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不是我的错》第27章


我悄悄按下了口袋中微型录音机的录音键。这东西是我们局长老冯过去的一个战友从日本给他带回来的小礼品,他又转送给了我,说我干预审,兴许就用得着。小东西是日本索尼公司的产品,拾音器非常敏感。
香香的身子在椅子上动了下,抬起头极快地扫视我们一眼,重又低下头去说:
我都说清楚了,没考虑别的。
是吗?精子果真就在中间那个位子上挺起了他的小鸡胸脯,把他知道的词撒尿般地哗哗往外倒:
我们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重证据重调查研究不轻信口供。希望你迷途知返不要执迷不悟。毛主席说犯错误是难免的,改了就是好同志,不要把人一棍子打死。你要向昨天告别,要看到明天是光明的。多为你的亲人想一想吧,你的父母想念你这个女儿,你的兄弟想念你这个姐妹,你的丈夫想念你这个妻子,你的儿女想念你这个母亲……
我看到两个女性都微张着嘴巴惊愕地看着他,精子却视而不见,后来连鸠山审问李玉和的词都用上了:刘香香,我苦口婆心和你说句话吧,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呐!
我侧目盯着他快速开合的嘴,又想起了母牛的生殖器,搞笑,这杂碎太他妈的搞笑了。
除他之外的三个人中只有我知道这笑是他“搞”出来的,这杂碎显然是在装疯卖傻,目的很明显。
果然,精子话锋一转,由胡扯转成了暗示:
刘香香,我有责任告诉你一些法律常识,诈骗是一种犯罪,这种犯罪在主观方面必须是明知的,明知懂不懂?恩,你必须老实交代你知不知道那汇票是假的。还有,我们的法律是一人犯罪一人当,该你担当的罪责你推不到别人身上,胡扯乱咬只能说明你不老实,那会加重对你的惩罚的,当然,该别人承担的你也不要往自己的身上揽。你听懂我的话了没,恩?
真他妈一个不折不扣的流氓。我在心里恨恨地骂着,给一脸茫然的琳琳使一眼神,示意她如实记录。你个流氓不是喜欢出洋相吗?那咱干脆就出个痛快。
琳琳会意,低下头去刷刷地记录。
刘香香显然早已不是那个被我看了眼私处就怕怀孕的单纯的黄毛丫头了,被拘留后这一天多的时间里,她的大脑肯定没少转悠。她目光直视着精子说:
警官,我非常感谢你苦口婆心的谆谆教导,可是你搞错了,我没有丈夫,也没有儿女。除此外你对我的教育感化我都听懂了,可我已经交代过,我不知道那汇票是假的,那位女警官也做了笔录,你大概看到了吧?
恩,那你为什么高价买低价卖?
这算是今天开审来精子问的第一个实质性问题,我隐隐感到了他的用意,那就是给刘香香堵死漏洞的机会。
刘香香不假思索地说:
我有难处。
什么难处?你说。
我欠了我们当地工商行两百万元贷款,已经超期。我用那两百万做了三笔生意,只收回其中一笔四十万元,另外两家和我做生意的公司已被工商部门注销,和我谈生意的当事人也不知去向。说起诈骗,我是被诈骗了。
恩,接着说。
我是通过我的一位在银行工作的朋友贷到的那两百万的。因为是朋友,他贷给我这笔款子是不怎么符合手续的,当时我没有这么大的抵押能力,可为了帮我,他还是想办法贷给我了。现在因为我的贷款超期,他已被免去了信贷科长的职务,如果我再不尽快归还这笔贷款,他很可能就得坐牢。他是为了我才走到这一步的,所以我只能高买低卖,这样可以拿到现金让他堵死银行方面那个洞,使他得到解脱。
那么你怎么向海南的王海交代?
刘香香苦笑了下说:
生意场上这种拆了东墙补西墙的事多了。我大体算了下,这笔生意做下来,我能亏三十万左右,除却还我银行朋友的一百二十万……我已陆续还了他九十多万,包括利息。这样我还欠王海一百五十万元本金,只有另想办法了,比如我继续找欠我货款的人,比如拿着这六百来万再做笔生意挣一笔再还他,这样大家就都好过些,我实在不能看着帮我的朋友去坐牢……呵呵,只可惜了我的黄梁一梦了,最终我不但没能解脱我的朋友,反而被王海骗去了二十万元,还还……进了看守所,呵呵,女人呀,什么时候斗得过男人?
