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庸臣》第32章


汲聿的脸色极差,又跪倒在地:“末将无能,能随末将回来的只有三千余人。”
虽然是预料中的惨烈,兰秀龙还是倒吸了一口气,“我们这里也损失了六千余人,三万余人只剩下一万三回去,我该如何跟父亲他们交待!”
汲聿叩首:“将军只是第二次领兵,全是末将误信南蛮子,才造成如今的局面。”他已经做好回去被解职的准备,也许他这辈子注定只能做到副将这位置了。
出了纰漏后兰秀龙才想到,汲聿跟着父亲南征北战,立过不少战功,父亲推个这么有分量的副将给他,说不定来时就吩咐过汲聿该如何应对败局——要推人顶罪,也得身份相当。兰秀龙心中一暖,亲自扶起父亲的亲信:“现在先别说这些,我们想由经利州撤离,不知汲副将认为如何?”
汲聿斜眼看着立在一旁的光头和尚,只见他老狐狸般的细眼比油光可鉴的秃头还精明,也知道这秃驴虽然阴狠又爱嫉恨,却是真真切切想将临朝将士碎尸万段的。
汲聿将南蛮子在退军时为取信自己而递上来的罗州地图,摊在三人前面临时搭成的桌面上。他开始时当然不会尽信南蛮子,因此留了心,在图上描红来时路线,后来发现完全重迭,才慢慢松懈下来。汲聿将地图与周围对了对,“利州,就在前面那个山头后面,地势相对平缓,总比这险隘重重的罗州好……只是我们能撑过这段路吗?”
兰秀龙叹息道:“幸好丰州的南蛮子急行军赶来,暂时无力追击,罗州蛮子又疲弱,否则他们把我们堵在山里,可以说是瓮中捉鳖了。”
汲聿大惊:“南蛮子无力追击?从何得知?”
兰秀龙将光头和尚说的话给汲聿讲了一遍。讲完后兰秀龙又懊恼不已,后悔开始时为什么要听汲聿的,明明当时光头和尚有话要说的,却因为那对父亲亲信的无条件信任而忽视了。好在光头和尚已经安抚过一轮,否则他又要对汲聿大发雷霆了。
汲聿是地地道道的辽国将领,听完兰秀龙这番话,不由对那秃驴精到的眼力心服口服,但是对他却更是不屑,或者说,汲聿心底排斥一切耍阴谋诡计的南蛮子。因此他也没有注意到,这光头和尚的眼力总是精到在事后,而他一心一意为兰秀龙做的那么多事,都在不知不觉在光头和尚的话语下转变成兰秀龙对他失望的源头……
“挑拨离间,当然不是直接说这人做得如何如何差,而是不断为对方找理由,例如为他辩护‘他只是没有……’‘他只是没想到……’,嘴上是为他辩护,实则是点出了他所有失误,就算上头那位不责怪,也会觉得他是废物,这样,懂吗?”
罗州城明月高悬,春夜的风吹散天空的灰蒙,竟现出少有的朗色。唐越正在对着他的奴隶军高谈阔论,这群家伙在幼军呆了几年,对唐越这个头儿越发崇敬,就算到了禁军里还是唯唐越命是从。唐越话刚落音,他们立刻应声:“头儿高明啊!”
唐越笑容满面,觉得这里比帝京快活多了,但是不忘夸奖自家大人:“这都是你头儿的头儿教的,你别看我们大人懒散过日,说起这些事他可是个中好手!”
他这说法很快起了作用,底下的人都忍不住缩了缩。——看来是起了反作用。
唐越非常纳闷自己大人为什么跟丰州军处得很好,待禁军却是不管不问。或者说,他家大人对帝京的人都是不冷不热,除了景王。正想着,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嘀咕着想曹操曹操就到,回头果然见到景王从转角处走来。
唐越从城墙上跳下来,拍掉身上的灰屑,嬉皮笑脸地行礼:“见过景王殿下。”
景王从前就见识过他这德性,也没有在意,问道:“你们家大人又去哪里了?”
