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悬崖 作者:苏芸》第11章


不只是脸上,就连耳後和脖颈上也都有几道青紫的印子,像是用皮带或是其他什麽东西抽打出来的。注意到林润在看自己,肖楠几步自在地动了动,把自己的脸藏在常靖嘉身後的影子里。
肯定不只自己看到了,林润打量了一下四周,却发现所有的人都无动於衷,仿佛那个安静内敛的男孩并不存在似的。
他心里有一点明白了。
趁著对话的间隙,他冲肖楠使了个颜色,後者不声不响地跟在他身後,敏捷地走开了。
两个人走到相对僻静些的地方,林润盯著他脸上的伤口,“他打的?”
肖楠很勉强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肖楠,我不会跟他说。你这样下去,只会让他越来越过份。”
肖楠有些试探地打量著他,仿佛在估量眼前的人是否真的值得信赖,林润耐心十足地等著,终於等到了他开口。
“他往常脾气就不大好,今天更离谱……我挣扎他就打得更厉害。”
他的控诉到此为之,然而林润却在他语气细微的颤抖里,听到了许多隐藏的恐惧和不安。
“我会跟他说说,”林润低声说,抬起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却在最後关头又收了回来,“你不要太担心。”
肖楠在他视线里仓促地抬起头来,感激里仍然带著警戒,那神色仿佛一只惊弓之鸟,在落网与不落网之间,犹豫不定地挣扎。
林润苦涩地笑笑,刚想解释一下自己并没有什麽企图,常靖嘉的声音却冷不防在背後响起,带著股冷冰冰的不悦。
“林润!”
林润看了肖楠一眼,他立刻就飞速地走开了,林润再一次感慨他对与察言观色的擅长,却又不能不在同情里缠上一丝悲哀。
常靖嘉已经走到他面前,神色阴鸷,於是林润索性劈头盖脸地问道,“为什麽打他?”
常靖嘉挑起眉毛,“多管闲事”明白地写在脸上,他少见的乖戾神色让林润有些诧异,两个人剑拔弩张地对视了一会,林润又说,“你这样很反常。”
这话终究是有些违心的。
从小常靖嘉就是出了名的暴躁蛮横,挑起事端争执的总是他,同时他也是一个崇尚暴力的人,极少的几次斗殴里,也总是冲在最前面,仿佛很享受那种在搏斗中热血沸腾的感觉。
在性爱上,常靖嘉同样有著隐藏的暴力倾向,虽然面对利润他总是有所收敛,但这不代表林润一点都没有察觉。
“肖楠的事,你到底想不想帮他?”
林润耐著性子问下去,然而突然凶狠起来的男人,犹如爆发一样的神色,立刻让他适时地噤了声。
“林润,”常靖嘉的心情显然坏到了极点,“你少管我。”
不顾林润沈下来的脸色,常靖嘉甩手走开了,方才那股几乎令他疯狂地躁动又回到了心里,让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喊。
他像得了强迫症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著星期天在父母家里的遭遇,回想著常兆民怎样毫不留情地甩他的耳光,怎样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一无是处,仿佛他不是他的儿子,只是一坨垃圾。
就像他从小到大一直所遭受的一样,那股剧烈的挫败感几乎让他疯狂,二十年里他一直都处於这种疯狂之中,只有两件是能够让他平静──性和暴力。
常兆民看不起他,但总有一天他要让他看得起,他要让常兆民明白,自己是个什麽样的人──他要逼著他後悔!
常靖嘉紧攥著拳头,全身都因过度紧绷而轻微地颤栗著,林润看著他走远的背影,无端地就觉得,这个高大的男人其实异常的天真脆弱。
他一直站在那里,直到有人过来跟他说话。
“林先生,又见面了。”
会叫他林先生的人不多,他几乎只靠声音就认出了廖启铭,一身黑色的男人仍然带著那种内敛的压迫感,林润有些措不及防,竟然莫名地心虚起来。
“廖先生。”他勉强笑笑。
“你好像不怎麽喜欢热闹。”
林润一时竟然不知道怎麽回答,只简短地说,“是。”
“我也觉得太吵,”廖启铭笑了笑,然而林润觉得他还是不笑的好,“可是不管到哪里,总还是这麽吵。”
林润敷衍地笑,只想找个借口离开,廖启铭看著他的眼神让他极度不适──那是种潜在的危险感,近乎直觉地被探知了。
陆丹阳走过来的时候他松了口气,对廖启铭说了“失陪”,逃命似地走到陆丹阳身边。
再回头的时候,黑衣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迅速得仿佛阳光下消失的影子。
“那个廖启铭,”林润问,“你认不认识?”
