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黑暗塔 (载奇幻世界 创刊号)》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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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其中一根是狼牙棒,上面布满生绣的钉子。
罗兰举枪瞄准中间那个家伙。他听见绿人那沙沙的脚步声,还有呼哧呼哧的呼吸声,仿佛他们全都患有气管炎似的。
罗兰暗自想,他们很有可能是从矿山出来的。附近有镭矿。怪不得他们的皮肤是绿色的。我不明白他们居然没有给太阳晒死。
正当罗兰注目凝视的时候,走在最后那个脸像熔化的蜡烛一样的家伙突然死了………再不然就是瘫了。只见他哇的一声惨叫,跪倒在地,伸手去抓旁边同伴的手。那个同伴是秃顶,头上有个包,脖子上不少红色的疮口,咝咝作响。这家伙并不理会倒下的同伴,而是以迷离的目光盯着罗兰,与其他同伴一道迈着蹒跚的步履继续前进。
“站住!如果想活命的话!”罗兰喝道,“我说话算话!”
罗兰主要是对中间那个家伙喊话。此人上身穿着褴楼不堪的衬衫,外面系着红色的古董背带,头戴一顶圆形高帽,是个独眼龙。他带着贪婪的恐怖目光打量着罗兰。走在“圆形高帽”身边的估计是一个妇女,隐约可见她背心下面的一对乳房一颤一抖。她猛然扔出手中的椅子腿,那东西呈抛物线飞过来,在离罗兰还有十几码的地方落下。
罗兰扳动枪机,又开了一枪。这次子弹在“圆形高帽”的脚边扬起尘土。
绿人并不像那条狗拔腿开跑,只是停下来,用呆滞贪婪的目光凝望着他。难道埃鲁瑞拉镇失踪的人都葬身于这些家伙的腹中吗?罗兰不敢相信……尽管他知道存在着食人番。也许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食人番,这些家伙无论是如何演变来的,怎么能被看作是人类呢?他们动作迟缓,呆头呆脑的。埃鲁瑞拉镇治安法官把他们赶走后,如果他们胆敢返回,肯定早已会被烧死或者乱石砸死了。
罗兰不假思索,顺手将金质纪念章塞进口袋里,准备拔出另一支枪,以防这些幽灵妄动。他们呆呆地望着罗兰,他们那怪异的身影如同群魔乱舞。怎么办,告诉他们回到他们来的地方吗?罗兰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听命。呆在原地也好,这样就可以在他的视野范围内。至少他可以留下来掩埋叫做杰姆斯的男孩了,男孩之死真相大白了。
“不准动,”罗兰边低声说,边撤退。“谁动就——”
话音未落,其中一位——是一个虎背雄腰的巨怪,长着一张癞蛤蟆鼓嘴,垂肉脖子两侧长有鳃——挥舞一只好像是钢琴腿,怪声怪气地尖叫着冲上前来。
罗兰开枪了。顿时,癞蛤蟆先生的胸部像屋顶一样塌陷下去了。他连连后退几步,想保持平衡,手捂住胸口。一双脚穿着肮脏的红色天鹅绒拖鞋,脚趾翘起,绞成一团。他砰然倒在地上,发出含漱似的怪异声音。他扔掉手中的木棍,翻过身来,挣扎着爬起来,却又倒在尘土里。炽热的阳光照进他那睁开的眼睛,罗兰看见一股股白色的蒸汽开始从他的皮肤冉冉升起,他的皮肤迅速失去绿色。罗兰还听见咝咝的声响,如同火炉上烤肉架发出的声音。
罗兰心想这叫做杀一儆百,于是他目光扫射众绿人说:“瞧吧,他是第一个乱动的。谁想当下一个?”
