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价宝》第30章


池长静手足无措,忙道:“老爷,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
他怕叶青松说太多,说的太多,只想赶快离开此地。
“但是我不说不行,从明天开始,叶府任你出入。还有上次你说非常想读书认字,我会跟江先生说,让你也入学馆,跟那些孩子一起启蒙……”
“真的么?”池长静既惊又喜,一夕之间,他曾经极度渴望做到的种种事情,都降临在自己头上。
难道他是做着美梦,尚未醒来?
任意出入叶府,也就是说,他以后可以跟其他仆佣一样,在闲暇时,到外面去。外面的世界如此广阔,他都没有好好领略过。而且他也可以去探望林勉了,象这样的节日,只是卧病在床……这让他心里真是愧疚。
“池长静……”叶青松略带着伤感又极度不安的问道:“叶府任你出入,你应该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离开?小人卖身契还在老爷手里,能去哪啊?”池长静委婉而失意的说,如果一旦卖身契期满,那就不一定了。
叶青松张口欲言,犹豫着只是微笑道:“……是不是很冷?那咱们回房罢。”
有些事,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对池长静说,说不出口。只是照目前的形势来看,把一切都摊在池长静面前说开了,那么他也安心多了。
第一天去逛了灯市,第二天池长静自然不想错过看杂戏的机会。
他搬了凳子,坐在最旁边处,其他人只顾看戏,都没理会他。
台栏上正上演,孟姜女千里送寒女。女伎们在台上旋舞洒脱,歌喉婉转动人。观众只看得如痴如醉,而后上演滑稽戏,更是让人欢笑连连。
池长静挪动凳子,一个劲儿想往前面靠。
只是他在看戏之时,旁人却在看他。
“二夫人,那就是池长静——”
叶玉莲不仅稍稍回头,尽管灯火亮如白昼,但只看清池长静的侧脸。
前几日,她听说叶青松果然从池长静那里将床铺之类的事物一并撤去,而且没有再跟池长静睡一处。
叶青松是打算做给她看么?
哼,她倒要瞧瞧,这场戏能演到什么时候?
只可惜叶青松今日并不在家中,据说是去赴一场盛宴。
“妹妹,你在看什么?”李氏就坐在叶玉莲的身旁。
叶玉莲忙收敛神态,微笑道:“今日人比昨日更多了,还有许多眼生的。”
“那是有些街坊四邻亲戚朋友都来凑热闹……除了家奴,有许多仆佣卖身契只签五年,年数一到,便回乡娶妻生子,那些年青的都是新来的,象池长静那般卖身二十年的,少之又少。”
“二、二十年——”叶玉莲惊呼着,多奇怪的数字啊。
李清慧意味深长的笑道:“我以为妹妹早已知晓,原来你真的不知啊。”她不再说什么,目光继续望着勾栏上正上演的闹剧,只笑的前翻后仰,把大家小姐出身的气派全都丢掉了。
叶玉莲抿紧了嘴,再不啃声的干坐着,目光虽注视着台上一举一动,神思却不知所想。
第41章
纵然台栏下的看客看的如痴如醉全情投入,但是叶玉莲没有,也唯她一人竟眼观鼻鼻观心的危坐着。
手里捏的罗帕若非质地纤韧,只怕早被她撕扯成碎布条了。
是啊,没错,她早已知道池长静竟卖身给叶府二十年这件事。
当时她询问管家得知此事时,有多震惊。
二十年啊,换句说话,也就是在池长静三十五六岁时才可以离开叶府。
为什么是二十年?
这样还不如干脆卖身给叶府做家奴?
为什么卖掉人生最辉煌的年岁,却在垂暮之年才要离开叶府呢?
叶青松这样做有什么打算?
虽然她请人用三十五岁来试探池长静的反应,但似乎池长静并不知晓。
原来池长静不知晓……
那么如果池长静知道他已经被亲生父亲卖身给叶府二十年,会有什么反应?
也会象现在这样,就算坐在角落,脸上神情还会如此愉悦么?
