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花露露》第24章


虿肌?br />
楚天驰小心处理著江小姐,江小姐在过程中只是睁著空洞的大眼。
花露露看得出这个人的灵魂已经走远,只剩躯壳在世间。
然而在楚天驰的搓揉指压下,她气色明显红润很多,原本僵硬的身体,好像也柔软了。
花露露看著,很感动,连植物人都喜欢被按摩。
“好了。”疗程结束,楚天驰替江小姐盖好被子,转身,看著花露露。
她安坐著,对他微笑,面对植物人,她的表现很平常,没有不安或恐惧,依然很自在著,这使他暗暗惊讶。
“我们可以走了。”他说。
“好啊。”她跳起来,拍拍裤子,随他离开套房。
“你不怕?”他问。他们徒步下山,夕光映著山路,两旁大树娑娑地响著,摇曳著,回应风的爱抚。
“有什么好怕?”她脚步很轻快。“我真开心。”
“开心?”
“来台北后,看到的都是房子跟马路,又吵又挤,这里真好,像我在尼泊尔住的地方,好多树啊,空气又新鲜。”她走路蹦蹦跳跳地,反应著愉悦的心情。
楚天驰发现她真的很开心,一脸欢乐,完全不被刚刚的植物人影响。
“我想把鞋子脱了,要踏著山路喔。哇……舒服。”她真把鞋子踢掉,拎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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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看著,他想,如果她因为太开心而开始跳舞,他也不会太意外,她就是有那种到哪都很自在的本事。
“啊,你看。”忽然,她眼睛被一朵白的山茶花吸引。“花开了啊。”凑近,嗅著,眼色含笑,与花凝视。“多美,真漂亮啊。”忘了他在等,她贪看花儿,舍不得移动脚步,他只好静静等她看个够。
因为她这样么放松,他也变得懒洋洋。贪看她的可爱模样,看她用指尖抚了抚花瓣,像逗弄它。又拿脸贴近花瓣,闭上眼,让花瓣吻她的脸。
“你跟这朵花恋爱了吗?”他笑问。
不理他的揶揄,她闭著眼睛,笑咪咪,喜欢柔软花瓣,触著脸边的感觉。然后,有点孩子气地说:“这朵花爱上我了。”
“我想没有,你少臭美。”他故意唱反调。
“那你过来问它,明明有。”
“嗟。”他失笑,幼稚的女孩。可是,又心悸,深深注视她。凝视白茶花偎著花露露脸边的模样,花好像真的开得更灿烂,和闭目微笑的花露露相辉映,他们都一样,在大自然中闪耀著自己天生的光芒。
“你也来看啊!”她睁开眼,朝他招手。他走近了,她闻到了,花的芬芳中,混杂他的男性气息,一种令她迷乱的雄性气味,刚强,略带刺激。唉,还是好喜欢他啊,真惨。好迷他,迷恋到即使知道他有女朋友,即使觉得再去喜欢他好像不道德,还是很想挨近他。
楚天驰揉摸吻过她脸的花瓣,低笑道:“真好笑。”
“好笑什么?”
“好笑我竟然站在这里摸一朵花。”
“你应该多欣赏这些美丽的植物,你太悲伤了。”
“谁说的?是你想太多。”他反驳。
“是你的身体说的。”她说:“刚认识时,你不是让我按摩吗?一碰到你的皮肤,你身体就很自然将我的力量反弹回去,你无法接受别人给你温柔,你很抗拒,很封闭,身体很僵硬。”如果不是趁他喝醉,根本不可能好好按摩他的身体。
“哦,可能是我健身过度,肌肉养得太好,所以才会反弹你的力道。”拒绝承认脆弱,他玩笑道。
她大笑。“我讲的硬才不是肌肉的硬,你应该常常敞开心胸,你女朋友呢?她不嫌你闷吗?你在她面前也这么封闭吗?”
“我不知道,至少没嫌过我这个。”他想了想,问她:“我以为你看到植物人会吓到,或是觉得恐怖。有些按摩师,会拒绝处理重病的人,担心病气互相传递,连靠近都不愿意……你的表现平静得让我很意外。”
“会吗?我觉得那个江小姐很幸福。”
“幸福?”
“当然啊,尼泊尔是很穷的国家,常有暴动,政局又不稳定,暴乱起来常会死很多人。因为枪伤或暴动受伤的人太多了,有时尸体没钱安葬,随便丢到山里。也有重伤的,没资源救,忍著疼痛,慢慢等死。可是那位江小姐被照顾得那么好,住在那么温暖的地方,虽然成为植物人很可怜,但是我觉得植物人还能被这样照顾,真的很幸福。”
他好惊讶,他们看见同一件事,感触这么不同。他眼色,变得异常温柔。
“你有一双和别人不一样的眼睛。”
“喔?”