唐越为难地道:“殿下也问过韩先生吧?他没有说,我也不能说。”
“是吗?”景王心头涌动着不安,自从见到君闲立在两军之前,他的心就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我来,当然是因为你在这里。
说出那句话时君闲脸上虽然没有别的表情,眼神却如那日在猎场时那么认真。想必他也明白自己这次远赴丰州,是因为对皇侄的算计心灰。
君闲任禁军统领,又是二品少府,景王从前就见识过他的懒散,每回相见总是拖到最后才来,不知为何,传到外边却成了他是他景王门下一条狗,仿佛他当真是狐假虎威的纨绔子弟。他为了收敛锋芒,也乐于和他做这场戏给父兄看。如今父兄已死,所有的一切再也没有意义,那家伙为什么还……
不过他向来喜欢将自己做的事说得多么真情实意,真正意图谁也说不清楚。就像这回,引辽兵入罗州,设伏山间,远不是短期内能布置好的。
景王望着罗州起伏的山峦,停在远处犁形的高山上,目光微凝,问道:“他是不是去了利州?”
丰州纷乱,罗州荒凉,利州主降,都是朝廷的心头刺,其中利州为最。因为利州民风软弱,多任州令因民众叛降而逃回帝京,让朝廷损失了不少,所以利州的土地虽然不像罗州那么贫瘠,却更没有官员愿意当利州州令。如今的利州州令是个比利州人还软弱的家伙,也许是托兰秀龙那年在丰州惨败的福,辽国犯边的次数减少,利州这两年在他手里居然安然无恙。
韩先生说君闲在通往利州的道上留了个缺口,一想便知,他是想借兰秀龙这次来袭一举平定三州。
只是不知他究竟会用什么方法……
定边(中)
在兰秀龙领军翻过犁头山时,夜幕已降临在利州。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许多平民打扮、满身血迹的丰州军由罗州猎户引路先于他们在利州四散开去,他们所带来的流言也开始在利州的土地上流窜。
次日傍晚,在利州城外忽然响起恸天哭声,一个衣衫破烂的老妪扶着个被血弄得满脸脏污、奄奄一息的青年人跪倒在守军面前:“这位官爷,求求你去给你们大老爷报个信儿,我是他小时候的乳娘沈三娘,求求他大发慈悲救救我儿子吧!我们在利州可以求的人只有他一个了!二虎子他爹死得早,他可是家里的独苗儿,他死了我有什么面目去见他爹……”
利州人虽然软弱,却不是铁石心肠,听老妪这话说得凄凉,连忙扶起她问个清楚。老妪的的声音伴着抽泣,磕磕绊绊地说了半天还没有说清楚,倒是驻足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好心的城门守军安抚道:“老人家,我们已经遣人去通知州令了,你让你儿子先躺躺,别着急……”
当场也有正准备出城的走方郎中,他从人群里钻了出来,“老人家,我是大夫,先让我帮令郎看看伤势,”他刚俯身,便惊叫出声:“啊,这是刀伤,你们是遇上匪徒了吗?”
老妪的脸上满是泪痕,“是鞑子!二虎子生了急病,我们到平县找他二叔,谁知道二虎子的病还没好,平县就被辽国鞑子盯上了,如果不是二叔把我们塞上牛车,让我们来城里求助,我们早就被鞑子杀了!”
利州城的百姓惊呼起来:“怎么会有鞑子?平县!离我们这里只有一百多里!”已经有不少人朝家中奔逃,似乎要招呼家人开始逃亡,更有不少人怂恿守军快关城门。这时候,全身是伤的二虎子在老妪怀里痛得流下泪来。他跟前的大夫安抚似地拍拍他的背,才让他平静下来,紧紧地闭上眼,靠进老妪的怀抱。
这时候一个仅穿着白色单衣,腰带半掉的官员在卫兵拥簇下拔开人群走了出来,还没见到人就软下脚,几乎是爬着过去的,微胖的脸上泪痕交错:“乳娘,张二叔不是一直照看着你吗?这是二虎子?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啊,怎么成了这样子?”
老妪见到来人,更是声泪俱下:“是鞑子!鞑子到平县了!如果不是二叔舍命相护,恐怕我们见不到您了!”
那身材微胖的官员更是软成一滩烂泥,痛心疾首地斥道:“蠢货!他们怎么不投降!”
这句话从朝廷官员嘴里说出来本来是大逆不道的事,但周围的利州人却大点其头。难怪外界都说利州人软弱,遇事不是想办法抵抗,而是直接投降。
老妪伤心欲绝地搂住那官员,叫出了他的小名:“阿昌少爷啊,平县县令降了!可是还没有说上话鞑子就开始斩杀!连我们家生了病的二虎子都不放过!”
利州人本就怕事,听她这样一说都惶恐至极。然而他们还没得及散开,那没出息的州令更是双脚微震,没两下裤裆里就湿了一片,竟是吓得尿裤子了。
一直活得窝窝囊囊的众人见到他这模样,不由气上心头,当场一些血气方刚的少年们就按捺不住,指着他鼻子骂道:“大人你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