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功成》第76章


“那你看如何?”
“等。”李全一脸认真的答他,“好酒好肉的伺候着,将军与兵部尚书有盟约,他一定会把这事告知尚书大人。届时如何处置,便要看相爷在朝庭之上的本事了。”
无论李全还是燕如,都在赌,赌得便是兵部尚书的骨肉亲情与国家恩义之间,孰重孰轻。
燕如在一旁听了,静默片刻,突然又娇笑出声,“呵呵,还是你说的对,看来唯有如此了。”说完,也不顾李全浑身打颤,半抱着他便不顾身上血渍的搂他一同上了榻。
“李全,”燕如问,“你这脚究竟站在哪一边的?”
李全低头看着自己踩在燕如那白色细软上的脏脚,再过去,就和他缠成一团了。
“李全,”燕如又说,“最近我这眼不好使了,居然看错了那个方无璧。但对你,我可是很上心的。
于是小兵连忙捧着心,直呼着,“爷,你折煞小人了!”
燕如不恼,抚着他那半短不长粗糙扎手的头发,“你这心,在我堂兄身上。”一顿,又皱眉,“可是你的行,却又是向着相爷的……”须臾,眼神一闪扯着那些根短毛,“可若是真要在这两者中选一,你却必定谁也不向,溜得比谁都快……”
龇着牙,李全头发疼得发麻,却也只能赔笑着,“爷,小的单名一个‘全’字。将军说,是‘忠义两全’。而咱爹娘说,是‘啥都不缺’。而小的却以为,若是大伙儿全数平安,都安安整整的,便对得起这个‘全’字了。”
拧起眉,一脸不信,“你要让那两人相安无事?你要那两个水火之人全都平安?”
李全答他:“相爷是我的在生父母,而将军,是小的想娶回家的人。这娘与媳妇之间,爷,你说我该如何自处?”
燕如一时傻了,眨着眼半晌才明白这普通百姓家中比较复杂的“家务事”……
猛的,燕如搂着李全哈哈大笑,这一身暗香招得小兵心神荡漾之际,却听那人咬着耳问,“这国家大事,怎么在你眼里就和卖豆腐卖菜似的轻巧?”
“小的只是百姓,顾不上大家,唯有先保了小家再说。”
“李全,你究竟是何人?”燕如问。
“爷,小的只是个平民百姓!”李全答。
“……好!我就看你,如何两全!”
李全没再回话,他知道自己的话说大了,其实他根本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只是心头苦着:将军,若你再不来救小的,小的怕把持不住了……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一个大美人在身上东蹭西蹭的——哪怕这美人是头标准的狐狸精。
心肉
樊落坐在帐中,依旧不紧不慢的看着那千篇一律的文书。南蛮夷族最近忙着越冬,战事少了些许。东晋大国又正值新帝交替,也安生不少。
于是,这些公文每次说辞便似是一个模板上刻出一般,连字数都未多未少。
可樊落还是看得仔细,一字不漏。一如数年前他接下父位,替年幼的帝王担下重任一般。他的记忆之中便只有打不完的仗与看不完的公文。除此之外,还是这两物。
他并不厌烦,在大金铁骑踏遍四国之前,他告诉自己不能厌。只是,以后呢?
赵四理着杂事,韦右重伤而杨左自是守在他的身旁。方无璧被掳走了,然后……还缺了一人……
樊落从未觉得这帐子空荡过,只是现下偶尔抬头望向架着乌蛟的铁架,便觉得似乎缺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呢?
翻开从都城传来的文书,那是兵部尚书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休战数日以来,来来回回的不知几封,怕是跑死了好几匹的良驹。
第一封信,他刚得知方无璧被掳走。一怒之下直骂这个儿子就一饭筒!扶不起的阿斗!酒囊饭袋!笔锋犀利,慷慨陈词之际,三令五申言明无需樊落担忧。他会禀明圣上,再加派援军势必把这西狄残军给拿下!他就当没生过这儿子!
其实樊落也知,十余年前西狄遭受重创,眼前的这二十万兵士怕都是强凑出的。若这次全灭,那很可能自此以后,这四国之中便缺了西狄二字。
结果他招来赵四,要他布署一下,准备等援军来了再战。结果那人却难得一本正经的问,“将军,方军师在他们手上,而李全也在。”
于是写着号令的笔一顿,也不知究竟在迟疑什么。
不过他那动作一缓,又送来了兵部尚书的第二封信。上面写着明日就面圣,也会力排丞相那儿的阻兵之计……只是不知,樊落这儿是否有办法把方无璧给救出来。
前后两文,截然不同。赵四瞅了,多话了一句,“兵部尚书老年得子,又是一根独苗的,怕是心头一块肉吧?”
