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士之歌》第10章

“艾琳？”
一个声音从艾琳的脚下传了出来，吓了她一跳，她从露台上探出身子一看，原来是莱维正从底下路过。
“莱维？你怎么在这的？”艾琳诧异地问道。
“今晚上我被分配到这里来做护卫。”莱维耸了耸肩，“毕竟前几天发生了那种事，也算是加强防备吧。不过，居然会调用到司情部的人……”
“进来坐坐吗？”艾琳招了招手，“好几天不见了。”
“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莱维略一思索，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后，飞身跃起，在墙壁突出处几次轻点，几下便跃上了二楼的露台。
“好身手。”艾琳赞道。
“班门弄斧罢了。”莱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的话，应该更轻松吧。”
“你在说什么啊。”艾琳挥了挥手，有些落寞地笑道，“前几天的事情不都说明了么，有些事情真是我们术士干不了的。”
二人一时无话。微风拂过，空中浓重的热气被稍稍地卷出了一个个小小的漩涡。
“你……有什么事情不好办吗？”莱维犹犹豫豫地问道。
“看得出来吗？”艾琳淡淡一笑。
“眉头都皱成一团了。”莱维摊手道。
“那可真糟糕。”艾琳笑了起来，凝重的神色稍微缓解了点。
“那个……如果不太好说的话就算了……”莱维说话有些磕磕绊绊的。
“没事，只是在想，我这个能力，是不是不存在比较好呢……之类的。”艾琳把手支在了露台的栏杆上，愣愣地望着前方。
“怎么能这么说呢。”莱维立刻回道，“每个人的能力肯定都是有用的。”
“有用的……吗？”艾琳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应道。
“那当然。因为……”莱维挠了挠头，“哎我也说不好，说实话，这话是我在司情部的一个前辈说的，我进司情部还是多亏了他的提拔。”
“哦？”听了这话，艾琳转过了脸来，饶有兴味地盯着他。
“怎么说呢……”莱维皱着眉头想了想，“当年，我还在孤儿院里的时候，虽然很瘦小，不过打起架来因为动作比较快，所以也总能占优势。打了好几次架之后，大家就都开始怕我，也不怎么跟我玩了，那时候我跟你现在差不多吧，挺讨厌自己的。不过后来那个前辈来了，他告诉我说我的力量并不应该用在这种地方，这种力量应该为国家而使用，从那以后，我就跟着他到了司情部，然后……就是这样了。”
艾琳微微苦笑了一下。
“说真的，我还蛮羡慕你的，能这么相信着自己。但是，对我来说，我这个能力能呼唤来的，只有毁灭。”
“可……”莱维想说些什么，但艾琳举起了一只手，阻止了他。
“你应该看过我的资料了吧。”艾琳仰望着夜空，“我是因为家乡被烧成了一片平地，才会被妈妈收养。但是，在五年前，我真正发动我的能力的时候，我知道了一件事。就是，我家乡的那火，是我亲手放的。”
“什……”莱维吃了一惊。
“没错，”艾琳低下眼睛，“那才是我第一次使用我的能力。那一天，我的能力发生暴走，吸干了方圆五百米内所有的魔力后，那爆发而出的力量将整座村子在一瞬间变为地狱，没有人在那烈焰中幸存，除了我。想起来，妈妈也是因为感觉到了魔力的爆发才赶过去的吧。那一天的事情，虽然我的记忆很模糊了，但使用能力毁灭一切的感觉，却深深印在了我的身体上。”
艾琳微微地颤抖起来。
“我很害怕，害怕那一天的事情重演。毁灭的快感，现在依然在我的身体里肆虐，那些惨死者的恸哭，也依然在梦中不断重现。五年以来，我一直都不敢施放大型的法术，但是战争不一样，到了战场上，我没有把握能完全控制住吸取而来的魔力，如果，如果那种事再次发生的话，我……”
艾琳狠狠咬着嘴唇，两手紧紧抓着栏杆，指关节甚至因太过用力而泛出了惨白。
突然，肩膀上传来了轻轻的触感，虽然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但那种温暖，却传递出了一种踏实的安稳。渐渐地，艾琳身体的颤抖平息了下来。
“谢谢。”艾琳微微翘起了嘴角，道谢道。
“没什么。”莱维轻声说道，“不要紧的，你不是都练了这么多年了么。这么多年的艰苦训练绝不会是白费，你一定能做到的，相信你自己吧。”
