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荣华怎敌他》第34章

“彭小姐长居深宅大院，竟不曾来过乡野山间的罢。”他淡淡道。
彭卓岚听不出他的冷淡，依然开心雀跃。
“没有人相陪，寓情山水也没了兴致。如果宓公子愿意，倒可以经常约我同游啊！”
“好，一言为定，不见不散。”他望定我。
我眼角一跳，赶紧躲开那双美丽而又执拗的眼。心底里的甜蜜，却抑制不住地漫散开来。
只要他想，他可以让任何女人沉沦。
我也沉沦在那份执迷不悟和情有独钟里，在他将其他女子的感情视如草芥一般却独独对我一往情深时，我更加迷失了初衷。
游湖，游心。
上岸时天色还早，我的心乱如麻，只恨不得赶紧回去躺在床上好好思量。可是宓修文和彭卓岚都不愿给我这样的机会。
他邀请我们去他的小竹屋用餐，彭卓岚自然欣然前往。
无可奈何下的故地重游，看见他去小溪抓鱼，看见他挽起裤管衣袖，看见他挺拔的身子弓在水上，认真专注的表情。
这明明是只有我和他才有的回忆，这里明明就该只有我和他的足迹才对。
可是彭卓岚幸福地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心上人为她抓鱼加菜。
多么让人沮丧，多么让人愤恨！
宓修文，你究竟是不懂女人心思，还是太懂？
我已然妒火中烧。
“彭小姐可否帮在下去那边摘一些韧草，我要绑鱼。”他忽然抬起头，笑容温暖。
彭卓岚自然无法抗拒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容，连连点头说好。
他这样的举动，我一下子就猜出他的意图。虽然心里也很想能和他单独说上一会儿话，可是刚才的嫉妒尚未平复，我赌气起身，也要随彭卓岚一起。
哪知刚起身，就被他发现意图。
“荀小姐能否帮在下去另一边采点野蘑菇？”
脚步顿时，看他一步步走近。我张望着彭卓岚的方向，直到她埋头寻找的身影隐没在草丛树林里，我终于缓了口气。
他望着我，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你这般玲珑剔透，理应知道我这番曲折是为哪般，竟还不动容么？”
我还在气头上，不过却很受用他这番真心真语，嘴巴也软了下去，只好低头嘟囔句。
“你让她找韧草，她恐怕要找到天黑日落。”
“与我何干。”他居然冷冷一声，神色无谓。
这个男人，骨子里竟然是这样狠绝的。
“明明是你让她找的。”
“明明是她乐意去找的。”
“宓修文，你居然是这样狠心肠的人？”
“荀思甜，你明知我心中系谁，而她却让我爱而不得。”
这句话，他说得又急又恼，神色阴郁，竟不像他原本的样子。
而我怔怔地望着他，居然有了一丝陌生。
石头人活了？原本的文质彬彬，克己复礼不过是被封印的假象。他骨子里的狠绝和执拗，恐怕才是他优雅外表背后的真实吧？
见我咬唇半晌不语，他恐怕也觉得不妥。
尴尬了一阵，他缓和了嗓音，柔柔地唤我。
“思甜……”
顷刻间，我泪如雨下。
我爱这个男人，千真万确。
他也急了，顾不得什么男女大妨，一把搂过我腰身，将我嵌入怀抱。
我在他怀中哽咽，听他粗重急促的喘息。
“不会再委屈太久，待我考取了功名，一定把你风风光光地接走。不再寄人篱下，更不会再颠沛流离。”
哪里是你让我委屈呢？明明是我，分明对你心动，却舍不得豪宅大院锦衣玉食。明明是我，胆小如鼠害怕再跌回乞儿穷人。明明是我，说好要放你走，却终舍不得你投入他人怀抱。明明是我，害你高洁的君子气全无，成了一个利用人的卑鄙小人。
明明是我，宓修文，我是你的仙劫，你可知？
憧憬
他说，他一定会考取今年的状元位，而我将会是他唯一的状元夫人。