似乎谁也没有动。他们只是站在那里,望着他,既不前进,也不后退。他想只要掏出另一支枪,双枪齐射,就可以将他们一扫而光。只需要短短几秒钟,这对神枪手的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然而,他不能大开杀戒。他不是那种嗜血杀手……至少目前不是。
“嘿! ”罗兰身后传来一声怪叫,叫声里显然带着得意。只见从那辆翻倒在地的马车后面窜出一个黑影来。罗兰正要转过身去,不料肩膀重重地挨了一棒,顿时他的整个右臂到手腕都麻木了。他举枪射击,可是子弹却射进马车轮子里,打穿一根木辐条,使得轮子转动起来,发出尖利的嘎吱声。他听见身后绿人一边哇哇乱叫,一边向他冲过来。
一直藏在马车后面的家伙是个怪物,脖子上长有两颗头,一颗头有一张肌肉松弛的小脸,犹如死尸的脸。另一颗头的脸虽然也是绿色的,但显得有生气。他再次挥棒打击,同时裂开厚厚的嘴唇嘿嘿笑。
罗兰挥枪射击,一颗子弹打穿了那怪物的嘴巴,打得他摇摇晃晃地后退,口喷鲜血,手一松,棍子飞了出去。就在这时候,其他人扑向罗兰,一阵乱棍暴打。他躲过了头几棍,以为自己能够转身躲到马车后面,以便挥枪射击。他肯定办得到。他追寻“黑暗塔”之旅绝不会断送在这座西部小镇埃鲁瑞拉的毒日头高照的街上几个动作迟缓的变异人手里。上苍是不会这么无情的。
然而,“圆形高帽”从侧面给了罗兰狠狠的一棍,罗兰一头栽到马车缓缓旋转的后轮下。他挣扎着爬起来,竭力躲开雨点般落下的棍子。这时候,他才看清了绿人远远不止几个,至少有30个男男女女从街上涌向广场。简直是一个部落。而且是在炎热的光天化日之下!根据他的经验,变异人是喜欢黑暗的生灵,几乎像长有大脑的伞菌,再说,以前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怪物。他们……
穿红色背心的是个女的,污迹斑斑的背心下面一对乳房摇来晃去的。当他们围住他,棍棒乱击时,他看清楚的就是那对乳房。狼牙棒击中他的右腿肚子,锈钉深深地陷进肉里。他试图再次举枪射击(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但不要紧,他是神枪手,可以蒙住眼睛射击,因为他的手指就是眼睛),可是枪被踢飞,落入尘土。棍棒雨点般落到他的头上,全身各处。似乎绿人并不想仅仅一阵乱棍把他打死,而是要把他剁成肉泥。他坠入黑暗,以为死神降临。这时候,他听见了甲虫在歌唱,被他饶了一命的狗在狂吠,教堂门上的银铃叮当响。这些声音汇成奇妙的音乐。但对于罗兰,这音乐很快开始模糊,黑暗吞噬了一切。
复活。悬挂。白色之美。另外两位伤员。纪念章。
罗兰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并非像从前他的几次遭遇,挨一拳晕过去不久就苏醒了,也不像从睡梦中醒来。而是像复活。
他在复活期间……思维能力才部分恢复的时候,心想我死了。死亡,复活,不知进入什么样的灵魂生活。只能这样。我听见的灵魂是此魂灵的歌唱。
先是漆黑一团,随即出现暗灰色的雨云,既而又出现淡灰色的浓雾,雾渐渐变得均匀、清晰、明亮起来,不久太阳就要破雾而出了,整个过程中,罗兰都有一种腾空的感觉,仿佛被某种温柔而又强大的浮力托起似的。
罗兰升起的感觉渐渐消褪,眼前变得明亮起来,终于相自己还活着。是虫鸣给他带来了信心,不是死魂灵,也不是神父描绘的天使,而是这些甲虫。几分像蟋蟀,但声音更清脆。是他在埃鲁瑞拉镇听见的甲虫鸣叫。
一想到这里,罗兰睁开了眼睛。
罗兰认为自己依然活着的信念受到严峻的考验,因为他发现自己悬挂在一个白色的美丽世界里——他最先感到困惑的是,自己漂浮在空中一团温馨的云里,周围甲虫的歌声缭绕,此时,他还能听见银铃叮当响。
我要死去了吗?还是终于醒来了?
一只手抚摩着他的眉毛。他能感觉到,但却看不见——手指在他的皮肤上滑动,不时停下来按摩—次硬结或者一条皱纹。他感觉清爽。犹如炎热天气饮着一杯冰水,于是,他闭上眼睛,可是脑里却闪现一个恐怖的念头:如果那只手是绿色的,手的主人身穿褴楼不堪的红色背心,悬吊着对乳房呢?
如果是这样会怎么样?怎么办?
“安静吧,汉子,”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说道……也许是一个姑娘的声音。
“什么地方………什么地方………”
“安静,别动。还早得很。”
他背上的疼痛减轻了,然而疼痛却如同大树依然存在,他的皮肤似乎像树叶般在微风中移动。这怎么可能?
他抛开了这个问题,抛开了所有的问题,一心一意地感受那只抚摩他眉头的清凉小手。
“安静吧,帅小伙,上帝爱你。只是伤口痛,静静地躺着。会愈合的。”
如果那只狗在场的话,也会安静的。罗兰又意识到那低沉的嘎吱声,使他想起马的缰绳之类的东西。
(悬吊绳)
他懒得去想。此时他相信感觉到了大腿下面、臀部下面,也许还有………是的……还有肩膀下面的压力。
我不在床上,我想我悬在床的上方。这可能吗?
他估计自己给系上了吊带。
那些手指触模到他的眉头的中央。抚平那里的皱纹,抚摩人读出了他的心思,并用她那灵巧、温柔的手指挑出来。
“如果上帝愿意的话,你会痊愈的,”那声音伴随着手指的动作说。
“不过,时间属于上帝,不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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