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鬼》第23章


哈哈。”
我发疯般地大叫大嚷。
川村的痛苦是长时间的。天花板与地板相接触,足要一个小时。其间,他不得不一面支撑着像虫爬一样徐徐下降的天花板,一面慢慢地弯下腰,接着蹲下来,一会儿又坐下来,终于横卧着,直到被关在压顶的盘石下,骨头被架在压油墩子上,都一筹莫展,无计可施,只能哭喊着束手待毙。啊,谁受过这样大的苦?
川村像是一只被扔到宰狗圈里的野狗,疯狂地又哭又喊。
“啊,我为什么不快点儿死啊。杀了我吧。把刚才那把匕首还给我。开枪打死我吧。勒死我吧。杀了我吧……”
种种哀求和诅咒断断续续地从视孔里传了出来。
水泥天花板下降到一半的时候,操纵机器的志村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他面如土色,满脸是汗。
“老爷,我实在于不了。请您发发慈悲,把我解雇了吧。”
他呼呼呼呼地直喘粗气,要求我解雇他。
“害怕了吗?”
我冷冷地问。
“是的,我害怕。比起他来,倒是我不想活了。”
“我不勉强。不必让你也受这样大的痛苦。你干得不错,现在就解雇你。这是一点儿小意思。”
我把事先带到殿堂里的折叠式皮包递给了志村。那里面装有十万元钞票。
志村离去后过了十分钟左右。一度接通电源的机器,虽然他不在,仍不停地运转。
我站在那个视孔前,盯着一件奇妙的东西。
那是从视孔里突然伸出来的一只手腕。
人求生的欲念是惊人的。川村竟想从那仅有三寸大小的视孔里逃生。不管可能不可能,像溺水者抓住一根稻草,他抓住了那个小小的窟窿。
他起初想从那儿伸出脑袋,可是视孔里露出来的那张脸却一点点地下去了。水泥天花板已经下降到视孔的平面,强有力地把他的头压了下去。
头已经不行了。可是还有一点儿缝。川村从那缝里伸出了右手。光手腕逃出去也好。多么执着的欲念啊。
手腕渐渐地被勒住了。
五根手指在空中乱舞。手腕像只生物一样痛得乱扭。
接着,一阵垂死挣扎。
五根手指紧握在一起,随即痉挛了二三次,便无力地松开了。与此同时,伸得笔直的手腕像火车的信号器一样软绵绵地斜吊下来。
诡谲的诺言
我把奸夫川村义雄同他的私生子在巨大的汽缸里压成了肉饼。复仇事业圆满地完成了一半。可是还剩下奸妇瑙璃子。随心所欲地折磨那个漂亮的卖淫妇,才是我复仇的最大目的,才是在墓中复苏的白发鬼的最后愿望。
打个奇妙的比方,就像孩子吃东西时,把最好吃的放在后面,先吃不好吃的一样,我先干掉了并不那么重要的川村义雄,把关键的瑙璃子留在后头玩赏。对她我可是慎之又慎的。
现在该品尝那最上等的美味,该尽情地惩罚那个美丽的恶鬼了。这一不可言状的异样的期待几乎使我心碎,以至有时情不自禁地想放声唱起荒唐的流行歌曲,而又猛然捂住了嘴巴。
你们不喜欢复仇鬼垂涎欲滴的馋相吗?憎恨我吗?哦,不用瞒我,你们的脸奇怪地扭曲着哩。你们的眼睛瞪着我,像望着一头凶残的野兽、难怪啊,我当时只是一头一心要复仇的野兽。可是,你们怎么也想象不出那头野兽的心情。我已经不是人,愤怒。喜悦、悲哀都与凡人迥然不同。
不久,翘首盼望的我和瑙璃子举行婚礼的日子来到了。
本来,老人同孤漏的婚礼应办得俭朴些,尽量不要显眼。可是,为了尽可能使复仇剧的最后一幕既热闹又卓有成效,我不顾社会上的舆论,举办了格外排场的婚宴。
白发老翁里见重之与美人孤编大牟田瑙璃子将举行婚礼,这一下可思议的消息轰动了S市。报纸用很大的版面登载了我们的照片,大大地报道这一戏剧性的婚配。对瑙璃子的可谓不谨慎的作为,大丰田家表示了不满,于是更加轰动了S市。然而,在我那无坚不摧的金钱的力量面前,任何障碍都土崩瓦解了。
婚礼的前一天,我拜访了瑙璃子的寓所,进行了作为情人的最后一次全面。当时里面的回式客厅内只有我们二人。
瑙璃子宛如处女一般心神不宁,显得十分不安,可是却格外美丽。
啊,一想到这个可爱的女人不久就要在我面前发出临终的呻吟,这张妖媚的笑脸就要痛苦得扭作一团,我不仅毫不踌躇,甚至仅只想象那种景象,就开心得直咽唾沫。我那颗残杀了一个牺牲者而如疯似狂的心已变成一头地地道道的猛兽了。
我们就婚礼的会场、日后的快乐生活谈了许多许多。瑙璃子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样同您说话只限于今天了。从明天起…”
能够作为里见夫人,自由地支配无穷无尽的财产,这句话她没说出来。
“关于这个,我还有点儿不放心。”
“不放心?哦,我明白了。你在想着川村的事,对吧?他那样地爱你。”
“嗯,也对。奇怪呀,我旅行回来后,一次也没见到过川村哩,怎么回事?”
