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一起还给你》第22章


“他妈妈?在哪儿?”
“在哪儿?不在他老家吗?”
“车钥匙给我!”
“你要干嘛?”
肖雅拿出钥匙说:“开我的,慢一点。”
湛恒抓起钥匙就冲出了门。
余凡尘的妈妈早已嫁到外地,平时很少联系,他也不会用这种借口骗假,肯定是阿姨真的出事了。
湛恒的心悬了起来。
他应该已经出门了,湛恒直接将车开到了学校大门口,果然堵到了余凡尘。
“上车!我送你。”
余凡尘看到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车。
“火车站吗?”
“嗯。”
“几点的?”
“还有40分钟。”
“是去哪里?”
“黎城。”
“那不是要坐一天?退了吧,我给你买机票。”
“那怎么行?”
“从你工资里扣。你不着急吗?”
“嗯,好吧。”
“身份证。”
湛恒将车停到一边,订了最近的机票,然后驱车去机场。
“阿姨她,很严重吗?”
“不知道。张叔突然哭着给我打电话,让我快去看看。”余凡尘想起张叔在电话里焦急又哽咽的声音,恐怕是有些严重,说不定……
“别太担心了,现在医疗技术很发达的。”
“嗯。”
湛恒不清楚那边的状况,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专心开车。
很快到了机场,湛恒取了票,办理登机手续,二人什么行李都没带,很快就上了飞机。
“你也去?”
“嗯。”
“你去干什么?”
湛恒想说当然是陪你,“没去过,就……去玩。”
其实余凡尘心里也是期待湛恒能说陪他的,他不敢确认湛恒对他到底是什么态度,或者说什么程度。
胡彪说过,如果两个人的索取和接受程度不一样,那这感情也难以稳定。
“睡会儿吗?”湛恒看余凡尘很没精神的样子,想来还有昨晚事情的影响。
“嗯。”
其实余凡尘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事冒出来。一会儿是小时候,一会儿是湛恒,更多的是担心再见到妈妈会是什么样子……
湛恒轻轻挪了下身子,收了桌板,挺直了背。
余凡尘感觉到他的动作,稍稍收回了神。他在身边呢,他会陪着我吧?
飞机微微颠簸,余凡尘晃着脑袋靠到了湛恒的肩膀上。两人都假装睡着,又静静感受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与他们无关。
跟着张叔发来的地址,余凡尘找到了一家私人医院。医院很大,装修很好,路过的护士还会温柔地跟你打招呼。看来价格不菲。
站在一间病房外,余凡尘突然不敢向前,害怕看到最担心的一幕。
湛恒也很紧张,将手心轻轻放到他背上。
“尘尘?尘尘!你可算来了!”
“张叔。”
张叔虽然穿得休闲,但一看就不便宜。他比余凡尘高点,但比湛恒还是矮一截。红着眼眶有些憔悴,嘴边都有了杂乱的胡渣。
余凡尘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都揪紧了。
“进去说吧。这位是?”
“同学。”
“噢,你好,我是他爸爸,张镐。”
“叔叔好,我叫湛恒。”
湛恒一直用手抵着余凡尘的背,陪他进了病房。
“婉儿,你起来看看吧,尘尘来看你了。”张镐说完,一手捂了嘴,眼泪就要下来。
“妈。”余凡尘看到病床上带着氧气罩睡得毫无生气的人,嗓子一睹,也要哭出来。
护士轻轻敲门然后进来,看着三人,说:“家属还是等病人醒了再来看吧,现在病人需要休息。”
“她是什么病?手术……如何?”湛恒替余凡尘开口问到。
“阑尾炎啊,手术很成功。周四就能出院。”
“阑尾炎?”
