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黑暗塔 (载奇幻世界 创刊号)》第11章


退缩了一下。
“你能像男人吻女人一样吻我吗,罗兰?吻我的嘴唇吗?”
“好的。”
于是,他吻她的嘴唇,她也回吻。由于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亲吻,也许只有在梦中吻过,因此她的吻带着笨拙的甜蜜。他却吻着她睡着了。
他梦见那只十字架狗,狂吠着穿过广袤的旷野。他尾随而去,想看到它狂躁的源头,不久就看到了。平原的边缘屹立着“黑暗塔”,那石头建筑烟雾缭绕,在暗桔黄色的夕阳残照下轮廓显现,它那恐怖的窗户呈螺旋型高高地升起。狗一见到“黑暗塔”便开始嚎叫。
风铃开始鸣响,其声怪异尖利,恐怖如末日的丧钟。他知道是“黑暗铃”,但其音质脆如银铃。铃声一响,“黑暗塔”那黑暗的窗户便闪耀着可怕的红光——毒玫瑰的红色。既而一阵痛不欲生的惨叫划破夜空。
顷刻之间,梦破灭了,但惨叫声并没有消失,只是弱化成呻吟。呻吟声是真实的——如同巍然耸立在“末日世界”尽头那“黑暗塔”一样真实。罗兰重新回到灿烂的黎明与芬芳的沙漠鼠尾草中来。他抽出双枪,站起来时才充分意识到自己醒了。
不见琼尼的踪影。她的鞋子空荡荡地摆在他的行囊旁边,离靴子不远处躺着她的牛仔裤,如同遗弃的蛇皮。牛仔裤的上方是她的裙子。罗兰惊异地发现裙子依然扎在牛仔裤里。衣裤附近是她发头巾,还连着那串风铃,躺在地上。一时他还以为是风铃在叮当响,误将他最先听见的声音当成铃铛声了。
鸣响的不是风铃,而是甲虫。是甲虫医生。它们在鼠尾草中歌唱,歌声有点像蟋蟀,但甜蜜得多。
“琼尼?”
没有回答声。只有风声,只有鼠尾草的飘香。
罗兰不假思索就俯身拾起头巾,舞动起来。“黑暗铃”开始鸣响。
一时什么都没有发生。接着上千黑色的小生灵从鼠尾草跳出来,聚集在干裂的地面上。罗兰一想到先前甲虫大军从大胡子的床上爬下来的情景,就连忙后退一步。然后站定,看见甲虫也原地不动。
罗兰恍然大悟。他回想起玛利修女的皮肤在他手中的感觉……感觉到各种东西,不是一种,而是多种。其中一种是琼尼所说的:我和她们共进过晚餐。她们绝不可能死……但却可能变化。
甲虫在颤抖,犹如黑压压的云层遮蔽了白色的粉末大地。
罗兰再次摇响风铃。
只见甲虫大军一阵颤动,有如微波翻滚,接着它们开始组成形状。迟疑了一下,似乎拿不准如何进行,随即重新聚集,最终在淡紫色鼠尾草那随风飘拂的花絮之间的白色沙土上组成一个巨大的字母:C。
然而,罗兰看见的不是一个字母,而是一个卷发形状。
甲虫开始歌唱,在罗兰听来,它们唱的是他的名字。
他手一发抖,风铃便从手中落下,撞在地势上,发出叮当声。甲虫大军立刻散开,朝四面八方跑去。他想把它们召唤回来——鸣铃或许能做到——但有什么用呢?
别问我,罗兰。木已成舟,后路已断。
甲虫大军呈扇形展开,范围愈来愈大,有的消失在鼠尾草丛中,有的爬上悬崖,涌入岩石缝里,也许为了躲避白日的灼热。
甲虫走了。她走了。
罗兰坐在地上,手捧着脸,欲哭无泪。随后,他松开手,眼睛干燥如沙漠——他追寻黑衣巫师的道路,终将到达的沙漠。
她说过,果真有万劫不复的话,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她们的选择。
他对万劫不复有所明白了……并且知道教训才刚刚开始,远远没有结束。
她给他带来了装有烟叶的背囊。他在膝盖上卷起一支雪茄,贪婪地抽起来。在吞云吐雾中,他凝视着她那些空荡荡的衣物,回忆她那双黑眼睛坚定的目光,回忆她的手指被纪念章灼伤的痕迹。因为他需要纪念章,她便忍受着疼痛,把它拾起来。现在,他的脖子上戴着两只纪念章。
太阳升起来了,罗兰踏上了西去的征途。他迟早会找到一匹马或者骡子的,但眼下步行也好。整天他的耳畔都响起一种叮当声,一种歌声,如同铃声。有好几次,他停下来,巡视四周,希望能看见地面上流动着一团黑色的东西,尾随着他,犹如我们美好的记忆和噩梦般的记忆与我们形影不离。然而,四周空空如也。只有他孤独地伫立在埃鲁瑞拉镇西面的低矮山地。
只有他一个人。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