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养成记》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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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活着的趣味,不似夙蝾那般能闹腾,也不似冷余刃一颗心千万年只图一个人。倒有些像搬东西的蚂蚁,来来回回,偶尔在路上顿一顿,也不知脑子做什么想法。他倒还觉得冷余刃傻,其实他自己并没有比冷余刃脑子好使到哪里去。
夫夫两人连鹿三口,在往豫州洛邑城去的官道上,谢必安昨夜里没睡好,在麋白鹿背上东倒西歪的,冷余刃怕他真的栽下来,扶了一路,谢必安从摸不着北的迷糊里清醒点的时候,不是因为睡足了,而是因为饿了。
冷余刃问了些沿道酒铺店家,离城门还有大约半日路程,见谢必安清醒了些,冷余刃牵了麋白鹿准备打尖。谢必安看着眼前连一根芫荽都没有的清汤挂面和两个黄面搀着黑面的包子,眉毛就拧作一团。
冷余刃从麋白鹿身上取下皮囊袋,拿出一只掌心大小的陶瓷罐推过去给谢必安:“这是在九冥镇腌的鸡爪,七爷就先凑合着做一顿下饭菜吧,等到了城里,找到城隍庙,我再给七爷补上。”
谢必安耷着眼角望了望冷余刃,不知怎么看在冷余刃眼里,竟有些可怜的委屈,冷余刃不由得伸手捏了一下谢必安的脸,哄丁巳丫头似的笑道:“七爷乖乖地吃了面。我把妖族护法的玉如意给了七爷。”
谢必安听到玉如意三个字,眼神立马就不可怜了,却端着架子冷哼道:“那玉如意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树妖头一个打断你的腿。”
冷余刃笑吟吟道:“七爷吃了面才能知道我说话算不算数。”
谢必安绷了半天的脸,终于破了功,低声一笑,拿起了筷子。
按谢必安的推算,他早在六千年前,余刃至少得跟他差出一个辈分来,那时候冷余刃应该是十分听话的,不像现在,虽说也听话,可想干的事也一件没落下,他的想法对冷余刃几乎造不成任何影响。有时候逗逗冷余刃,偏偏妖族从来不知脸皮为何物,结果大都是逗人不成反被调戏,冷余刃理直气壮的不堪入目。搞得他十分没脾气。
一路上,冷余刃牵着麋白鹿,安安静静的走着,如果谢必安不说话,他能当一整天哑巴,回头看看谢必安安安稳稳的坐着,便安心一笑,继续牵着鹿。谢必安问一句答一句,有时候答非所问“七爷渴不渴,七爷热不热,七爷累不累……”。
谢必安:……
谢必安觉得,大致是只有事关自己,才能让冷余刃动容。他多少是有些心疼的,可他跟其他仙神差不多,胸怀天道生死,腹隐悲悯众生,识乾坤大知草木青,却生性缺了情爱根骨。
谢必安问冷余刃:“这些天觉得凡界好么?”
冷余刃竟摇头:“不好。”
谢必安一愣:“轩辕坟好?”
冷余刃又摇头:“不好。”
谢必安:……
冷余刃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侧头看着谢必安骑着麋白鹿一荡一荡的靴子,有些心猿意马了,官道上人来人往的,谢必安因为麋白鹿招了不少注目礼,思及此,冷余刃不由自主的伸手按了按,道:“九冥镇好。”
除了不甚待见地府,谢必安倒是没什么好恶,竟不知冷余刃这般挑剔,还没出口讥讽,冷余刃又道:“七爷在别处都睡得浅。”谢必安闻言竟不知如何接话了,脸上却有些挂不住。
低头冷不防看见冷余刃一手按着他的腿,动了一下踢开,冷余刃又默默地按住,如此几次,谢必安终于在冷余刃的锲而不舍面前认了怂,论这股子较真劲儿,十个谢必安也抵不过冷余刃。
谢必安望了望大约能看得见轮廓的洛邑城门墙,跟冷余刃说起,“我隐约记得,早在几百年前来过洛邑城,那时候天下大乱,洛邑城是前朝都城,当时有流魂作乱,到底是什么缘由,我也记不大清了。”
冷余刃见他要从鹿背上下来,拦腰接住,道:“我昨日查了地图,看了些洛邑城城志,七爷记得没错,六百多年前,前朝末期,北方胡族作乱中原,洛邑城确实是过了一段兵荒马乱的日子。短命王朝就此起彼伏在洛邑城建了四五个。”
谢必安点点头:“不过自古大乱之后必有大兴,想必洛邑城也今非昔比。”
冷余刃“嗯”了一声又道:“七爷到了便知道了,我昨日已经遣地府的传信木偶去城隍官那里了。想必他该在城门口等着七爷了。”
谢必安到得城门口,但见城门处香车宝马衣香鬓影的一大片,活似一场孔雀开屏争奇斗艳。有两人迎面朝谢必安走近了来,一个穿着葱绿色长衫面相打扮不辨雌雄的人向他拜道:“洛邑城新晋城隍官贺兰齐见过七爷了。久闻七爷常年在九冥镇,下官数次到地府述职,都不曾见过七爷,公事繁忙也不曾登门拜访,七爷莫怪。”
谢必安微微颔首:“不怪,近日在凡界溜达,到了你这儿,多有叨扰了。”
贺兰齐身旁那人眯着一双桃花眼打量着谢必安笑吟吟开口:“久闻七爷虽出身地府,姿容仪表放在九重天也是个一树梨花压海棠,今日一见,果真令我等开了眼界。”
冷余刃一皱眉,往前移了半步,略微把谢必安挡在身侧,语气生硬道:“你是什么人,七爷也是你们能评头论足的?”