他还说，到时他会用八抬大轿来迎娶我，把我从彭府在众人诧异艳羡的目光中，带到只属于我俩的大宅院。
“能不能再封两个官给我的两个朋友做？”
我自他怀中抬起头，他眼中浮起一丝了然的笑意。
“是不是那两个乞丐朋友？”
“你怎么知道？”我脸红了，甚至不敢看他言情脉脉的眼。
他却不容我躲避他的爱意，搂我在怀，他的下巴在我发顶摩挲。
“那日给了你馒头之后，你以为我就走了吗？”
“没走吗？”不可能啊，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的。
“巷口处我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你一眼。只看见你和另一个乞儿勾肩搭背去了，还失落了一阵子呢。”
原来，我前一秒失望之极转身而去，下一刻他就停下脚步回头张望了。
宓修文，原来自那时起，你我就已经心悦彼此了。
怎能不甜蜜？
他给我的承诺，终于让我找到了爱情和生活的目标。
从此，心里埋下一颗种子。只等他高头大马归来，便是春暖花开之时。
“不过……”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你还有和顾虑？”
他紧张地看着我，生怕我再变卦。
眨眨眼，“彭大小姐找韧草似乎找了好久啊……”该不会迷路了吧？
“糟了！”
一番折腾，几经寻找。我吓得冷汗湿透了衣衫，不想刚描绘好的未来就这样被她打破。要知道，弄丢了彭家大小姐，我和宓修文的状元和状元夫人梦就碎了，只能做阶下囚了。
幸好日落时分，在一颗老槐树下找到了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彭卓岚。
她精致的妆容哭得像小花猫一样，身子蜷缩像只脱了壳的蜗牛。看见我们找来那一刻，不由分说地扑到宓修文怀里，放声大哭。
“我喊了那么久，你们为什么不来救我啊！”
这一次，宓修文没有躲闪开。任她在他怀里张牙舞爪，任她在他怀里涕泪交加，任她哭闹。
我看见他几欲抬起的手，终于没能抚上她的背，最终握成拳，落回腿侧。
我望着他，他亦回望住我。
隔着一个深爱他的女人，他却深情地望着他深爱的女人。
可是，何人没有恻隐之心？娇弱女子梨花带雨，可怜亦惹人怜。
那一刻，我心里没有了嫉妒。只有对彭卓岚的歉意，和对宓修文情有独钟的感激。
这份盛情，我一定不能再辜负。
回到彭府的时候，彭卓岚已经被哄好了。马车上多了一个人，她的喜怒哀乐全围绕着他。
“天色也不早了，宓公子送到这里便好。一会儿我们下了马车，我让乔三再送你回去。”
“不必！宓某独来独往惯了，彭小姐不必费心。”
“那怎么行呢，宓公子为了寻我一定走了不少山路，定然是累坏了。再让你走回去，我心何忍？”
彭卓岚不依不饶。
交换了一个眼神，我明了了宓修文的“不让马车送”自然是为了能等彭卓岚进府之后，能再多逗留一会儿。
他想再多见我片刻，我何尝不想和他对望至天明。
只是，来日方长，想他这几日为了我一定夜不能寐，明日又要教书育人，何来精力？
“是啊宓公子，你一定累了，还是趁早回去休息。也好养精蓄锐，待到来时。”
懂了我的意思，他望了我一眼，用口型暗暗重复了一遍“待到来时”。
我面颊一红，这算是邀约了吧？
大门关合时，彭卓岚一人独占了门缝，我看不见那人幽深情谊的眼。背依靠着门旁墙壁，我闭上眼想象着那炙热的眼神，回味无穷。
谁说石头不解风情？搞不好是前世的痴情种子触犯了天条，被封印在此呢！
“做什么呢？嘴巴翘成那样，比我还开心不成？”
睁开眼，是神情熠熠的彭卓岚。
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