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功成》第63章


拍着李全的肩,“干的好,要知道为了保住这大金江山,千万枯骨,得失之间便再所难免。”说完这话,杨左的手中也空了,看着远处村子似是已尘埃落定,便也拉着李全回营。
“走吧。”
“……杨副将,”可李全却未挪动身子,他低唤了一声。
“怎么?”
“那孩子……他不叫枯骨,他有名有姓,叫区翼。”
杨左疑惑转身,猛然一颤,似是不信的望着眼前的小兵,“你……”
李全哭了,与初见时那红了眼红了鼻子的哭法截然不同。神情软绵,带着祥和,可却挂着两行清泪,静静流淌。那对黑白分明的眼中火光闪烁,却只令人觉得清澈见底,无污无垢。
“……哭什么?你是兵,杀人是家常便饭。”杨左学起韦右,摇摇首,“别像个娘们似的,不怕军法了吗?”
然后李全嘴角一裂,便豁的蹦出一个笑脸。“总得有人哭一下才成,不是吗?”
“为何而哭?”
李全仰望天空,一轮明月孤苦的高挂天际,让他想起了某人。于是他也摇了摇头,答着杨左,“不知。”
杨左眨眼,笑骂着,“学谁不好,偏学将军?”
李全也跟着笑,只是抹了泪后便再也不复以往憨傻。收了弓,便走到杨左前面,先一步向着营地走去。
不远处另一山头,燕如一身华服的躺在软轿之上,睁大眼一脸兴味的注视眼前火光。
“爷,您不呆在帐子里来这里凑什么热闹?”傻牛一脸苦闷,原本睡得好好的偏被拉来,还得给他备人在这山地抬轿,不成心折腾吗?
可燕如却未听见一般,一双狐狸眼闪着精光,直转着圈,“这征远侯……还真够狠心的。”
傻牛一翻白眼,“我的祖宗,还不是你招他的!”
燕无一脸无辜,“我就让他帮个小忙,以他的亲兵剿个数百人不是易如反掌?”
“可他还得筹措着几日后的大战啊!”
“不是说如果他帮着杀了戎贞,我就退兵吗?”
“……爷,小的不信你的话……”
于是,燕如委屈的掩面低泣,“死相,你就只知道欺负人家。”
傻牛身子一滑正待落下马时,结果燕如又轻飘飘的加了一句,“若是被别人知道我的近侍好好的都能从马上落下,我就剁了你的腿,让你骑不得马,免得日后再丢人现眼。”
于是,少年身子微斜,紧紧抱住马腹,便半挂在那儿一脸苦意上下不得。
“算了,回去睡吧。”潇洒一挥袖,仿佛半夜出来游玩累了,打个哈欠便打道回府。
“爷,征远侯不是传话待会儿就把戎贞的项上人头给你送来吗?”傻牛追上,“言而无信好吗?”
“噗”的冷笑一声,“那也得他能拿出真的人头才行!”
“啥意思?”
“传令下去,凡是借由大金入境者,严加盘问。”
“啊?爷,啥意思?”
轻托香腮,“如果咱们西狄内乱,你说哪些人得益最多?”
少年倒抽口气,“爷,你知道他会捣乱帮着戎贞?那你还让他瞎掺和?”
翻翻白眼,燕如也不知自己当初脑子被什么撞了,居然收了这个直言不讳,连个弯都不会拐的傻侍从。他还有命活到现在,实属自己宽宏大量!
“有本事你能有这么快的速度把那村子灭了?再说他樊落手再长,也长不到西狄境内,到时只要不让戎贞进京就成,怕什么?”
“……哦,”真有如此轻巧?傻牛不信,不过太复杂也不懂。便点点头,“那我们现下干嘛去?”
“回营!睡觉!”气得把轿帘一掀,不知为何燕如也感到了少有的焦躁。他总觉得少算了什么事,可又一时想不起来,再加上自己嘴硬的性子死也不承认。
总之,十分不耐。
果然,最后樊落没有把戎贞的人头给奉上,而燕如也未退兵。于是那件事似是没有发生过一般,谁也未再提起。
两军驻扎,隔着层山,那七日之约也似乎变得遥遥无期。
而近卫军中少了两人,李全也未细问,只是他却被分派至杨左军下,调离了那个重位。连擦拭乌蛟的重担也给撤了。赵兵头没事也会来过来感慨一下。
“怎么,有了新头便把我这旧头给忘了?德性!”许是觉得李全怠慢,赵兵头的匪气便上来了。
李全连呼冤枉,“哪能呢!忘了谁我都不敢忘了您啊!”