“有这样一双眼睛,谁也没有能力让你伤心吧。”
“什么意思?”她不明白,歪著脸,眯起眼,有些困惑地望著他。因为他忽然用很温柔表情跟她讲话。
“花露露。”
“嗯?”她心莫名拧紧了,她有预感,他要说的不是会让她高兴的话。
山林午后,宁静祥和。她暗暗祈祷,不要让她听见讨厌的话,不要破坏了这样美好的时分。
楚天驰被树的暗影笼罩,暗影中,他的面色更阴郁。而她,伫立在光的那端,沐浴在明媚的夕光中。夕阳在她身后天空闪耀,那么光亮,刺著他眼眸。
“江小姐就是我的女朋友。”他说。
刚刚,她才很自大的说,看多受苦受难的人了,所以面对植物人,她不怕也不难过。现在,却一阵剧烈心痛,痛到快不能呼吸。
楚天驰表现得很平静,那麻木的神态,近乎冷漠。那脸色,就好像被人拿刀反覆插过几次后,早已经痛到麻痹,心灰意冷的脸色。
他继续说:“八年前某个深夜,我骑车接她回家,半路出了车祸,她头颅破裂,脑神经受损,从此变成植物人。”
她听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像被揍一拳,太震撼,只能呆怔著。
他不带感情地继续说:“她是独生女,家境很不好,我答应她爸妈会独身一辈子,会永远爱她照顾她,这是我应该要扛起的责任。”
楚天驰看她嘴唇微颤,仿彿想说什么安慰他,却梗住说不出来。但是从她泛红的眼眶,他已经感受到她的心意。
他苦笑道:“你是个好女孩,我承认我喜欢你,不对,不只喜欢。但是,我不能接受你。我已经失去爱人的资格,我也不能抛下婉如,和谁恋爱。”
八年?!
花露露战栗地想著,八年的内疚自责和赎罪,他确实有愤世嫉俗的资格,有唾弃神的筹码。
忽然她明白了,眼前这男人,不是冷酷无情,反而是太深情。那是意外,他却自责地,牺牲所有的幸福,扛起这沉重的负担。
眼泪潸潸而落,她哭了。
他凛眸,拭去她的泪痕。然后像哄小孩的口气,好温柔地说:“别哭啊。”
她低头,狠狠啜泣,非常非常沮丧。明白他为何抗拒温柔,对世界充满敌意,为何眼中有沧桑,眉眼间化不开的忧郁,为何身体像岩石坚硬,反抗谁的抚触。他的心让不幸给绑架了,罪恶感像只鬼,日夜追缉他。他怕接受任何关怀,只因为稍稍一软化,他可能就会质疑起扛著的责任,他可能会想抛下那可怜的女人,去抓紧他自己的幸福。
只要他稍稍软弱了,经不起诱惑……
她能想像,每当他感到快乐或幸福时,他内心就被内疚感撕扯,他活得太分裂,快乐时不敢太快乐,感到幸福时,又会惦念起另一个女人的不幸。
花露露不知所措,对于他的不幸,她完全无话可说了。
楚天驰说:“谢谢你。”
“谢什么?”她泪汪汪。
“这八年,我没有一天醒来时,身体是舒服的,没有一个夜晚好睡的……”他垂下眼眸,微笑说:“除了今天……现在我愿意承认,你是很棒的按摩师,之前我低估你。让你按摩后……我的身体好像被松绑,早上醒来,感到很幸福。”
花露露听了,不开心,反而更心碎。
“楚天驰……”她哽咽著:“我不能把我的幸福分一些给你吗?那只是意外,你还是可以拥有你的幸福……”
“我的确可以,但是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呢?谁给她幸福?又是谁害她这么不幸?”
“你还爱她吗?”
他被这个尖锐的问题骇住,没想到花露露问得这么直接。
他答不出来,想要说还爱著,但发现太虚伪,像故意表演深情。爱?他不知道,对死气沉沉,毫无知觉的女人整整八年,还爱吗?
当年他们是班对,相恋时大家还是学生。毕业后,他去当兵,她痴情守候。后来他退伍没多久,大好前程正等著他们,没想到一天半夜,临时接到女友电话,骑车接她回家,就出了车祸。爱,这个字眼,变得太沉重,他不愿说谎,也不敢面对自己真实的感受。
看出他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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