“谢谢。”艾琳转头看向莱维坚定的脸，又一次轻声道谢。这一次，总算是露出了一点笑容。
“而且，如果你想避免战争上的屠杀的话，我倒有一个想法。”莱维说。
“什么？”艾琳问。
“就是干脆让全部国家都知道你的能力。”莱维道，“现在战争既已不可避免，那主要就是想法将战争的规模尽量缩小。既然如此，那就在第一次的战斗中，彻底展现你与其他术士的实力差别，以此完全抹消别国的抵抗意图，从而使战争从战场阶段转入谈判阶段。这样，既可减小了战斗中的伤亡，又可以获得战争的胜利。你觉得怎么样？”
“可是，战争真的没办法避免了么？”艾琳仰天叹道。
“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之势，如果这一次我们把刺杀这事就这么忍了，那么维拉妮卡背后的主使国只会更加嚣张，以后的挑衅行为也会越来越多。因此，适当的反击正是现在的必要。但是……”莱维加重了语气，“这个适当的度，正是把握在你的手中的。”
艾琳听出了莱维话中的意思，沉重地点了点头。
“那么，好好休息吧。”莱维又轻轻拍了拍艾琳的肩膀。
“嗯，再见。”艾琳微微笑了笑。
莱维纵身一跃，跃出了围栏，很快在黑夜中失去了身影。待看不见莱维之后，艾琳又一次仰望星空。
“妈妈，你在看着我吗？”艾琳喃喃地说着，“我，该怎么办呢？”
待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莱维停下了脚步，向艾琳刚才的方向望去。突然，他的心中一阵疼痛。
“那么小的小女孩，就成了我们的战争工具，我们这些男人，还真是差劲啊。”他低声自嘲道，狠狠握着拳头。不知不觉间，他两手的指甲，已经深深刺入了手掌。
一周之后，战争开始了。
以安度斯国王的演说为开端，军队开始进发，目标直指邻国莫达尔。自然，其余三国均绝不会对此视而不见，皆屯兵于国境，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这场战争的双方。
莫达尔的术士依耶芙特冷冷地看着逼近而来的大军，现年二十五岁的她担任着莫达尔的首席术士，以其破坏的天赋而闻名于世，堪称现在所有术士中破坏能力最强之人。也正是因为有她的存在，莫达尔才敢在这几年的外交中采取咄咄逼人的态度。
远处的大军在距离约一百米处停下了脚步，艾琳由阵中缓缓走出。
“艾琳，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依耶芙特高声喊道。
“我也是，依耶芙特。”艾琳冰冷地回道，“叙旧看来也没有什么必要了，我来此也是做好了觉悟，请出招吧。”
“好。”依耶芙特大声笑道，“如今我们各为其主，就不要讲些什么留手之类的，全力以赴地上吧。”
话音刚落，猛烈的暴风即从依耶芙特脚下迸裂而出，风卷起了沙石，天地间顿时一片昏暗。
昏暗之中，依耶芙特头上的空间渐渐扭曲，无法想象的大量魔力被一遍又一遍地压缩，凝成了足以扭曲光线的球体。
然而，反观艾琳这边，却如同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般，只是静静地站着，调理着自己的呼吸。
依耶芙特略略感到了一丝不安，她咽了口唾沫，强行把不安压了下去。
她的手向上抬起，牵动着头上的球体，那是纯粹魔力的结晶，它爆开的一瞬，毫无疑问周围的一切将尽数毁灭。
球在空中缓缓地移动，划出了漂亮的轨迹。在降到了依耶芙特身前的一刻，它化为了炮弹。
啸声骤起。
魔力乱舞，一道道魔力流在大地上刻下了无数条轨迹，那是魔力的震荡。毁灭已从依耶芙特的手中释放，接下来只需静待它的结果。
三分钟后，风暴渐息。
依耶芙特看着逐渐散去的烟尘，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魔法很成功，这几乎是最强的大面积破坏法术了，不出意外的话，就算艾琳受不到多少伤害，她身后的军队应该也受创甚大，无力再发动进一步进攻。
阳光洒下，有人从烟尘中悠悠步出。
“喂，依耶芙特啊，”一阵充满残暴的声音破空而来，震动着依耶芙特的心脏，一股如坠冰窟的寒意让她的手脚下意识地开始颤抖。即便隔了这么远，她依然清楚地看见了那人，那如血般的双瞳。“所谓最强的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