“那将军呢?”促狭道。
小兵眨眨眼,却不见以往的羞怯,反倒一脸正容,“那是想忘,都忘不了的。”
“……小子,几天没见,你咋变了个人似的?”
几天了吗?李全恍惚,原来离那夜已经过了几天了啊……跟着杨副将,他也已经几天没见着将军了。
正想着,杨左却突然走来,“李全,陪我去医营一趟。”招呼一声又对着赵兵头问,“赵头,你不在自己的位上呆着怎么来我这左营了?”
“呵呵,刚换岗,想这小子就来了。”说完,就一溜烟的没影了。
其实最近几日,李全睡得很不安稳,精神有些不济。可他却不愿入军营讨些安神的草药,好在,模样扎在那些新兵菜鸟堆中倒不显奇怪。
可该来的,还是该来。不知是有意无意的,杨左来个医营却偏生往区狄的帐内走去,结果那个大胡子军医一掀帘便见着了杨左和李全。
“李全?多日不见,你这脸色怎么差成这样?哪不舒服?快进来让我瞧瞧!”区狄依旧快人快语,不等李全申辩便拉着他入了帐。
察闻望切的,一会儿就估量着是要打仗了,睡不踏实。李全摸摸脸,暗自奇怪,今早打水时也只瞧见一摸黑,这军医是怎么看出自己面带菜色的?
“这是些安神的药,不过别过量了,过了反应迟缓是会要了小命的!”递过来一个药丸,李全看了看杨左,后者颔首便接了下来。
可区军医显是不愿放李全离开,搓着手又问,“那山娃……呵呵,是不是回他村子了?”
李全的手一顿,那夜行军总有个死伤,瞒不过区狄。好在那些人多为将军的亲信,他们口径一致,直说自己是去救村民的。
“没想到将军真的会对这小村上心……呵呵,不过那死娃子咋就不想着回来打声招呼?”
区军医一直照顾着那个娃,比起李全来更有交情。
“军医,那孩子和自己爹娘撒娇都来不及,又怎会想到你?”杨左在一旁笑说,“再说了,想你什么?满脸的大胡子?”
“呵呵,也是也是!”摸着脑袋,憨厚的笑着。
“李全,领好药咱们就走吧,还有很多事要忙。”杨左先一步,离开了帐子。
不知有意或无意,那一刻,这帐子里只呆着李全和区狄两人。
李全望着转身又忙碌起的区狄,沉默片刻,才又出声唤了,“军医。”
“嗯?还有事?”
李全缓缓摇首,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牌子。用刀削成三角,边缘很新,似是附近的胡杨木制成。
李全又从鞭中掏出匕首,然后递给了区狄,“军医,小的不识字,能不能给我刻个牌子?”
区狄一脸疑惑,“你刻谁的?你把自己的弄丢了?”这个牌子上所刻的,便是一个兵的命,鲜少有人会弄丢。
缓缓摇首,李全不知自己此刻为何如此的平静,无波无澜,似是有什么东西变了。“军医,你在这牌子上刻上‘区翼’两字,可好?”
顿时,执着木牌的手一顿,匕首陡然松落,怔怔的望着李全。
“我不知他的生辰八字,不过好歹留个名。”
“……究竟咋了?”小心的松开木牌,区狄怕自己重手重脚,捏碎它。踱着重步,在这小小的帐内来回走着。
李全脖子一梗,双唇开合,“那是一个陷阱……是西狄的陷阱……山娃他迫于无奈引我们进去……”
“砰”的一声,区狄踢碎了一旁的坛子。“谁杀了他?是谁杀了他!再怎么着,他也还是个孩子!”
摸着脖子,李全讪讪的笑说,“军医,是我。”望着那大如铜铃的牛眼,怕怕的缩了缩脖子,“他差点害了将军,结果逃跑之时,是我放的箭。”
“……”
“从背后一箭穿心,吭都没吭一下的,就去了。”似是觉得不够,李全又加了一句。
结果,区狄缓缓摇首,似是不信,“李全……那个娃的名字,还是你取的。”
——“区翼如何?”
——“那名里含着翅膀的意思。这娃总不能一直困在山里,总会长大出去见世面吧?翅膀硬了,才好走。”
区狄颤着身,不信的反问,“李全,你的心……咋这么狠!”
李全便答他:“军医,我只是一介小兵,杀人放火的,家常便饭。”
接下来的一切,就发生的很快,一个空坛子狠狠的砸在李全的脑门之上。没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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