亦或者,池长静一旦知道这个消息,会想尽办法纠缠叶青松,想极力拉住叶青松的身心……
但有一件事,她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把池长静弄走,她得忍受一切,在漫长的十几年之内,她会发疯的,一定会。
叶玉莲的手不自觉的捂在自己的腹上。
就在叶玉莲神思混乱之时,只听有人高呼。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几乎是所有人,神态都变得不一样。
台上表演的更加卖力,台下观众所有的视线几乎都集中在来人身上。
只见叶青松手上提着一双鸳鸯灯,正款步而来。
但见他眉眼含春,嘴角噙笑,一边安抚众人让大家不必多礼,只管落坐看戏,而目光却在全场巡视着。
叶玉莲拿着帕子的手按在心上,心情激荡。
但是叶青松的目光仅仅是轻轻扫过她,如此而已。
这个男子,早在很久以前就是她心上的那个人了啊。为什么将情意付给的这个男人却会寻找旁人的身影呢?
叶青松你在找谁呢?你目光中满含的情意分给我一点,好不好?
你看看我啊?
被泪意朦胧的视线几乎看不清叶青松的身影了。
可是叶青松在这乌压压的几十号人当中,立刻寻到了池长静的身影。
因为这全场大概只有池长静会顾着看台上所演,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罢。
这双手捂着,用嘴巴呵着暖气的纤瘦背影,就是固执的不转头看他一眼。
叶青松微笑的从池长静身旁缓缓走过,手里提着的鸳鸯灯在池长静耳朵边上轻轻擦过。
池长静胀红了脸,神色坚决,只盯着台栏上。
叶青松走到台前自己母亲的身旁,把鸳鸯灯递给自己母亲。
“哪有人送给亲娘鸳鸯灯的?简直胡闹。”叶老夫人又好气又好笑。
叶青松装傻充愣:“这是鸳鸯灯啊,我还以为是二只水鸭子呢。你就挂着看看罢。”
“你这孩子,这一双鸳鸯灯,一只给静慧一只给玉莲罢……要买就多买几只,买二只算怎么回事?!”言下之意,妾室郑乐娘也应该要一只。
叶青松无所谓道:“好啊。”
他亲自分别递给坐在一块的二位夫人,一人一只鸳鸯灯。
只是他心里好笑,既然名唤鸳鸯灯,自然是有情人各持一盏。反正现在他也不能光明正大送给池长静,就给她们好了。
叶青松将彩灯递给叶玉莲的时候,却见她脸上带着泪痕,不禁问道:“娘子,你怎么了?”
叶玉莲强笑道:“相公送灯给妾身,是太高了。”
“原来如此,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现在你有孕在身,不可在外久坐。外面如此寒冷,还是快回屋去休息罢。”
叶玉莲点点头,向婆婆和大夫人行礼告退,提着一只孤单单的鸳鸯灯,在丫环的搀扶下缓缓离去了。
叶青松见天色寒冷,便吩咐管家,让厨房做浮圆子,且要保证人手一碗。
众人听到还有元宵可吃,个个显得极为兴奋。
还没多说几句,叶老夫人便叫道:“你看不看,不看看你回房去,别在这里打岔了。”
叶青松不再说什么,便在李清慧身旁坐下来。
就在众人为台上所演尽情喝彩之时,身旁的李清慧突然开口道:“上元过后,瑾儿便要回书院了。”
“这么快?对了,这二天都没看见他人,去哪里了?”叶青松看看四下,都没有发现大儿子的身影。
李清慧笑道:“他跟叔父的孩子出去了……你忙着赴宴游玩,自然见不到他。”
叶青松心下愧疚,便沉默不语了。
但李清慧似乎很是开心,她低声道:“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听说那个池长静卖身二十年,如果他知道这件事,能一直留在你的身边,一定会非常开心罢。”
叶青松脸色大变,这件事是他极力想要隐瞒的事,本来打算在池长静干满五年之时,再告诉他,或用另一种方式留住他,亦或者明年他们就可能已经在都城了……问题是李清慧怎么会知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清慧笑道:“相公,你怎么都糊涂了?你给了池长静的父亲一百两银子,这么大的支出,我总要了解用在哪里罢,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刚刚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妹妹,她听了很伤心呢,不过我听说,相公现在已经转了性,大概很快就会给池长静配个女子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叶青松玩味着这句话,因为他把钱给了池长静的父亲,是自己私下里出的,根本没有通过帐房。没有记帐的东西,李清慧怎么会知道?
新写的那张契约被他锁起了,唯一的钥匙就藏在自己的身上。
那么,唯一的答案就出在池长静的父亲池存福身上了。
叶青松心道:让这个女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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