贺兰齐上前一步对谢必安低声道:“七爷和这位公子莫怪,这位是洛邑城的权贵元陵元子卿,与妖族有些沾染。”
谢必安斜眼一看冷余刃,轻笑道:“哦?妖族?你知道么?”
冷余刃面无表情道:“不知道。”
谢必安笑道:“你是觉得妖族门衰祚薄,让他们出来拉人入伙儿了么?不过这门槛挺低啊。”
冷余刃道:“我没有,不是我。”
贺兰齐:……
冷余刃沉着脸冷笑道:“既然是与妖族有关,那你知不知道七爷跟妖族的渊源?”
元陵一愣,看着冷余刃竟有了三分胆怯,讪笑道:“这……若有冒犯,还请七爷见谅,见谅。”
谢必安笑问道:“你识得妖族谁。说来听听,说不准我也认得。”
元陵朝谢必安一揖,道:“是我唐突了,七爷答应不怪那位爷,我才敢说。”
谢必安拢了拢袖子慢声:“嗯……你说吧……”
元陵这才又道:“夙蝾。”
谢必安:……
冷余刃眼神一动,嘴角微微一抽:“真是皮痒了,这几千年在外头纵成个野人就罢了,竟敢说起七爷的闲话了。”
贺兰齐有些听不下去了,觉得有必要为夙蝾辩白一句,嘀咕道:“夙蝾倒是没说什么七爷的坏话,这是夸七爷好看尊贵呢。”
冷余刃嗤道:“你懂个屁。”
贺兰齐不知冷余刃身份,听他说话冷硬,脸上颇有些挂不住,却听谢必安笑道:“妖族事务繁多,树妖也有些力不从心,夙蝾是得管管了,起码也该有个样子。话唠这毛病就得改了。”
元陵听得这些话,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夙蝾了。想必近来应该是知分寸了许多。七爷千万不要去妖族问罪。说来夙蝾委实不曾多提七爷的事。”
谢必安伸手拍了拍元陵的肩笑道:“妖王在这儿,哪里轮得到我去问罪?”
贺兰齐:……
元陵:……
正在尴尬的当口,贺兰齐忙问起,谢必安是要住城隍庙还是住元陵的别院。冷余刃先问:“能做饭么?”
贺兰齐一愣,忙道:“城隍庙没开过灶。别院自然可以。有菜园子,也有厨娘……”他话还没说完,冷余刃打断道:“住别院,不要厨娘。”
去别院的路上,贺兰齐拉住元陵低声问道:“夙蝾最近到底在哪儿?”
元陵咧嘴一笑:“不知道,不过照目前看来,他这几天该来了。”
贺兰齐抹了把汗:“你故意的……你敢在七爷和妖王跟前卖了他,他来了不得给你拼命?”
元陵冷笑道:“这家伙一跑就是几年,连个信儿都没有。这几天他若再不来见我,我就跟冷余刃说他惦记着七爷,有不轨之心。不把他的脸皮抹成锅底人人喊打算我输。”
贺兰齐:……太狠了。
刚知道元陵跟夙蝾相识,冷余刃便知道,元陵即便不是一个纨绔,也能够得上半个纨绔,这别院在洛邑城西南,看上去不大显眼,内里却十分讲究雅致,元陵照着冷余刃的意思让管家把别院重新收拾了一番,当然循着空也问了冷余刃夙蝾近况,知道夙蝾回了轩辕坟,突然又有些心疼了。
元陵回去就跟贺兰齐软磨硬泡,让贺兰齐遣妖族传信雀儿给夙蝾。贺兰齐看他失魂落魄的,反讥道:“怎么,又舍不得了?”
元陵托着脑袋叹气:“他素来不喜欢念书,也不知道在轩辕坟怎么样了。我还以为他在辰州快活呢。”
贺兰齐推了一把他脑袋:“得了,这都快五年了,夙蝾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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