心头一块肉?樊落出身世家,对于这百姓之中的常话倒是万分不解。心头上的肉吗?是何意?
可还未待赵四解惑,送信的又来了。展信一阅,依旧是兵部尚书的。字迹嫌得有些缭乱,失了端庄。他怒斥自己刚才满信的诨话,他知樊落领军已是万分艰险,哪还能分心?那笨小子……听天由命吧!
樊落思索半晌,反问赵四:“其意,不救?”
“……将军……”赵兵头苦哈着脸,他不明白这李全怎么就能和这惜字如金的将军对上话?还说得头头是道?
正待开口想细问,又是一声凄厉马嘶,一头骏马摔倒在地口吐白沫,竟跑死过去。而马上那人又是送信的,连大气都未敢喘一口就捧着信冲至将军帐前。
这,又是兵部尚书送来的。
这会儿,只有两行,却更显前后矛盾。上句写:老妻心念竖子染重,望将军多多斟酌思量。下句却又写:凡事以国为重,杀!
前句,似是以方无璧性命为重,而后句……却又是要杀……
而这“杀”字,歪歪斜斜丝毫没有了兵部尚书昔日处刑之雷厉风采。更甚者,这“杀”字之上墨迹晕开,丝丝皱褶,呈圆状,似是不慎滴了水般。
樊落疑惑着,这究竟是救,还是不救?杀,还是不杀?
赵四在一旁神色古怪,看着樊落半晌才开口:“将军,这不是军令,兵部尚书是让您扪心自问。”
“扪心自问?”
“不在义不在理,将军,你只要想着你舍得不?”望着将军满脸疑惑,赵四也有些无奈。他稍早便觉得自家将军缺了点什么,现下明白了,他缺了颗人心。
这一点,或许连方无璧都比他强些。赵四又苦恼半晌,才打了个比方,“将军,若是现下您是兵部尚书,而那方无璧是李全……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了,总之,若是如此,你会如何选?”
樊落半晌无语,只是摸着自己的胸口反复念叨着的,便是那句“心头肉”,究竟何谓“心头肉”?若是砍下了,少了,又会如何?
赵四摇首退了出去,让樊落自己好好想想。
其实,赵四多虑了,樊落没他想的那么花肠子。对于李全的想法,他只有一个。若是哪一日自己战死沙场,那人是必须为自己哭的。如此的人,又怎能让他比自己先死去呢?
至于这“心肉”一说,樊落捂着胸口望着空荡荡的帐子,觉得似乎缺了些什么……
比起樊落那儿上下不得之情势,李全这里倒是吃好睡好,逍遥自在,再下去都快养出膘来了。
倒是方无璧最初在帐子里提心吊胆的,尤其是见着西狄人送来的烈酒配白煮羊肉,更是哭天嚎地,直嚷着西狄蛮族丧尽天良,真的生啖人肉!
等安然无恙的李全到他面前,这才孩子似的又哭又笑,好不热闹——敢情他真把燕如说的,若是他不安份便把割了李全的肉给他下酒的话,当真了。
真好骗……李全暗想着,此刻坐在西狄帐前望着天空,脑子里想的,依旧是将军。不知他会不会来救。多半不会吧?将军那人,是以国事为重的……李全不生气,虽然若换成是他一定第一个只想把自己人给救出去。可是将军是将军,他身上的担子比这小兵重许多……
就这么想着,一旁的方无璧却拍着他肩,一脸诡笑,“怎么,在想樊兄?”
“……”李全不想理他,真的。即使那日他在帐后听到方无璧那话,这心里稍微酸了一下,软了一下。可看着现下又变成没心没肺,执着不知哪拿来的羽扇,笑得如同平日闲逛烟花之地的纨绔子弟,李全那稍早的感慨早就灰飞烟灭。
“怎么不说话?”方无璧奇怪的问,继而又恍然大悟,一脸淫 笑,“也是,放着这么个美人在家里,多少都会藏私!不过李全,咱们好友一场你也别如此吝啬啊!樊兄他……那里的功夫如何?”
“……咳咳……”李全暗想,我不认识这人……不过心里头有些奇怪,他不明白将军与这人明明风马牛不相集的,又怎么能凑到一块儿?
“啊?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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