“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们举办了欢迎他的宴会,你知道吧?从那以后我也没再见过他。继承了伯父的遗产,成了暴发户,可能喜冲冲地到各地周游去了吧。”
“是吗?说真的,我今天顺道到川村的住宅去看了一下哩。到那儿一看,真怪,连个佣人都没有,门上了锁,像是一所空房子。即使去向邻居打听,恐怕回答也是:可能搬走了吧。真叫人放心不下啊。”
“你担心他是痛恨你变心而自杀了,是吗?放心吧,其实住址我清楚。等婚礼办完后,一定让你见见他。”
‘哦,您知道?在哪儿?远吗?”
“嗯,说远也很远。不过要想见到他并不难…可是,你说不放心好像是指别的事哩。告诉我,你究竟担心着什么?”
我感到对川村的事再说下去是危险的,便委婉地改变了话题。瑙璃子果然上了钩,想起了她最挂念的一件事。
“那是,嗯,我想请您给我看一样东西。”
“哦,您想看的东西?啊,知道了,是我曾经对您说过的金佛像?”
“不
蹑璃于仿佛难以启齿,摇着头,只想让我说。
“唉呀,除此之外,我猜不出你想看什么了。告诉我,不必有什么顾虑。”
“哦,什么?”
“我想看看您的脸。”
瑙璃子干脆地说道。
“哦,我的脸?你说什么呀。我的脸不分明在你的眼前吗?”
“可是?”
“可是?”
“‘您总是戴着那样一副大墨镜。”
“噢,原来是这样。您是想看看我的眼睛,是吧?”
“嗯,我想让您摘下墨镜,让我好好看看您的眼睛。说起来真叫人难以相信,妻子竟没见过大夫的眼睛。”
瑙璃子拐弯抹角地向我提出了问题。她总好像有点不安。
“哈哈哈哈哈,这副墨镜吗?除了在婚、丧等终身大事的场合,这是不能随便乱摘的。自从被热带地区强烈的目光射伤了眼睛以来,医生就严格禁止我见太阳。”
我在墨镜后面眯缝着眼答道。
“那么,现在不是可以摘下来吗?今天是婚礼的前一天嘛。”
“哎,等一等,别那样着急嘛。等举行了婚礼,一定摘下来让你看看。明天晚上,嗯,就在明天晚上,您想看的全给你看。我的眼睛、我的莫大的财产和钻石,还有你想见的川村的住处,统统让你看看。嗯,等到明天晚上吧。对我们来说,明晚实在是美好的一夜啊。”
我这样一说,瑙璃子便不再执意要看我的眼睛了。她以欣喜与不安混杂在一起的神情,天真地菀尔一笑。她笑得那样动人,使人恨不得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她并不知道这一诡访的诺言有着怎样可怕的含义。
10晕倒
举行婚礼的这一天来到了。
我在国外侨居多年,与日本宗教无缘,因此决定以S市惟一的耶稣教堂为婚礼的会场,一切均按西方的仪式进行。因为人们认为那样适合老人与孤编的奇特的婚礼。
在狭长而昏暗、天花板很高的教堂里,穿着时髦的S市社交界的绅士淑女济济一堂。这次结婚,由于大牟田家是反对的,几乎没有亲属列席。可是,拜倒在我的财力之下的实业家们比亲属更加热心地赶来参加了。
穿着纯白色西式礼服的瑙璃子显得庄重、美丽。
她在商业会议所会长夫妇陪伴下,由两个可爱的少年提着她的下摆,肃穆地来到祭坛前。恰好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上的彩色玻璃,把她头上戴的薄绢映得红红绿绿,使人觉得瑙璃子的身边仿佛出了彩虹。
我这个新郎呢?我按照西方习俗,身着深色礼服,白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