陆丹阳惊奇地看著他。 “我以为你认识他。”
“什麽来头?”
陆丹阳环顾了四周,鬼祟里有些猥琐之气,然後他压低了声音──其实这实在没什麽必要,这样吵吵嚷嚷的宴会,连偷听都是不可能的。
“香港有名的黑帮人士,前年刚接管了一个大帮派。据说是S城,去香港许多年了。”
林润点点头,装作兴味索然,心里却暗自希望著,最好不要再见到这个人。
欲望悬崖17
转个身都会碰到家具的狭小屋子,堆满了东西但还仍然整洁有序,杯子上放了两杯水,从腾著热气到完全冷掉,始终没有人去碰它们。
在拥挤的出租屋里,林润和史少诚缩手缩脚地坐在书桌旁,翻阅著当年那宗案子的卷宗。平思韵费了很大的力气,偷偷复印了出来,七年前邵光血肉模糊的惨死,如今就只剩下这不厚的一叠纸,平淡无奇而又触目惊心。
整个过程算不上复杂。
一月十二日中午,邵光被人发现从自家阳台上摔落,路过的人叫了救护车,而邵光在救护车赶到前就咽了气。没有证据表明是他杀,尸检也证明了确实是坠楼死亡,而邵光生前屡次表示过压力过大,因此也就简单地定论了是自杀身亡。
而那一天林凯书和史建明正在营县视察,并不在N市市区。
林润低著头,翻来覆去地看著那本卷宗,仿佛想要从字里行间看出些什麽似的。在注视了一会他紧锁的眉头之後,史少诚小心翼翼地说,“林润。”
林润终於从卷宗里抬起头来,几乎在两个小时里,头一次意识到有这样一个男人坐在自己身边,和自己肩膀碰著肩膀。一旦意识到这点,接触的地方立刻轻微地发热,史少诚看著他的眼神很平常,可是视线一旦相接,林润的立刻轻微地颤栗了一下──仿佛在冷天突然浸到热水里,整个人又舒展又酸涩的那种悸动。
他立刻向旁边移了移身体,淡漠地问,“怎麽说?”
“卷宗里说得很明白,确实有证据证明是自杀。”史少诚语气里几乎有些歉意,“而且那一阵子,邵市长的压力也的确……”
“他给我发了短信。”
史少诚停住了,探寻地看著他,林润慢慢地握紧了拳头,“在他死之前半个小时,他发短信告诉我,明天带我去买PSP──哪个人在死之前还想著PSP?”
史少诚无言以对,林润的声音里带了些连他自己都没注意的寒意,“营县离那里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一来一回也只要一个小时。”
说完了,他挑衅似地挑起头,史少诚没有转开目光,甚至没有心虚,唯独神色流露出一点点的犹豫。
半晌,他说,“林润,如果你还想查的话……我还有些线索,关於金环广场的。”
在林润怀疑的目光里,他继续说道,“很多人都觉得和金环广场有关,你可能也这麽想过。廖讯阳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他当年破产和自杀得都很蹊跷,我知道一个记者,他当年对这个做过调查。”
“没有这个新闻。”
史少诚略微有些诧异,然後才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来,低声说,“当然不会有。当年的很多事情都是没有见报的,包括後来廖菲的──”
提到那个名字,他猝然停住了,而林润也像被人迎面一击似的,刷地变了脸色。两个人都不去看对方,却又都想著同样的事情──沈浸在同样的懊悔和自责中。
当天晚上林润照例被常靖嘉叫出去,一群人吃了顿饭,谁也没有散的意思,於是就又去了银都,开了个包房唱K。
银都的DJ都很漂亮,相比之下小姐倒显得一般,对於这个自己大腿上的女人,林润实在无法提起什麽兴趣,然而常靖嘉也好,陆丹阳也好,全都兴致勃勃并且性意昂然著──整个包房里除了他和肖楠,似乎都在享受著。
他是敷衍,肖楠则是厌恶,当那个女孩亲热地抬起用酒杯喂他喝酒时,他几乎是反射性地一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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