安乐把餐盘子收回冰箱里,拿着小饼干走到沙发边,躺下慢慢啃,品味艾草淡淡的香味,突然问一句:“沈破浪是什么样的人?”
萧香愣了愣,笑道:“问这个做什么?他又惹你了?”
“没有,是我不敢惹他。你说说。”
“我不了解他。”萧香伸长手拈了块饼干,边啃边拿起一本杂志翻看。
“四年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不可能没有个印象的,就你所看到的所感觉到的说给我听听,我总结一下他这人,日后绕开他的埋雷区。”安乐漫不经心的说。
“我想想。”萧香歪头看着窗外的夜来香树,认真的思索了片刻,说:“大部分的时候他聪明、冷静、理智、果断,性子有点冷,人挺好的。”
安乐看着他平静的表情,心里柔软,挪过去把头枕在他腿上。这就是他亲爱的萧香,善良又待人极好,他衷心祈盼伤害不再降临、时间能将过往沧桑人事席卷一净,愿他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有没有人打电话或者上门骚扰?”
“只有末末。对了,昨天中午我们去看李伯了,他最近心情很好,说是联系到他远房亲戚了,还打算今年过年去看看他们呢。”
“那好啊!我给他买机票!”安乐兴奋道,“我非去打工不可了。”
“机票又没多少钱,你至于这么斗志昂扬么。”
“那不一样,李伯对我有恩,就像青云父子一样,我一直希望能为他们做点什么,但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安乐一脸懊恼又期待,“真恨不得快点长大,等我工作了有钱了,我给伯伯建个新房子,等青云成家了,一家人和和乐乐的住一块儿;还要买个小房子给李伯养老,每天在家听听曲看看电视或者到公园里找同年人聊天喝茶。”
萧香微笑着看他,知道这些愿望都是他想为他爸实现的,如今他爸不在了,就转移到这些同样对他好的老人家身上,他有一颗善于感恩的心,谁对他好他都会铭记于心。
“快四点半钟了,你还要磨叽么?”
一句话就将安乐的满心斗志打落,紧张感再次浮上来,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弯身系紧鞋带,以堪比乌龟的速度挪出门,在站牌处眼睁睁目送七八辆公车溜过,终于在第十辆停靠过来时上了车,找了位置坐下,闭眼做心理建设。
曲曲折折行了约莫四十分钟,电子音报上“钟鼓路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作好下车准备”,他带着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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