刘香香笑着,却用手抹着脸上的泪,情真意切,似乎没有编造的痕迹。
我判断她这段叙述的主要情节肯定是真的,她不至于愚蠢到去编造那种一戳就破的谎言。
精子也很明白,他问了刘香香那个银行朋友及她用那贷来的二百万做生意的当事公司和当事人的详细情况以备查实。
见琳琳记得差不多了,精子又问:
你上份供词中说你是通过徐婷婷和弘扬公司做的这笔生意,她知道这汇票是假的吗?
呵呵警官,连我都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
恩。精子满意地点着头,又问:那她为什么帮你?你给了她什么好处吗?
没有,我们是朋友,多年前我曾和她做过一次生意,合作很愉快。说到好处,我这次来到后请她吃了次饭,这算吗?要不要详细交代?
恩,要交代。
我在心中冷笑,别说这徐映川还真没白养了这条狗,他是尽力把这事弄得跟编得不错的小说似的合情合理呢。
刘香香不厌其烦地说,江琳琳运笔如飞地记。
精子看着刘香香,感觉不错地嘬着牙花子把一根食指深入鼻孔内部探宝似地又挖又抠。
我悄悄关了口袋中的录音机,依旧眯着眼养我的神。
口供将近录完时,精子去厕所撒尿顺便招呼女看守往回带刘香香去了,刘香香叫了我一声秋子。
我睁大眼睛看着她。
见到我表妹了没?
没有。
哦,她和我长得很象。
琳琳接上话说:
我见到了,是很象,太漂亮了!
谢谢你,小姑娘。
香香说着又转向我说:
也谢谢你了秋子,她用戴着铐子的手抻了下身上的鸭绒衣说:这衣服很暖和。
不谢了香香,那只不过是件衣服。
回返的路上精子依然很兴奋,他又拖着官腔问:你俩说说看,今天这审讯效果怎么样?我这把宝刀还不算老吧?
得意忘形。我想他那会儿把自己真正的审讯意图给暴露了,他产生了错觉,以为我和琳琳都和他一样,是徐映川眷养的狗了。
我说是啊,效果很好,一点不老,你是把很嫩的宝刀,嫩得一掐就滋滋的出水呢。
老钟你又来了。精子好象警觉到点什么,嘟囔一句后不再出声。
回到家已接近凌晨四点,想起明天还要去车站接老婆孩子,我就把闹钟定到七点,然后躺到床上沉沉地睡去,这两天那叫一个累啊,从身到心。
22
骤响的铃声像一盆凉水泼在我的脸上,我的意识被从沉睡中激活。睁眼一看,响的不是我定好的闹钟,而是电话机。我顺眼看了下表,六点半刚过。
烦得我想骂人,带着十二万分的不情愿抄起话筒:
说话!
立秋吗?我是老冯。
恩,你说吧。
我依旧很不耐烦,局长又咋的?还不是每天活得和个孙子似的?再说了,工作时间你是领导,业余时间老冯就是老冯千万别拿自己当领导,不然我会拿你当驴diao。
很抱歉啊立秋,知道你没休息好。是这样,市局张副局长和经侦支队梁支队长要来听汇报,并派二大队长江宁参加这个案子,所以请你八点钟来局会议室谈谈你的看法。
哦?我的大脑电光石火般一闪,什么都明白了。
市局来的这三个人全是老冯尊敬和信得过的人,也都是些干家子,看来老冯这次想动真格的了。我甚至断定,老冯这次向市局汇报工作并没告诉徐映川。
我这会儿又感慨地想起毛主席他老人家来了,他老人家的斗争哲学端的厉害,放之四海而皆准呀。任何层次,任何区域,只要有人存在,每时每刻都会进行这样或那样的斗争,一会儿东风压倒西风,一会儿西风压倒东风,在路线问题上是没有什么调和的余地。他老人家算是明白了人类社会为什么只能波浪式前进螺旋式上升了。
不管信仰什么,人人都在为自己的信仰活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香饵之下必有死鱼,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这选择太难,因为只有一次机会,从一个人的政政治生命上讲,这似乎不是阳关道和独木桥的选择,而是生与死的决择,非生即死。官场上没有硝烟,其凶险却一点不亚于炮火连天的战场。
钟立秋,你最好少一点热血沸腾,多一点三思后行,不要只听人家说了什么,还要听人家没说什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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