“阑尾炎?”湛恒和余凡尘异口同声地说到。
医院不适合说话,张镐将他们带到了楼下花园。
“一个阑尾炎你哭成这样?”余凡尘气得想说脏话。
“阑尾炎怎么了?阑尾炎也是要做手术的呀,做手术都是有风险的!医生还让我签病危通知书,我现在手都在抖。”
“不是,叔叔。”湛恒想说两句,“那您也应该把事情说清楚。”
“我说清楚了呀。婉儿那天疼得脸都青了,蜷在地上全身冒冷汗,真的很吓人。”
余凡尘不想跟他说话了。
“尘尘啊,这么多年了,你也不过来看看你妈,就算你不认我,也可以看看弟弟嘛,好歹也和你有一半一样的血。转眼你都上大学了,马上就是成年人,我们也老了。人老了也没什么追求了,就想多看看你们这些孩子。你以后成家立业了,就更难有机会来看我们了。”
“我知道了。我先带他去找地方住,她醒了叫我。”
“还要去哪儿住啊?去我们家里住呗。”
“不用了。下次吧。”
他们在医院附近找了个宾馆,一进入封闭的空间,往床上一趟,余凡尘终于平静了下来。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湛恒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看余凡尘冷静多了,试探地问:“你……恨你妈妈吗?”
“你不觉得我的名字很奇怪吗?”
“啊?还好吧,挺好听的。”
“我是平安夜生的,我妈说我生下来的时候非常漂亮,别的婴儿都是皱巴巴的,我又白又可爱,也不爱吵闹。她觉得我就像是坠落凡间的精灵,是上天的礼物,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湛恒很想说妈妈说的没错。
余凡尘接着说:“其实前面几年我家都还挺好的。我爸是个工厂的小领导,自己手上活好,大家都信服他。虽然拖着个脑子不好的弟弟,但是一家人也是和和美美。”
“叔叔他是生下来就这样吗?”
“你觉得像吗?”
“不像,看得出叔叔其实很帅的。”
“嗯,他是因为生病。爷爷奶奶都是知识分子,奶奶更是工作狂。我爸他们小时候基本是祖母在带,后来祖母走了,奶奶突然带两个孩子,还想着工作,就没有照顾好。有一次叔叔发烧,本来吃点药,或者打个针就能好的病,奶奶非要听亲戚朋友的,找来个巫医说是要给叔叔驱邪,给他吃一些纸,喝纸烧成灰兑的水。后来这烧拖太久,脑子就烧坏了。”
“两个知识分子,不信医生信这个?”湛恒不敢相信,听奶奶之前的谈吐,确实是读过书的。
“呵,这就是最可笑的地方。奶奶这样做不是因为她信这个,而是她觉得别人好心推荐,你如果拒绝,会伤害别人的感情。”
“啥?然后不管自己儿子的性命?”湛恒宁愿相信她是信了迷信。
“后来我爸工厂改制,老板希望他带头,让工人们都放弃股份,愿意留下来的就留,不愿意就领两个月工资走人。我爸自然是不肯的,他可以放弃利益,但为什么要让那些工人兄弟放弃?”
“但他最后还是这样做了?”
“对。”
“为什么?”
“因为奶奶。老板的媳妇是奶奶的远房亲戚,找到奶奶让她劝我爸。日日夜夜地劝,还发动整个大家族的人一起劝,国外的电话都打来了。我爸扛不住,就答应了。”
“也是因为不好拒绝别人?”
“是啊。再后来,我爸就再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也去了外地很多地方,都一事无成。也试过做生意,然后被人合伙骗了,欠了几十万。那几年的几十万,可比现在值钱。有一年过年,他喝了很多酒,打了我妈。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无止境的争吵、暴力,然后我妈就走了。其实她后来一直想来接我走的,我没去。”
“你是恨她抛弃了你?”
“我以前特别恨她,或者说一直装作恨她的样子。这样我爸和奶奶就会好受一点。她也是外公外婆手心的明珠,本就没有必要在这里受苦。与其让她为了我委屈一辈子,她现在这样真的好多了。”
“但你只是个孩子不是吗?你就从来不吵不闹?”湛恒觉得如果换了是他,哪里能忍?
“我爸,我奶奶,都是宁愿委屈自己、委屈家人,也不能拒绝别人的人。其实我很害怕成为他们那样的人,但是不可否认,我也变成那样了吧。”
湛恒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是心疼,一是想起了之前他的各种不拒绝。所以昨天自己亲他,那也是因为不拒绝吗?换成别人也不拒绝吗?
两人各自陷入思考,不再说话。
张镐来电话说余凡尘的妈妈醒了。于是两人强打精神,去了医院。
湛恒看到病卡上写着“徐小婉”,心想阿姨的名字也好听。
张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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